《怎么舍得放下你》香菜小蛋糕

4、第四章

　　结束完有关工作的对话，戚海略有些坐立难安。
　　一方面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章璞存抱有的感情，另一方面则是明了这段感情注定要无疾而终，且一辈子都无法宣之于口。
　　说起来多少有些遗憾，自己活了25年第一次的情窦初开，竟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戚海还晕乎乎地瞎想时，忽然听见身边的章璞存问道：“去医院的车我已经安排好了，一起吧？”
　　这次，戚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
　　倒不是不想让他的邀请再度落空，而是搭顺风车确实是最好最快的选择。
　　他转而一想，又说：“谢谢章总，今天麻烦您太多了，机票钱和车钱……”
　　章璞存打断他的话：“权当是我邀请你的诚意，若你嫌还不够，过几日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这话简直将戚海抬得太高。
　　文悦娱乐太子爷亲自来挖他，这诚意岂有嫌不够的道理。戚海惶恐地想，章璞存对他，好像真得存有很大期望。
　　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戚海不敢问。
　　过几日请吃饭的话似乎更像是打断戚海那番客套的玩笑话，戚海未应下来，章璞存也没有再问。
　　历时两个小时，飞机平稳降落，机场大门外，一辆黑色商务车早已等候多时。
　　江安对这一安排毫不意外，指着不远处的助理，对戚海说：“就他告诉我的，说章总早就安排好了。”
　　戚海忽然想起那句“王灿以前在文悦带过人”，问江安：“你知不知道灿姐什么时候在文悦待过？”
　　江安略一思索，迟疑着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也不清楚，群里有人提过一两句。”
　　这年头，不是老板辞员工，就是员工踢老板，干不顺心随时跑路的大有人在，更何况以前的工作经历并不是什么值得拿来讲与外人听的谈资。这么一想，戚海也就释然了。
　　坐上车，戚海才想起打开手机，一联网，郭阳嘉的信息弹出来：你到了跟我说声，我下去接你。
　　还有一个是十几分钟前发来的：简然手术结束了，医生说很成功，先去ICU观察几天，没特殊情况的话，过几天就能来普通病房了。
　　戚海顿时放下心来，打字回复：好哦，我刚坐上车。
　　郭阳嘉很快回道：让司机把车停在医院东门。
　　戚海思忖着要不要在微信里给郭阳嘉提个醒，说自己是和文悦娱乐太子爷一同来的，好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正准备打字时，信息栏忽然弹出一条信息，发出者是江安。戚海疑惑地点进去，看见江安发的是：章总为啥一直盯着你看？
　　戚海顿时被惊地呼吸暂停了一瞬，他将手机息屏，倒扣在膝上，而后缓缓坐直身体，心里懊恼自己好歹是蹭车的人，一上车就摆弄手机不理人，章璞存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礼貌啊？
　　谁知还未等他做出任何动作，先听见旁边座位上的章璞存突然开口说道：“我和你加个微信吧。”
　　此话一出，戚海愣住了，他想自己应该是没听错吧，章璞存居然主动找他加微信。
　　章璞存拿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向戚海凑近些，示意他扫码加自己。戚海回过神来忙解锁手机屏幕，出现的是他刚刚被吓得忘记退出的对话框，江安的那最后一句“章总为啥一直盯着你看？”颇为显眼。
　　戚海立即眼疾手快地退出对话框，点开扫一扫，颇为心虚地偷偷瞥了眼章璞存，见他神色淡然，想着应当是没注意到那句话吧。
　　【你已经添加了章璞存，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顺着对话框点进个人界面，戚海先备注了全名，而后又想了想，改成章总。
　　在座位上坐正的章璞存突然发声：“我们两同龄，别给我加总了，显得老气。”
　　“好……”戚海又把备注改回全名时，突然想起那个忘记退出的对话框，顿觉尴尬，干巴巴地笑了声，“章总视力挺好的……”
　　章璞存闻及此话，嘴角略微上扬，露出淡淡的笑，抬手摩挲了下眼皮：“以前有个人经常说我是因为不爱学习，视力才会这么好。”
　　戚海看着他的笑，觉得章璞存自己一定没察觉到，说出“有个人”时，语气是戚海未曾听过的温柔。
　　在此之前，他一直想着今天或许是他的lucky day。
　　在万米高空开启他情窦初开的单方面初恋，对方甚至很欣赏他，要与他签约。虽然欣赏的程度略微过分到不真实，让他有点惶恐不安，但心里多少有些能被喜欢的人认可的满足。甚至对方还主动要求加微信，轻轻松松拿到联系方式。
　　对比他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感情，能得到这些，戚海已经很满足了。
　　可“有个人”在狠狠地提醒他，章璞存的过去没有自己，未来也不会有，自己今天所得到的，不过跟章璞存生命中的任一普通人一样。日后章璞存同别人提起他，可能也是“有个人”，但也仅仅是“有个人”。
　　有那么一个瞬间，戚海甚至嫉妒起那个“有个人”。
　　他勉强笑着回应：“第一次听这种说法。”
　　章璞存忽然收了笑意，眼神沉寂，语气平淡道：“是嘛。”
　　机场距医院30分钟的车程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到达医院东门时，助理眼尖地认出了几个蹲守在大门口的娱记，便让司机转向开去地下停车场。
　　幸好地下停车场内没有蹲守的娱记，四人下车后，助理从车后备箱内拿出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篮，显然是同车一起早就准备好了的。
　　虽然戚海在微信上给郭阳嘉打了个预防针，但当郭阳嘉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戚海还是看出了他表情的不自然。
　　他听着郭阳嘉的声音转了好几个调，透露出压抑不住的紧张，向章璞存打招呼：“章……章总，您好。”
　　戚海介绍道：“这是与我同公司的艺人，郭阳嘉。”
　　章璞存神情淡然地向郭阳嘉略一颔首：“你好。”
　　这便算是认识了。
　　打完招呼，章璞存忽然转而对戚海表示王灿是女士可能有不便之处，自己就不去病房了，托戚海将水果篮带过去，还说自己在辛门市还有别的事需要先走一步。
　　戚海仔细一想，章璞存确实没说是特意为了看王灿而来的辛门市，他仅作为前老板，能在出差时抽空来一趟，已经是情至意尽了。
　　只是目送商务车离开时，戚海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舍，他明了这是日后思念的开端，章璞存给了他“下次见面要答复”的借口，可下次是多久之后，一切都还是未知的。
　　见商务车驶远，郭阳嘉忽然贴近他低声吐槽：“我怎么感觉他刚刚拿鼻孔看我，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别的老板也没他这么拽啊。”
　　“有吗？”戚海稍作回想，表示不赞同他的感觉，“我觉得他很绅士，没什么架子，相处起来很舒服。”
　　他又想了想，极为认真地补充道：“可能是因为你个子不高，所以能看到他鼻孔。”
　　176的郭阳嘉：“……”
　　王灿住在15楼骨科的单人病房。
　　她的伤与沈简然的相比确实不算严重。车祸造成左小腿骨折，后脑勺不知被车内滑落的什么重物砸到，造成一个小的皮下血肿，还有点轻微脑震荡，其余的便是些皮肤擦伤。
　　王灿在辛门市没有亲戚，丈夫远在国外出差，公司安排了一位护工，还有几个女生先轮流照顾几日。
　　戚海推门进去时，房间内没有别人，看见王灿脸色略有些苍白，满脸困倦疲态地躺在床上，全然不同于平常的精神焕发之态。
　　郭阳嘉早就跟王灿说了戚海要赶来看望的事，因此王灿见到他倒也算不上生气，只语气不太好地说果篮有什么好买的，浪费钱。
　　郭阳嘉抢先一步解释，语气夸张道：“这可是章璞存买的！”
　　在王灿不可置信地目光中，戚海含糊着大概讲了昨天晚上和章家姐弟吃饭，还有章璞存来辛门市出差与他巧遇而顺路来看望的事。
　　“我在文悦干的时候，他还没接手公司呢。”王灿也是一脸懵，“我跟他没有任何交集啊。”
　　三人面面相觑，都理不清这位章总的逻辑。
　　再聊了会，王灿有些累了，要赶他们走。正好公司的那几个女生吃完饭回来，拎了打包的饭菜扔给郭阳嘉，让他们出去吃完饭赶紧去酒店休息。
　　戚海这才察觉此番折腾下来，现在已经是晚上近九点，他的上一顿饭还是在影视基地吃的外卖。闻着饭菜香，戚海和江安顿时觉得饿得不行，郭阳嘉干脆领着他们在没人经过的楼梯道内解决掉这顿晚饭。
　　三人吃饱喝足后，在正要去酒店的路上，戚海突然听见江安大喊，“遭了！”
　　“哥，咱们忘了件事！”江安欲哭无泪，两手一摊，“咱那两个小行李箱还在人车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