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得放下你》香菜小蛋糕

3、第三章

　　收拾好行李，已经过三点钟。
　　从酒店乘车去机场，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戚海不好意思再麻烦剧组工作人员开车送，就让江安从手机上叫了个网约车。
　　虽然这是个影视基地，周边演员聚集，但大家日常出行大都有专车接送，网约车能接到个正经演员的单很少。
　　戚海虽不出名，那张脸却引得司机频频从后视镜偷瞄，江安默默地从包里摸出个口罩，示意戚海带上。
　　戚海个头不矮，有180，但天生肤色白皙，脸部线条柔和，明眸杏眼，是个漂亮的男生女相，因此戏路好像被局限住了。自他入圈来，王灿能给他约到的戏大多都是类似乖小孩的角色，在戏内充当让观众赏心悦目的小吉祥物。入圈三年来，一直处于圈子的边缘地带。
　　沈简然经常替他不值，“你这么好的演技，演这种角色实在白瞎。”
　　不过，不出名也有不出名的好，那就是可以随意出行，无人打扰。但因为那张漂亮脸蛋常常让路人侧目注视，所以偶尔也要带个口罩或墨镜之类的东西，稍微遮挡一下面容。
　　到达机场后，一下车，江安就嘀咕着：“哥，下次你出来还是遮着点脸吧，那司机一直看你，我一路上都担心他没在专心开车！”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四十分钟，两人紧赶慢赶，终于找到检票口。在排队等检票的时候，郭阳嘉的电话打过来。
　　“我已经到医院了，灿姐的情况好些，在普通病房。”郭阳嘉停顿了一两秒，声音低沉下去，“简然还在做手术，医生说之后可能要进ICU观察。”
　　戚海感觉眼眶发酸，手紧紧攥住手机，他尽力保持镇静地说：“知道了。我还要3个小时就到……”
　　“你……”郭阳嘉显然不认同他的做法，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唉，来就来吧，灿姐已经醒了，她要是看见你是指定要生气的。”
　　挂了电话，戚海低头哽着嗓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安排在他身后，忽然猛拍他肩膀，语气诧异到结巴：“哥，那……那是……章……章璞存？”
　　被江安这么一拍，戚海脑袋短路般，直接抬头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章璞存仍着一身笔挺西装，单手插兜站着，另一只手摆弄着手机，似在那等人。
　　倒不是江安眼多尖，而是这么个身姿挺拔，宽肩窄腰的西装大帅哥，在来往乘客投以探究的眼神中，还能淡定地站着玩手机，实在是太过显眼，想不注意都难。
　　戚海只看了他一两秒的功夫，章璞存却如获心灵感应般，忽然抬头，目光准确地落在戚海身上。
　　戚海猝不及防间，二人再次四目相对。
　　这一瞬间的对视虽隔了十来米距离，戚海依旧感觉到心脏忽然猛烈地跳动，让他有短暂的眩晕，以及血气上涌，瞬间发烫的耳朵。
　　耳内传出类似鼓膜充血的嗡鸣声，戚海才堪堪回神，偏头躲开章璞存的视线。他觉得自己的眼眶应该还是红的，不是很好看，下意识地不想让章璞存看见。
　　“哥，他刚刚是看了我们一眼吧？”江安还略带怀疑。
　　戚海声音闷闷的：“不知道。”
　　“哦，有钱人真是好，坐飞机也不用跟我们挤。”江安的语气忽然由羡慕转为惊讶，“哎，他跟我们是同一架飞机！”
　　戚海再转过头看时，只看到插到队伍最前面的章璞存的背影，以及拎着手提包跟在他身后的助理。
　　而当助理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说出的话让他有点听不明白：“老板请您去公务舱休息。”
　　戚海扫了眼仍空着三分之一座位的普通舱，心里表示不太理解有钱人的想法，若这价飞机有头等舱的话，章璞存不会要买头等舱的票吧。
　　他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礼貌问道：“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抱歉，我不太清楚。”助理看着戚海略显疑惑的柔和面容，补充了一句，“大约是有关什么工作的事，想找您亲自谈。”
　　文悦娱乐的太子爷抛出的橄榄枝，谁不想逮着薅一把。江安一听见“有工作”，顿时两眼放光，替戚海答应道：“我们去！”
　　公务舱内也有两三个其他乘客，戚海走进去时，立即有位空姐迎上来，客气地将他带到章璞存旁边的座位坐下，并问他需要什么，戚海只要了杯水。
　　等空姐去拿水的时候，戚海才得空，正式和章璞存打招呼：“章总，您好。”
　　握手是一种常见的社交礼仪，戚海在工作上同太多人握过手，甚至更深的肢体接触，但与章璞存短暂而礼貌性的一握，就连收手后，残留掌心的那点干燥温暖的触感，都比以前生出很多不一样的莫名情绪。
　　幸好空姐端来一杯水解了他的暗自窘迫。
　　章璞存等他咽下一口水后，开口问：“你也去辛门市看王灿？”
　　他用了一个“也”，戚海有些诧异，但又不敢多问，点点头说：“嗯，灿姐是我经纪人。”
　　“哦。”
　　章璞存“哦”得太快，像是不太在意他们的关系，他继续说：“王灿以前在文娱带过人，我也是才知道消息，没想到能遇到你。”
　　“真巧。”章璞存补充道。
　　听章璞存一口气说这么多字，戚海心里的紧张顿时消散不少，他回应着：“是啊，真巧。”心里暗想，章璞存居然还会关心前员工，真是个好老板。
　　两人都沉默了几秒，还是章璞存先开了口：“听说你不是科班出身？”
　　戚海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大学学的是药剂专业。”
　　章璞存点头表示了然，未再追问其他，“刘导跟我提过几次，说你演戏有灵性，想推荐你来我们投资的新剧。”
　　这便是助理口中的工作了。
　　戚海解释道：“刘导给了我一个试镜的机会。”
　　毕竟按章璞存的说法，很容易让不明白缘由的人产生一些浮想联翩的误会。
　　可章璞存接下来的话，让他无法再开口。
　　他说：“我可以给你一个直接进组的名额，前提是你与现公司解约，加入文悦娱乐。”
　　戚海起先是震惊与诧异，他几次张嘴都无法出声，脑海中几乎组织不出完整的语句。很快，他稍作冷静思索了一会儿，但最终只问出：“为什么？”三个字，语气里满是疑惑。
　　他确实想不出为什么。
　　他并不是什么身家过亿的大明星，而是游走于圈子边缘的小透明，签了一家很小的娱乐公司，演着不起眼的小角色，虽然以后的演艺生涯中还存有太多未知，但现在的他是绝对高攀不起文悦娱乐的。
　　章璞存盯着他略显茫然的杏眼，沉声道：“因为我相信你的潜力。”
　　“可是……”戚海一时语塞，他说不出那么多可是，但又有许多可是要问。
　　章璞存像是能看透他心思般，一一为他解答：“违约金由我们出，不会记到你账上。你签约文悦后带来的所有收益，我可以承诺比现公司拿到的分成多……”
　　戚海继续沉默着，他想到很多。
　　从一开始是归帆娱乐发现他并签下，带他入圈，虽然签约前画的大饼至今无一实现，但他依然感谢这位东家，三年间没有苛待过他，也没有逼迫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并从他新手无知期时，就安排灿姐带他一直到现在。
　　至于灿姐，戚海一直很感激她。灿姐整天奔走为他们仨找关系，拉资源，很少会有经纪人做到她这么个份上。更何况她刚遭遇车祸，他更不能就这样因利投靠别家，那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思及此，他看向章璞存，斟酌着开口：“抱歉，章总，您给的条件确实好，或许以后能有机会合作，但现在我暂时还不想离开归帆娱乐。”
　　“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别急着拒绝我……”章璞存盯着他的眼睛，说，“戚海，下次见面我等你答复。”
　　这是戚海第一次听章璞存喊自己的名字。
　　戚。海。
　　被章璞存用他特有的低沉磁性的嗓音说出。
　　那种熟悉的，让人既害怕又期待的强烈心跳再次出现，比之前两次更为激烈，砰砰砰，跳得他口干舌燥，喉咙发紧。
　　戚海忽然从这第三次出现的猛烈心跳中，迟钝地窥探出自己好像对章璞存生出了某种不可说的隐秘感情，是一种跳脱出常理，让他害怕，却又想触摸，渴望与他牵手、拥抱甚至亲吻的喜欢。
　　而他刚刚还拒绝了章璞存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