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王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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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唧儿与云娘一路南下，终于于天黑之前，赶到了李镇。
站在悦来客栈的门前，巫唧儿不禁感慨，上次来此，心系离幽安危，恨不得立时上路，这次却要将那人放下，无牵无挂。
终是叹了口气。
云娘跟掌柜要一间上房，却被告知，客栈已被贵人包场，不接外客。
贵人？何人能贵过当今的西樵夫人？
云娘待要争辩，被巫唧儿拉住，“无妨，我们换一家便是。”
刚走到门口，便见一丫鬟急急自楼下奔向柜台，“掌柜的，附近可有靠得住的医士？”
掌柜略加思索，“本镇人口少，只有一位赤脚医生。不过似是不巧，这两天，他老娘身体不舒服，回山里照顾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哟。”
“那如何是好？”丫鬟记得快要哭了，人生地不熟的，她去哪里为夫人找医生。“我家夫人现下吐得整个人都晕了过去，出了事情，尔等如何担待的起？”
这话说得诛心，掌柜顿时叫嚷起来，“你这丫头，虽说你家夫人包圆了客栈，的确是我家贵客。但我家吃食住宿，一应是镇子上最干净的，你家夫人身体有恙，怎能怪到我们头上？”
“你……”丫鬟柳眉倒竖，望着掌柜一副破皮模样，硬是拿他没法子，又急又气。
巫唧儿未曾走远，刚巧听到二人争执，便出言询问。
“带我去看看，也许我能帮上忙。”
丫鬟看向眼前女子，亭亭玉立，温婉沉静，一双凤目犹如天上的星光。她年纪轻轻却作妇人打扮，应是哪家来此借宿的新妇。
再看衣裳首饰，虽款式简单，但从用料与质地上来看，绝对非富即贵，看着倒像是宫里出来的。
此刻夫人重病，周围又无良医，只能让这新妇冒险一试。
“跟我来，”丫鬟急急往楼上奔去，整个楼梯发出“咚咚声”。
掌柜这才回过神，一拍自己脑袋，暗暗道：“我的娘亲诶，这不正是是上次来此住宿的小娘子么。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如此人物。”
他暗暗下定决心，哪怕冒着被贵人责罚的危险，也要将此娘子留在客栈。
巫唧儿走向内室，发现床上卧了一夫人，脸色苍白，身形消瘦。
“夫人最近有何症状？”她掀开被子，将夫人的手拿出。一见之下，不免心惊。
看年纪，那妇人约莫四十上下，巫唧儿已经够瘦了，妇人竟比自己还要瘦上几分，手腕青紫色的脉络清晰可见，骨头竟只有一丝皮包着。
看她衣饰打扮，俱是精致，侍从丫鬟，皆伶俐衷心，为何身体全无半点轻松舒适的模样？
此刻并不宜胡乱揣度，救人要紧。
把完脉，巫唧儿沉声，“夫人这是中毒了。”
“中毒？”丫鬟吓得捂住嘴，连声否认，“不可能。夫人吃食，日日是我亲手做的，我绝对没有给夫人下毒。”
早有家丁上前，将丫鬟扣住，“好个小绿，竟敢给夫人下毒！”
“我没有，”丫鬟急的不知如何解释，哭喊道：“夫人，小绿跟您十年了，真的没有给您下毒。”
“无妨，此毒可解。”
巫唧儿沉声，“云娘，拿我的玉瓶来。”
云娘没动，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只剩两颗，说什么也不能随便舍了。”
巫唧儿沉吟，“此毒虽也可用绿草汁解，但夫人中毒多时，绿草汁见效太慢，拖得时间长，恐生变故。”
“去拿吧，我留一颗给自己便是。”
云娘知晓夫人性子，只得从马车里取出玉瓶。
“敢问这位娘子，我家夫人中的何毒？”丫鬟小绿泪盈于睫，即使被家丁扣着，仍不望关心自家夫人。
“应是某种慢性毒药，长此累积，终致毒发。”巫唧儿让人把夫人扶起来，喂了一颗保中丹。
小绿眼中恨意四起，“定是那贱人，要置我家夫人于死地！”
不多时，果见得病床上的贵妇人慢慢醒转，“小绿……”
“夫人，”小绿挣开家丁，跪于她身畔，“夫人，您终于醒了，小绿绝对没有给您下毒啊！”
那贵妇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叫声，旋即呕出一大滩秽物。
顿时，整个房间都弥漫一股酸臭，在场的人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绿大惊之下，不仅没有嫌弃，反而为那贵妇拍背送水，显然伺候惯了，习以为常。
这丫头忠心护主，不是她下的毒，巫唧儿心里暗道。
“娘子，为何我家夫人又呕吐起来？烦请娘子再看看。”
“无事，呕出最后一摊秽物，便会大好了。”巫唧儿盯着那贵人瘦削的脸庞，不知为何，总觉眉眼间似在哪里见过，有种熟悉感。
既然那娘子说无事，小绿便放下心来，不时在贵妇人身前伺候着。
那贵妇人终于停歇下来，看到巫唧儿主仆俩，精神一振，“多谢二位为我清毒。”
巫唧儿摆手，“夫人还请多多注意身子，以防他人暗害。”
贵妇人微微一笑，却不接她话茬，“小娘子也是来住店的吧，小绿，速速清出俩间上房，给恩人住下。”
巫唧儿为救治她，已经耽搁不少时辰，此时已近亥时，再出门另寻他处，未免麻烦且不安全。便谢过她一番好意，住了下来。
此后几天，巫唧儿每日过来与那贵妇人把脉，肉眼可见她面色一日一日红润起来。
只是她身体见好，人却依然郁郁。
个人私事，本不好刺探，巫唧儿只得面上宽慰，那贵妇人每回答应得好好的，脸上并无笑意。
那日，巫唧儿正要去找贵妇探病，顺便辞行，在门口处听得她主仆二人说着私房话。
“公主，那贱人连番下毒，公主真要如此放过？”
“放过如何，不放过又如何？玉郎早厌弃了本宫，任那贱人欺我辱我，本宫活着，又有何意思？”
小绿连忙劝慰道，“便是公主拿他们无法子，还有王上与太后呢，她们定会为您主持公道。”
听到王上与太后，巫唧儿推门的手不禁一顿，到底弄出了声响。
“谁在外面？”小绿高声嚷道。
“是我。”
巫唧儿推门而入。余毒几乎清除，眼前的贵妇人脸色红润，终于露出几分雍容富贵的模样。使了，她的眉眼，肖极了离幽，难道，她便是离幽的王姐，西羽宫曾经的主人？
小绿见到巫唧儿，高兴地将她迎进来，若不是她，公主如何这么快便能好起来？
既然听见，巫唧儿无意阻拦，“敢问夫人，可是当今王上的亲姐，羽公主？”
贵妇人笑道，“你都听见了？”
巫唧儿不答，只按宫里的礼仪，向她行礼。
此番她虽出宫，名义上还是王上的西樵夫人，按辈分，是得唤她一声“王姐”。
“王姐安康。”
她会宫里的礼仪，已经让贵妇主仆二人瞠目，此刻见她唤自己王姐，只觉惊喜交加，贵妇人从床上下来，亲自将她扶起，“莫非，你便是离幽亲封的西樵夫人？”
“正是。”
“快快请起。”
这下贵妇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原是一家人，真是老天有眼。”
小绿也在一旁抹泪，“是老天见公主受苦，特意派西樵夫人前来相救呢。”
贵妇人轻轻拍打了她一下，“小蹄子，就你会说话。”
离羽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温婉沉静，性子良善，哪有传说中妖妃的模样？
她越看越喜欢，当即将自己头上的金钗拔下来，送给巫唧儿。
“初次见面，姐姐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先将这金钗给你，等我回府，再挑些好的送与你。”
“这金钗，还是当年公主出嫁时，太后亲自传给公主的。公主日日都要带的，可宝贝了呢。”小绿嘴快，三言俩语，哄的公主开心。
“谢过王姐。”
巫唧儿不再推辞，让云娘将金钗戴上。三人直呼好看。
“妹妹不在王宫陪着离幽，为何到这苦寒之地来？”离羽不解。
巫唧儿只得拿出那套说辞，替离幽祈福。
离羽闻言轻笑，“在我面前还来这套？必是离幽那小子，惹你不快了吧？”
巫唧儿羞赧，“王姐火眼金睛。”
她待要细问，却听得巫唧儿插言，“姐姐为何沦落至此？”
她在宫里这么久，只知西羽宫曾经住着离幽的姐姐，可这姐姐如今如何，再无人提及。开始她还想着询问，后来不知如何忘记了，也未得知缘由。
提及往事，离羽不禁轻叹。“母后与离幽，如今可都还好？”
“都好，”巫唧儿不欲她担心，尽拣着好玩的事情说，“太后还是老样子，一碗蜜汁红薯，便可开心三天。”
饶是离羽一堆糟心事，也被巫唧儿逗笑，“母后还是一贯贪嘴。”
笑着笑着，几滴泪水从眼角滑出，便再也忍不住。
“母后，是儿臣不孝，若当年听了你的话，也不至落得这步田地。”
小绿柔声安慰，巫唧儿与云娘面面相觑。
“姐姐，到底所谓何事？说出来，或许我可以从中转圜一二。”
等了一会，离羽终于止住眼泪，神情哀戚，
“便是那年春试，招惹的祸端。”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34章 王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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