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暖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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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某一天，一个很平常的午后。
呼啸冷风依旧携带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掠过塔塔尔木森林。白雪皑皑的松树懒洋洋地抖了抖身子，枝桠动了动甩下雪块儿，铺在了小鹿佐拉回家的路上。
这个森林终年被冬日笼罩，一年里只有这一种季节，整个世界只留下了唯一的白。
“花朵是什么样子呢？”小鹿佐拉边走边想。它只在书本看过，是文献的记载。书上讲那是一种极其美丽的物种，散发着好闻的香气，大多盛开在温暖的春天。而这里，没有春天，传闻只在人类的国度有。
想到这里，佐拉垂下耳朵，沉沉地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家了。
它打开被风雪击打着的门，进屋后反手把门关上。阻断了外面的一切声音与景象的进入。
“叮叮叮叮叮……”一顿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佐拉的郁闷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啦！迫不及待地接起了电话。
“喂？妈！”
“佐拉，我今天可能回不来了，你爸爸太热情了，非要我们留下来吃饭呢。”
“啊，好吧，你们要快点回来。”
“对不起啊。你今天去山羊伯伯家吃饭吧，我给他打过电话了。”“好的！妈妈再见！”
佐拉挂掉了电话，嘴角向下撇了撇，还是出门了。刚才打电话的欢愉转瞬即逝。
在电话的另一端，佐拉妈妈望着病床上的佐拉爸爸，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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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佐拉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硬到快要动不了了，腿深深地陷入了好几尺高的雪里，四肢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皮肤红得发紫，冷风犹如利刃一般，肆意地对它的身体划过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天色也黑了下来，漆黑的夜色里唯一的亮便是这凌厉的雪白。
不久。它就悲哀地发现，它迷路了。
恐惧像成千上万的蚂蚁一般涌上心头，啃噬着它幼小脆弱的心脏，钻进他的每一颗细胞里，猖狂地叫嚣着。
这个世界死一般的沉寂，它的感官变得极为敏感，一个小小的响动都会挑动它紧张的神经。
它不由自主地想到妈妈曾和它讲过狼的故事，顿时毛骨悚然。
就在此时，它听到远方传来一阵不知什么动物的嚎叫。
什么也顾不得了，也不知道哪里冲出一股劲，它僵硬的身体比它的头脑还快一步，撒开蹄子就跑。
它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
它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多久，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它的本能驱使着它不停地向前，向前！
不巧，一个树桩绊倒了它，它一头栽进了雪里，失去了意识。
“哎呦，哪里来的一个可怜的孩子。”一个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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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拉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天花板上的吊灯亮得过度刺眼。
它揉揉自己的脑袋，我在哪里？
“你醒啦。”一个老妇人走了过来，她头上裹着鹅黄色的头巾，，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蘑菇汤，“你是哪里的孩子？倒在雪地上，让人担心的很呢。”
“你？你是人类吗？”佐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人！它见到了活生生的人！
“是的。也算是吧。”
“我来到人的国度了吗？”
“不，这里还是塔塔尔木森林，我住在这里好久了。”
“啊，想不到我会这么幸运！”佐拉开心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
“我一直很好奇人类世界的事。从小就喜欢阅读有关人类国度的书籍。人类世界里有春天，有美丽的花朵，那是个温暖的地方，即使是冬天也满是欢声笑语。”它欣喜地说道，激动地抓住了老妇人的手。
“啊，人类的国度啊。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听到这个词汇了呢。”老妇人的眼睛像一汪深深的潭水，望不到底。
“我爸爸是一个摄影师，他和我一样喜欢所有美好的事物。”佐拉说，“和我一样，向往美好的人类国度。所以，他在去年告别了我和妈妈，跟着冒险队，向传说中的人类所在地进发，然而，爸爸去了之后就没有回来。”
佐拉低下了头，攥紧了被子，蜷缩起身体。
“妈妈一个月前走了，说是去找爸爸了，我好久没见她了，”说到这里，佐拉换上了一个爽朗的笑容，“不过，妈妈已经找到爸爸了。今天在爸爸朋友家吃饭呢。我一定很快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是吗？那太好啦。”老妇人也笑笑，摸着它的毛茸茸的头，不过，她没有告诉它，出这个森林的动物，不是被天敌吃掉就是落入猎人的陷阱。至今没有一个生还。
“你告诉了我你的故事，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好！”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冷酷无情的国王，他很自私，他讨厌帮助任何人。因此，他的王国里只有冬天，春天再也没有降临过。
有一天，有一个丑陋的红发姑娘过来见他，希望得到他的帮助。然而，还没等这个姑娘说自己想要什么，国王就把她逐出了王国。
她又来到了一个森林，遇见了一个穷木匠，穷木匠答应了帮助她，她问他是否能给他一碗热汤，他给了，姑娘喝了热汤，就变成了漂亮的美女。姑娘又问，能不能给她一块红布，他给了，姑娘剪下了自己的几根头发，又用红布包起来，埋入雪中。
神奇的是，冰雪融化了，百花齐放，万鸟齐鸣，春天来了，森林被春天所笼罩。而姑娘和木匠结了婚，居住在这个森林里。过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
“可是我们这个森林却被冬天笼罩，人类世界却四季常春。”佐拉失望地说。
老妇人突然沉默了，笑容也凝固了。
少顷，她起来，让它早点睡觉，第二天会让它回家。佐拉就这样睡去了。
老妇人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来尘封已久的日记本，泪水浸湿了眼眶：“我以为，所有的童话都是幸福的结尾。”
X年2月11日
他走了。走得很安详。我看到他从少年到壮年，从壮年到老年。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在我的记忆里，什么都不曾离去，春天还是春天，还是那个鸟语花香的季节，我与他度过一生的季节。
X年2月12日
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副模样呢，不管过了多少年，这张漂亮的脸都不会变，永远年轻，青春永驻。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他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他在我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人类的死亡是那样轻而易举，而我则永远痛苦的停留在过去。
X年2月13日
我第一次感知到了悲伤的情绪，树叶开始掉落了，整个森林仿佛受到我情绪的影响，不再是幸福的春天，渐渐迈入了失意的秋日。
Y年11月6日
这个森林，迎来了冬天，我的头发也开始变白了。我终于和他一样，拥有像人一般的一生四季了。总有一天，我也会和他一样，化为尘埃，和泥土合二为一，就葬在这个最后的季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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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佐拉被一道刺眼的阳光叫醒了，它揉揉眼睛，坐起来，发现自己在家中，窗外竟然传来悦耳的鸟鸣声。
爸爸妈妈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它，“我们回来了。”
妈妈说。“好久不见，傻孩子。”
它激动地扑到父母怀中。
霎时睁开眼睛，叫起来：“爸爸妈妈你们看！”
一家三口向外望去，白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万物生机勃勃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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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沿着原来的足迹，他们找到了老妇人的家，却发现老妇人不见了，地上落下一块鹅黄色的老妇人的头巾，还有一本皱巴巴的日记本，里面夹着几根漂亮的红发。
没有人知道，她用最后的生命，换来了又一次的春天，那个幸福的季节。
从此，这个森林，永远都是春天，百花齐放，万鸟齐鸣。
(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暖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