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女巫日记》迟缚

7、坦白

　　“凯尔，看来你并没有听从我的建议，”女人眼神恶毒地盯着我，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是为了你好……”

　　“你不必再多说了，放莉莉安过来，我还可以勉强原谅你这几次搞出的事端。”凯尔指了指被挟持的莉莉安，她头发蓬乱，脸色倒是超乎寻常地镇定。

　　“凯尔，你知道我并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女人伸手指了指我，咯咯地笑了两声，“除非你让转……”

　　她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美丽的脸颊突然一阵扭曲，突如其来的痛苦嚎叫把我吓了一跳。她身体蜷缩，双手抱头痛地跪倒在地上，一丝不苟盘起的秀发也散乱一地。

　　另一个男人急忙蹲下身搀扶他，冲凯尔恶狠狠地喊道：“快停下来！”

　　我扭头看向凯尔，只见他眼神专注地盯着痛苦的女人，似乎这痛苦的来源是他。

　　凯尔挪开视线，女人趴伏在地上大声喘息，抖着声音冲男人道：“阿土，去吧。”

　　话音刚落，叫阿土的男人从地上一跃而起，猛跑几步直冲我们扑过来。

　　两边距离本就不远，阿土速度又快得惊人，他伸出肌肉虬劲的胳膊，冲着我和凯尔抓来。

　　凯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忍不住想叫出声来提醒他。

　　这时候一个人影从右边的树丛里窜出来，直接迎上前去伸手卡住了阿土的肩膀，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掼在地上。

　　阿土吃痛地咧咧嘴，敏捷地从地上翻身窜起，与查理缠斗在一起。

　　塞西莉亚随后跟上来，站在我身边搂住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凯尔松开我的手，朝着往远处逃跑的女人追去。这片平整的草地像是山坡上一个截断面，角度是缓缓倾斜的。

　　那女人完全不顾阿土的死活，飞快逃跑到悬崖边上，扭头又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见她跳下了悬崖，凯尔没有再追，回头帮着查理一起，一人扭着阿土的头，一人别着他的两只手臂，把阿土摁在地上。

　　“塞西利亚！”查理冲塞丝喊了一声。

　　塞丝急忙从衣兜里翻出一只打火机，跑上前去递给查理，又回来拉着我的手跑到莉莉安身边，一手一个捂住了我俩的眼睛。

　　原来挟制莉莉安的两个男人，自从那女人走了以后，便恍恍惚惚地跌坐在地，好像失了魂一样。

　　塞丝的手是暖暖的，紧紧捂着我的眼睛。

　　我只能听到骨头折断的咔吧声，打火机点火的声音，阿土尖利的哀嚎声，以及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

　　刺鼻的味道随风飘了过来，我用尽全力忍住了没有吐出来，伸出胳膊把瑟瑟发抖的莉莉安抱在怀里。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塞西利亚松开了手，我看到凯尔和查理在向我们走来，两人神情肃穆。

　　原来挟持莉莉安的两个男人，已经吓得晕倒在地上了。

　　凯尔走上前去探查一番，对我们说道：“这两个人只是被弗丽塔蛊惑了，仍然是人类，”他粗暴地推搡地上的男人，等他们悠悠转醒，还没尖叫出声，就在他们面前打了个响指。

　　两个男人的眼神瞬间迷茫起来，呆呆地互看一眼，诧异道：“大本你怎么在这儿？”

　　另一个人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没听到选美公主是谁呢？”

　　查理插话道：“选美公主是露西，你俩迷路了，下山的路在那儿，赶紧走吧。”

　　两人感激涕零地道谢，识趣地迅速跑掉了。

　　现在只剩下五个人，查理和塞西莉亚对视一眼，随后把目光放到莉莉安身上。

　　她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惊讶道：“塞丝原来你真的是女巫！”又冲着查理和凯尔说，“那你们就是传说中的男巫吧！原来巫师之间也有斗争啊。”

　　四个人齐齐叹口气。

　　本来打算今晚住在罗克兰，但经历这一番波折，大家都有点儿想尽快回到肯特堡，于是五人两车又开始返程。

　　明明路途一样，但回程的心情却全然不同。

　　我的震惊还没完全消退，在心里小心翼翼地措辞，问凯尔道：“阿土是被烧死了吗？”

　　凯尔匆匆看我一眼，说：“对，他是弗丽塔转化的吸血鬼之一，估计最近小镇上的事情他都有份，这样的不安定分子还是直接消灭掉比较好。”

　　我斟酌着继续问：“用火能把一个，嗯，吸血鬼，彻底杀死是吗？”

　　“对于被转化的吸血鬼来说，是这样的，”凯尔说，“除了火，把吸血鬼直接暴露在阳光下，对它们也是致命的。”

　　我想起了他和查理，好奇道：“可是你和查理，在阳光下几乎是行走自如啊，虽然肯特堡几乎没几天大晴天。”

　　“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到查理手上戴的戒指，那是一枚女巫制作的日光戒指，里面有巫力注入，能保护吸血鬼在日间行走。”

　　“至于我嘛，我是日行者，我生来不怕阳光。”凯尔微笑了一下，“当然了，晒太阳并不是什么美好体验就是了。”

　　我点点头，想到什么就问什么：“那查理的戒指是塞西莉亚制作的吗？”

　　“塞西莉亚？”凯尔摇摇头笑了，“当然不是，她也才17岁，巫力基本等同于零，只有最近吸血鬼频繁来镇上骚扰，她的能力才逐渐显现出来。”

　　“如果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吸血鬼等非自然生物，可能她的巫力就会逐渐消退，真正成为传说中的东西。”

　　我一时间很费解：“可是你跟查理，你们俩不就是吸血鬼吗？”

　　“这个问题嘛，当你知道女巫制作的日光戒指可以保护吸血鬼免于日光伤害的时候，新的问题就会自然而然浮现，吸血鬼和女巫这两个种族，要么成为奴役和被奴役的结局，要么成为相互利用皆大欢喜的结局。”

　　“塞西莉亚已经去世的姥姥，在很久之前就和我们签订过契约，两个家族相互友好，相互照应。这些事情在老人家去世的时候，就全部告诉了塞丝。”

　　我有些震惊，“除了相互利用的关系，吸血鬼和女巫真的能友好互助吗？当然了，我不是说吸血鬼会破坏契约，只是好奇为什么塞丝的姥姥会相信你们呢？”

　　凯尔说道：“这就要说到我们这一类吸血鬼了，相信你也看过很多小说或者电影，确实有存在克制自己的欲望，不吸食人血的同类，我们比起其他性情暴虐的吸血鬼来说，缺少了一些战斗力，但激发出潜能的概率更大。因为我们不只使用本能，还有感情。”

　　“你的潜能，也就是超能力，是什么呢？”我突然猜道，“是不是远距离攻击啊？刚才你好像只用死死盯着弗丽塔，就能让她痛苦地屈服。”

　　“对，我也是后来才激发的潜能，至于查理，他的速度比我们都要快。”

　　听他说“我们”，我想起了学校里的杜班纳老师，好奇问道：“那杜班纳呢？他真的是你们俩的大哥吗？他有超能力吗？”

　　凯尔扭头失笑，看着我摇了摇头：“他没有潜能，因为他是近几年才被我转化的。”

　　看我一脸震惊，接着说道：“其实查理也是被我转化的，他们俩的故事之后再说。”

　　我只好压下好奇心，留着以后再问。

　　问完了这个话题，车里突然一片寂静，导航显示我们还有半小时就到肯特堡了，比来的时候还快。

　　我想到了最最重要的问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那么弗丽塔，她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我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凯尔头也没回，只是手握紧了方向盘。

　　我紧张地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终于开口道：“弗丽塔也是我转化的，你知道在吸血鬼的种族基因里，对转化者的崇拜是深刻烙印在血液里的，查理和杜班纳对我无条件地信任，除了我在他们濒死之际挽救了他们的生命，更多的因素也是转化者崇拜。”

　　我点点头。

　　“当年我转化弗丽塔时候，她年龄也还不大，从那会儿开始就对我产生了崇拜，我让她自行离去，或者回到原来的家庭，不要再跟着我，她不听。”

　　“后来对我的崇拜逐渐扭曲成爱慕和占有欲，等我遇见自己深爱的人的时候，她已经在心里暗暗决定，不管使什么手段，都要把我的爱人除掉。这就是后来我们决裂的原因。也是她现在不断捣鬼的原因。”

　　听着听着，眼泪已经从我的眼睛里掉了下来，这好像是无知觉的泪水，我自信一直很好地掌控着自己的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眼泪。

　　我慌忙伸手擦掉了。

　　凯尔伸手碰碰我的眼角，冰凉的手指触到一滴泪，然后倏然缩了回去。

　　他把脸微微偏向车玻璃，似乎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眼神，但是从玻璃倒映的影子上，我能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和痛苦的眼睛。

　　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的爱人，她是林赛吗？我是不是跟她长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