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规为瑱》石乱粥棋

8、算账

　　路赴远端着水杯，离近后又重复了一遍。
　　“顾瑱……喝水。”
　　顾瑱皱眉看他，端过水杯后猛灌下几口，才觉那哑痛的感觉下去了些。
　　“路赴远，你是个成年人了。”但音色依旧沙哑。
　　路赴远面上神情一窒，头埋得更低了，“我知道……”
　　顾瑱拉着他的手到床边，轻拍被子，“你坐下。”
　　路赴远手颤得不行，哆哆嗦嗦摸着床沿坐下。
　　“你抖什么，肾虚吗？”见状，顾瑱压住嘴边笑意，抬眼瞥他。
　　路赴远闻言本起了脸，拼命克制住颤抖正欲横眉竖目起来，但不巧被顾瑱的手给打断了。
　　那手掌整个触在他脸颊上，轻柔地来回磨蹭着。
　　“我意思是，你是个成年人了，你要对自己做出的任何事情负责。”说着支起手指，在路赴远脸上捏了下。
　　顾瑱手正用力，欲再捏一下却发现力走了空，这才发现路赴远正偏头把他手指含进去。
　　“你……什么毛病啊？”顾瑱吓了一跳。
　　路赴远也恍然向后仰了下，把手指吐了出来。
　　“我……”他能怎么说，刚养成的毛病吗？
　　好在顾瑱现在也不想计较这事，抬手在路赴远衣领上把口水蹭了干净就作罢了，后端起水杯又轻抿了口，皱眉道:“我说的意思，你没明白吗？”
　　路赴远紧张是紧张，但智商还是在线的，脸上神色僵硬了些，低头道:“我明白……我会对你负责……”
　　顾瑱佯踹他:“谁要你对我负责。”
　　路赴远头跟弹簧似的弹起，双眼越睁越大，心里上千句话蜂拥到嘴边。
　　——不行，我必须负责。
　　——不要我要谁?
　　——接受我这么困难吗，当和我都试试不行吗？
　　——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
　　路赴远心底波涛似的翻涌，因为顾瑱的一句话思绪混乱到不行，但这些话都没有宣之于口。他知道自己手段不干净。
　　路赴远脸上的绯色淡了下去，眼底倒是上了红。
　　他轻声带着几分哽咽，问:“为什么——”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你知道什么关系才能做这些事吗？”顾瑱瞅他逐渐不对劲，踢了下他。
　　“我们之间不是说谁要对谁负责，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负责什么的太奇怪了，我想换句话说……你想和我成为那种关系吗？”
　　“能做这些事的关系。”
　　顾瑱把水杯在床头柜上放下，里面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水了，刚放下，就被路赴远举起来饮尽。
　　青年的呼吸微微带喘，他想告诉顾瑱，这种心如鼓擂的感觉，这种仿佛有人在他心上捏来捏去的感觉太不好了，太刺激了，一会儿让他呼吸困难，一会儿让他眼前发黑。
　　以前他真不知道，哪怕是喜欢上顾瑱之后也没想过，有一天会他会遇到还没开口说话腿就发软的时候。
　　他磕磕绊绊开口，好像认定了什么，“我们，做一对，情侣。”
　　随后又问:“对吗？”
　　顾瑱挑眉告诉他“孺子可教”，然后拽着青年下衣角示意他伏身。
　　路赴远将头靠近，脸颊突然被飞掠了一下。
　　“答对了你。”
　　路赴远眼色暗了下去，顾瑱亲眼那只乱颤的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向前压去。
　　——真不明白抖成这样是怎么用的力。
　　但没等路赴远真压下去，顾瑱率先扑身而上了。
　　乱景后，顾瑱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路赴远啊路赴远，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赶紧说句正经的。”
　　路赴远咬在顾瑱耳边，“应该是我问你，愿不愿意。”
　　顾瑱接道:“很愿意，很荣幸。”
　　二人又胡闹了一番，夜色如期而至，路赴远才堪堪起身。
　　他给顾瑱掖好被子，警告他不许再乱动。
　　顾瑱白了他一眼:“真当我在梦里什么都没听见？喜欢我叫你，喜欢我抽烟，怎么，现在动你不喜欢了?”
　　路赴远面色潮红，不甘地掐了下顾瑱的腰，“很晚了，午饭就没吃，你该饿了。”
　　“是该饿了。”顾瑱挑眉。
　　路赴远不想理他，不然二人连晚饭都没得吃。
　　在路赴远出去门关实的那一刻，两人一个松了口气，一个提起了心。
　　顾瑱下意识地想翘腿，酸痛接踵而至，迫使他不得不停下动作，他微蹙眉。
　　到手了是到手了。
　　但是和想象中的有不少出入。
　　他想，本应该是他居上位，疼惜怜爱别人，怎么反倒成了……
　　咳……算了。
　　仿佛是要犒劳顾瑱，又像是在赔罪，路赴远这顿饭没敢给他缺斤短两。
　　路赴远给他在床上支了张桌子，有求必应道:“还想吃什么吗？”
　　顾瑱摆手:“你也饿了吧，坐下吃。”
　　路赴远站着没动。
　　顾瑱心里“啧”道，怎么表白后还整得腼腆了。
　　但面上依旧是温和地，他轻拉路赴远衣摆，“怎么了，我的，男朋友?”
　　路赴远蹲下了身子，头靠近床沿，“对不起……顾瑱。”
　　顾瑱顿时明白了，路赴远想说的，可能是助眠药的事。
　　其实路赴远在听到顾瑱的告白后兴奋是过了头的，但兴奋过后他心底又涌上了后怕。
　　他给顾瑱喝助眠药。
　　他乘人之危。
　　顾瑱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浅浅笑然，直到把路赴远笑得愣了神。
　　“乖，我知道，我会找你算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