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不作歹》线下稻草人

2、二度落水

　　就这样，小美从救命恩人的身份荣升为了这家的大小姐，这家老爷姓杜，外放任一地方父母官，至于是什么官职，小美还没有搞清楚古代的官制，所以至今也是稀里糊涂，只知道家里下人都叫老爷。夫人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子，大概是因为老爷至今没有纳妾的原因，没有那些个后宅的闹心事，故而养成了夫人这样温柔贤淑的模样。因为没有女人哪些勾心斗角的糟心事，故而下人们只见也是一派和睦，每个人也都是管好自己做的事情，少有那些个大宅子里的污糟事情让下人们嚼舌根子。要说最近最大的事情便是老爷太太新收的这个义女，要说还是老爷夫人心善，这个女子也是命好，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偏就叫小少爷给碰上了，成了小少爷的救命恩人，成了府里的大小姐。要说也怪，这小少爷偏还跟大小姐走得近，自从来了大小姐，便成了大小姐的跟屁虫，走哪里都跟着。让坐着救坐着，让站着便站着，让读书就读书，让写字就写字，真真比先生还灵光。在船上这些日子，终于不用在提心吊胆得跟着这位能上房揭瓦的小祖宗了。这位大小姐也神秘，从没见她出过船舱，就一直呆在舱房里头，也就刘妈妈进进出出得照顾。据刘妈妈说，这位大小姐长得是真真好看，明眸皓齿，顾盼生姿，只是不爱说话，是个闷葫芦，也就跟小少爷还能说上两句。

　　这之后，在江上颠簸了近一个月后，杜家老爷一家子终于靠上了码头。说实话，在船上颠簸了这么长时间，众人都有些脚底发软，感觉踩在地面上特不真实，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杜家老爷是进京述职的，所以可以将船靠在官家码头，只是杜家老爷官职在京城里是不够看的，故而只能在外围等着官大一级的大船放完了才能靠岸，这一等就等得让人心急，眼看着码头就在眼前，就是不能上岸哪能不让人心急，再说看着别的大船一个个都靠上码头了，下人们纷纷围在甲板上对着大船们指指点点，说这是哪家老爷的船，那是哪家老爷的船。小猢狲早就坐不住了，拉着小美也要出去看热闹，小美想着也好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何模样，便也没有拒绝，牵着小猢狲的手出了船舱。

　　一路上小猢狲早按耐不住了，拉着小美一路小跑，来到众人看热闹的地方。小猢狲刺溜一下钻进了人群，回头冲着小美喊‘姐姐，快来看，有大船。’下人们一看惊出了一身汗，这要是再来一出落水，他们可真罪责难逃了，上次还是夫人说小少爷没事，才网开一面，没有大惩戒。于是喊小心的小心，拽人的拽人，再回头一看小少爷手里牵着的小美，直呼‘乖乖，刘妈妈说得真是没错，真是个小美人，这要是长大了，就是个大美女呀，就是送进宫里头做娘娘也是够够的。怪不得小少爷说是神仙姐姐呢，便是天上的仙女也是不逞多让的。

　　小美本来就觉得自己不是这一世的，故而一直躲着不出舱门，想着避着些大家，怕自己一张嘴被看出了什么破绽，被当成妖女来看待。如今船要靠码头了，总归是要出门的，故而想着出来看看，众人看向她的眼神，立马让她有了退缩感，她拉拉小猢狲的手，再指指舱门，示意自己要回去，哪里想小猢狲不撒手，使劲拽着她往船杆边上拉。小美怕自己撒手了小家伙收不住力道反而摔倒，只能依着他。小家伙见得逞，得意得指着那些船上飘着得旗号读着上面的字，哪些字是繁体字，小美有些认得有些认不得，就跟着小家伙念，这就让小家伙更有成就感了。刘妈妈看着小美穿着单薄，连个帷帽都没带着，实在是不像话，便回身要去取，这个时候不知什么原因，船身突然晃动了一下，大概是通知船家可以往前挪动，众人一个不防，也因着惯性晃动起来。却听得扑通一声，有人掉水的声音。刘妈妈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要又是小少爷掉下去了，赶紧回头扑过去，看到小少爷好好得站着，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再一看，他身边的大小姐没影了。再探头一看，人在水里扑腾呢，这叫怎么回事，能落两回水，大概真是命中跟水相克。大家慌乱得喊着救命，小少爷已经抽抽嗒嗒得说不上话来了，只说姐姐是为了护着他不让他掉下去才从栏杆边翻下去的，一边说一边哭一边还做着动作。要说第一回是大小姐救了少爷还有待考证，这一次可是明眼人都看到的，大家都说大小姐真是小少爷命中贵人，两次救了小少爷，不是缘分那是哪个？

　　小美再一次感受到江水扑面而来，身上的衣物沾上了水，又沉又冷，死死得把自己往下拽。两次落水感觉交织着，让小美产生了错觉，似乎自己并没有穿越，还在自己活的那个世界，船上的人喊着救命，自己在水里起起伏伏，一切声音和景象渐渐远去，自己的灵魂似乎脱离了自己的身体，要向哪个方向飘去，然后脑子一片空白，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美只觉得自己如孤魂野鬼一般飘呀飘，她也曾跟着如她一般的魂魄飘到忘川边上，奈何渡河的老头死活不肯渡她，说她阳寿还未尽。她只能眼巴巴得看着老头渡着一船的魂魄飘向远方，直至看不见，明明那船上还有空位，为何就不能捎带自己一个呢。小美也想要回去，却总在一个地方被阻着，过不去，似乎是有结界一般，小美能听到那边传来的现代社会各种声响，汽车喇叭声，人流声，交谈声，手机铃声，那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小美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家了，于是一次次不管不顾得冲过去，每次却落得个人仰马翻的结局。最后小美只能颓废得坐在那里，即使进不去，听听声音也是好的，也许撞到有人进去，也许能蹭着跟着进去，这样就能跟家人团聚了。哪怕那时自己的身体已经灰飞烟灭，自己这一缕魂魄也是要守着自己的孩子，看着她慢慢长大。

　　就在小美不眠不休得守着的时候，从那头出来了一个人，岁数看着不大，穿着打扮如同房产中介，一本正经得西装革履，只是脸特别白，惨白惨白的那种，看着有些病态，让小美想起看过的吸血鬼的模样，后头跟着跟小美一样的魂魄，多数头发稀疏的老人，也有正当年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小孩子，夹杂在队伍中特别得不和谐。一行人走得悄无声息，小美想这不会是地府里的勾魂大使——黑白无常吧。那个脸特白的应该是白无常，那黑无常呢，哦，原来在后面押队呢！一行人经过小美身边，竟然无人看向小美，却不料队伍最后黑无常经过小美身边的时候怒喝一声：“笃，你阳寿未尽，为何跳出阳界，来此处闲逛，还不速速回去。”冲着小美一脚踢过来，小美只觉得自己两眼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得飘向别处。

　　小美是被身边的哭声哭醒的，她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在哭，她想着这是怎么啦，小家伙是饿了，还是哪里不称心了，抑或是又不愿上幼儿园啦。哎，不知怎么回事，小家伙自从上了中班后，就开始变得不愿上幼儿园，每次小美送她进幼儿园，总是要哭哭啼啼得进去，可是小美急着上班，也顾不上这些，只能说妈妈下班了早点过来接你来安慰她。不会小家伙又开始闹了吧，小美想要张开手臂抱抱她，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一个世纪没有见着自己的女儿了，可不得好好抱抱这个小家伙吗？

　　等小美醒过来已经是落水两日后，那日落水是因为珲王的船掉头的时候操作不当，撞上了杜老爷家雇的船，小美因为护着杜家小公子，惯性下落入水中，被珲王手下救下，连着昏了两日，若不是珲王府上有太医医治，小美估计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些小美都是听刘妈妈说的，要说因祸得福，珲王因为过意不去，便安排杜老爷一家在王府安置，如今杜老爷一家因为小美都住到了王爷府上了。反正王爷府够大，屋子也够多，辟出一处院子给杜老爷一家住没有问题，杜老爷一家再也不用投奔夫人娘家兄长家了，虽说舅老爷对夫人不错，只是舅夫人总是阴阳怪气得给脸色瞧，不去也罢。

　　因着小美，杜老爷一家得以在王府住着，这是何等得荣耀，故而大家越发对小美恭敬起来。待小美身子大好了，杜夫人总觉着老是住着不像回事情，便跟老爷商量了之后准备带着小美先行向王妃致谢，毕竟叨扰了多日，并且王妃又是安排住宿，又是安排太医医治，怎么也得道一声谢的，然后再提出搬出去。于是这一日打扮得当后，杜夫人便带着小美求见王妃，想着自己小门小户，王妃那样高贵的人物，不一定会马上接见，哪里知道里头马上让传了，杜夫人再三叮嘱小美勿要乱看乱瞄，也切不可乱说话，小美只低着头说是，她知道自己不懂这一世的礼节，又知道古代高门贵府讲究特多，想着自己只要跟在杜夫人后头不说话便可，免得出了洋相。

　　跟着杜夫人拜见了王妃，王妃很客气得赐了座，“这位便是落水的姑娘吧？”王妃看着小美亲切得问：“听说昏了有两日，很是凶险，好在人救过来，否则真是我们的罪过。身上可大好了？过来让我瞧瞧。”

　　于是就有丫鬟很有眼力得扶着小美起身，小美看向杜夫人，杜夫人示意她上前，一边也跟王妃道谢：“说来还得谢谢王妃，若不是日日遣了太医过来瞧着，小女是不能恢复得这么快得。这几日真是在府上叨扰了，我家老爷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不想着小女既然已经好了，便不好再叨扰了，王爷和王妃事务繁多，实在不便再住下来了。”

　　“夫人这是说得什么话，皇上主张要勤政爱民，杜老爷是来进京述职的，却不防被我们王府的船撞到，还好没事，若要是有事，被皇上知道了，我们王爷也是要吃瓜落的。哟，嬷嬷，你过来瞧瞧，这姑娘长得真是好。”王妃拉着小美的手，示意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瞧。

　　没成想那位老嬷嬷拉了小美的手竟真的仔细瞧了起来，甚至还捋起了小美的袖子瞧了瞧，似是想要确认什么，小美被瞧得有些糊涂了，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头便低得更低了。杜夫人也看出了不对劲，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客气得回应：“王妃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小门小户的人家，能入王妃的眼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哪里敢叫王妃夸赞。梅儿，还不快过来谢过王妃。”

　　王妃在收到嬷嬷一个确认的眼神之后，口气更加得客气：“夫人这是哪里的话，这姑娘实在是长得招人喜欢，又温柔可人，我一见了便心生欢喜，如若夫人不嫌弃，我想收为义女，也好全了我没有女儿的遗憾。”

　　杜夫人没想到王妃会提出这个要求，心里斟酌了一下，便说：“王妃，我有几句心里话想要对王妃说，只是……”她看了一下房间里众人，示意王妃屏退旁人，王妃示意下人退下，让老嬷嬷将小美带下去之后，杜夫人才嗫嚅着说：“实不知道王妃心里如何打算，只是我也并非是梅儿亲生母亲，不知道她的来历，故而不敢应承下来。”

　　“此话怎讲？莫非这姑娘是庶出？可并未听说杜老爷有妾室呀？难道是外室所生？你有难言之隐？”王妃听了很是诧异。

　　“此事说来话长，此女乃我们进京路上所遇，小儿顽劣，曾在进京路上落水，救上来之时也一并救出此女，当时小儿口口声声说是此女所救，我们感念她，便收留了下来。一路上也曾问过她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她皆说不记得了。我因此前也有过一女，后来不慎走丢，心中总是牵挂，觉得此女乃上天所赐，便跟她商量收为义女，权当是全了我思女心切之意。后来便是她因救小儿再次落水，然后便住进了王爷的府上，我是真心把她当成亲女来看待，只是不曾想她跟王妃还有如此眼缘，不敢隐瞒，只能据实以告，还请王妃宽恕一二。”

　　“如此说来，你们也不知此女的来历。”

　　“正是。”杜夫人恭敬得回答。

　　王妃半响没有说话，杜夫人也不知道王妃是何打算，只是出于维护之心，她并不想小美跟王府有什么瓜葛，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王府是跟皇权跟接近的地方，小美又长成这样，她想着王妃无非是想要用小美的美貌做什么文章，不外乎送进宫或送给那个权贵，她一辈子跟杜老爷相敬如宾，和和美美，只希望天下女子都能如她一般‘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所以她才斗胆将小美的来历说了出来，目的就是想打消王妃的念头。

　　“你们是在哪里救的她？”杜夫人没承想王妃问出了这一句。“靠近蜀地了。”

　　“哦，原来是那里呀。夫人，感谢今日如实相告，还望夫人能保守秘密，至于说要搬出去这样的话，还是休要再提，若是如此，王爷也是要恼了我没有办好差事，你们尽管安心住着，姑娘身子还是弱了些，需得好好补补才是。”说完，端起茶一副送客的模样，杜夫人再不识趣，也知道不该再在这问题上纠缠下去，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