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鬼修真录》子不子曰

3、奶奶

　　“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然又糗大了，上次掉进下水道已经被起了个外号，这次要是再如此，想想都没脸再去上学了。”。

　　李落回到家中，简单洗了个澡，就腰下垫着枕头，斜靠躺在单人沙发上，有些后怕。

　　毕竟有些轻微社恐的他，上次落井醒来恰逢放学，路上人来人往；加上他那标志性的自行车又那么与众不同，一下就把同班同学吸引过来，都为瞧个新鲜。

　　那时，掉入下水道刚刚醒来的他本来就很郁闷的，又被同学们搞了直播，弄得人尽皆知，真是，他都已经想退学了。

　　李落的家，是一个布局老套的两室一厅一卫，隶属于岭城的仁里街道——幸福里小区，是一片配套设施老旧的市政廉租房。

　　不大的客厅里塞满了一个个编织袋，仅留出一个弯弯绕绕的过道，每次李落回到家里，都会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回到这个角落。

　　没办法，年仅11的少年拿着可怜的低保，也只能靠捡些垃圾过日子，更何况家里还有她患病的奶奶。

　　上午的昏迷使得这次出门不仅没有收获，还搭进去了为数不多的一点防晒霜，使得现在的李落情绪有些低落。

　　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起身翻腾出两袋临期的方便面，想了想又把上次过生日剩的午餐肉拿了出来。

　　“生火”做饭，说是生火，有些不恰当，现在可供民用的资源极少，大部分需求都是靠着外面那可爱又可怕的太阳提供的。

　　就连他那“自行车”，也是他按着同学的飞车，摸索着组装的，本身也是靠太阳能驱动的，只不过这几次被摔的有些时灵时不灵。又因造出来发现挺符合历史课本上提过的自行车，觉得好玩，便也叫了这个名字，毕竟现在用古名也是一种时尚潮流，而且他造的自行车虽然粗犷，但真的能自行。

　　咕噜噜……擦得铮亮的不锈钢快餐杯，被热气顶的盖子霹雳哐当，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的李落用筷子小心的挑起发烫的餐盖，麻利利的盛出两碗。

　　其中一碗汤多面少，上面铺着几片厚实的午餐肉，而另一碗面多汤多，却没有午餐肉。

　　李落端起那碗面较多的就是一阵狼吞虎咽。吃完摸了下另一碗的碗肚，感觉温度正好，便端着碗走到那间敞着的卧室。

　　推开半虚掩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占据半间屋子的医疗床，这张床也是他家唯一一件值钱的物当。

　　那是一张酷似飞船逃生舱的医疗床，有着和这房间不一样的科技感，透明的玻璃仓上面浮现着一列列不停变换的医疗数据，合理的负压构造，使得床上的病人始终处在干燥舒适的无菌环境，加上各类维生管道，都在默默地工作，维持着病人的生命。

　　简单的一番操作，把温度适宜的面条放在舱外特殊处理过的支架上，便等待着医疗床自动分析处理，渐渐地便看到已经流质化的食物缓缓滴入老人的食管。

　　吃方便面并不是李落省钱，而是病人特殊的生理机制，需要这种非营养液的流质食物刺激，才能保证病人的消化系统不再恶化。而这种食物配合高昂的维生药剂的使用，能保证病人一个星期的生理需要。

　　此刻躺在床上的是一位头发几乎掉光的老人，从那依稀能看出精致的五官，可以想象当年也是风姿绝代。可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说起来，李落的奶奶也不算生病，造成这样的后果还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太阳。

　　他奶奶的现在的情况，就是课本上说的那种，在几乎没做保护措施，待在太阳底下暴晒超过五分钟的后果。她的内脏大面积衰竭，造成大脑缺氧坏死，是近乎植物人的存在。

　　现在的她也只剩些许本能，除了能简单进食，就基本上只能躺在/坐在那里。

　　李落用医疗床辅助奶奶吃完午饭，他又犯愁了。本来打算上午捡点破烂买点米面，可人算不如天算，现如今再去拾荒已经太晚了，恐怕连汤都喝不上了。

　　他想了想，看来也只能卖点存货应付下了。不是他愿意把垃圾堆在家里，实在是近期他捡的这种破烂正在涨价，想多赚一笔的李落也是不得已为之。

　　哎，亏就亏吧，简单的收拾一下屋子，又看了医疗床的运行情况，这才从门口顺了两个编织袋出门。

　　岭城卖破烂的地方叫“闲鱼”，听说全世界都叫这个！据说这个名字，是知名历史学家雯骊大师翻阅古籍查到的。闲字好理解，咸鱼他也知道，但闲鱼到底啥意思？，这里又不卖鱼！

　　＊＊＊＊（本文中再出现闲鱼类似名字不再多做引号标注，这只是小说。文中出现的相似/相同的名字，皆是为了更好的代入。也谨在此，对这些品牌，为社会带来的进步表示个人的感谢！）。＊＊＊＊

　　你看看人家雯骊大师就经常说：我没有学问，我的学问都是社会的！

　　想想自己，果然还是读书少！

　　从此李落对那雯骊大师惊为天人，视为偶像，颇为佩服。没别的，就是单纯的觉得有学问的人……一个字——帅就完了！

　　熟门熟路的来到市场最里面，李落径直走进一家不大的门脸，这家店没有名字，老板姓王，是个秃顶的中年大叔，整天捂得严严实实的，他的两只手和正常人不太一样，都是“义肢”。

　　“王大叔，喏，东西放门口了，也没啥好东西，就不拎进来占地方了……”。

　　李落一边随手把那俩鼓囊的编织袋卸到门口，一边踱步打量着门内的东西。

　　“是你小子啊，这贼眉鼠眼的，咋？还想在王大叔这捡漏？”。

　　王大叔往上推了推右眼上的单片眼镜，有些不舍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门口。

　　“嚯，你小子又长胖了，天天方便面也不怕吃出个好歹。这是又掉下水道了？”。王大叔伸过右手拍了拍李落的肩膀，又顺势提了提，眼睛挑了挑李落已经肿起来的额头有些揶揄。

　　“喏，自己看看，再胖，去拾荒小心被吃了！”，说着递过来另一只手在李落面前晃了晃。

　　“69Kg……138cm”。

　　李落扫了眼王大叔手心显示的数字回道：

　　“哎，别往伤口撒盐了，已经够倒霉了！……对了王大叔，别拎了，快放我下来，快放我……痒……怪痒得～咯咯～还有，我哪里光长胖了，我还长高了……嗯，一点，嘿嘿嘿～”。

　　李落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闹了个大红脸。他9岁差不多就这么高，现在11了，两年就长了2公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他晃了晃肩膀，摆脱“魔爪”后，便挺直了身躯立正，不过偷偷地踮起了一点脚后跟。

　　李落有些憧憬的看着王大叔的右手，幻想着自己在同学面前展露徒手称重时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不单单是因为这副义肢很贵，主要是它有着很多李落觉得很帅的功能……

　　此刻，王大叔已经开始翻腾李落带来的编织袋，不时地掂量一下。对于他来说，李落的那点小九九，他是知道的，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己的苦自己知道，再说，他的故事又怎么能和李落说呢。

　　此刻，任他的涵养功夫了得，也快顶不住小李落那火热的眼神了，心想：又不买个电子秤！……

　　算完钱的李落并没着急走，钻进屋里角落，开始埋头翻找起来……

　　王大叔门店这里像李落这样的散户是不接的，他也是机缘巧合才能找到这里，慢慢的也就混熟了。每次趁李落“寻宝”的时候，王大叔都会故意搭话，和李落唠唠闲嗑。

　　……最近电池涨价，记得多捡一点。

　　——嗯！

　　粮食也涨价了，你最好多屯一点。

　　——哦。

　　城西那边不太平，拾荒不要再去那边了……

　　——好的。

　　上次买的绳索好用吗，用不用再帮你砍一刀……

　　——嗯？不要……

　　说是唠嗑其实就是王大叔一直在叮嘱这个可怜的后生，李落家庭情况的他也大致知道，也尝试支助过，可李落这孩子岁数虽然不大，可却从骨子里透着要强，也不知道是谁教育的。

　　要知道，当今社会，哪有那么多要强，多少人被一个“钱”字困扰一生，不惜出卖尊严，出卖自己，甚至铤而走险，出卖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