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敛》苏游七

27、第 27 章

　　车子熄火，他打开窗户拿过一旁的手机，下午六点半了，谢时应该醒了。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等待对方接通，萧敛手指敲着方向盘，发出闷闷地响声，没人接？

　　他退出通话，找到微信，萧敛:“？？？”

　　萧敛:“谢时，还没醒吗？”

　　谢时打开浴室的门，带着一股热气出来，头上盖着一块白色毛巾，他好像听到手机响了，淋浴声音太大，他也不确定。

　　走到床边拿起手机，一个未接电话，萧敛的，他看到了萧敛发来的消息，擦干净手指上残留的水珠。

　　谢时:“洗澡去了，怎么了？”

　　萧敛在等回复的时候就已经上了电梯，此时正靠在谢时家门口，懒洋洋地用手机恢复谢时消息。

　　萧敛:“劳驾谢医生开个门。”

　　谢时:“？”

　　回完消息，他脚步匆匆打开门，萧敛果然站在门口，“你怎么来了？”

　　萧敛笑着说:“怎么？不想看到我。”

　　他摇摇头，“只是有点意外。”没关门走了进来，萧敛笑容一顿，跟着走进来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开车去或者坐地铁都很方便。”明明这句话很正常，但听得萧敛就是不舒服，谢时这是在拒绝他。

　　他眉眼瞬间沉下来，在谢时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原样，“好。”

　　谢时本意是觉得这样太麻烦萧敛了，他自己也可以，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但他回头看的那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觉得萧敛在不高兴。

　　“你怎么了？”他下意识问出这句话，有点懊恼，可收不回来了，只能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拿起放在茶几下的吹风机。

　　“什么？”萧敛好似没听懂他突然的发问，身旁的沙发陷了下去，萧敛跟着一起坐下来。

　　“没什么。”他打开吹风机，视线盯着面前虚空的某一点，“呜呜呜”地吹干了头发，期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等到谢时吹完头发，萧敛才问:“你吃饭了吗？”

　　谢时抿唇，犹豫了片刻说:“我吃了。”萧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手机在他手里转了一圈，他好像很自信手机会被接住。

　　时间不早了，谢时进卧室换衣服，拿了手机，萧敛识相地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好。”谢时关了门，看着萧敛开门回到了自己家，垂下眸子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没有听到那句明天见。

　　谢时抿紧嘴唇，唇线锋利像刀刃，下意识按了电梯负一楼，想了想，他又取消了按了一楼，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为自己反复无常的情绪感到烦躁。

　　这个点不是下班高峰期，地铁上空位置很多，谢时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仰着头休息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点进最近玩的最多的软件，那个人没给自己发消息，是放弃还是……

　　他闭上眼睛，把手机塞回口袋，无声摇了摇头，听到每一站的声音，终于等到了自己要到的站。

　　拿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走了出去，他今天比往常来早了一些，他撒谎了，他没吃饭，他只是…只是不想麻烦萧敛又给他煮饭菜。

　　有他在，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动手下厨，他也看出来萧敛眉眼下的黑眼圈，他想让萧敛早点回家休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表达有误，让萧敛误会了什么？

　　随便吃了点什么解决了晚餐，在洗手池上洗了很久的手，手指都洗的泛白了，上班上到十点钟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

　　他打开一看，并不是他想收到的消息，他垂眸看着手机，好像要把手机盯出洞，他无奈彷徨，不知道怎么办。

　　感情真是复杂的东西，他想了又想，再也不碰感情了，他是胆小鬼，他害怕，所以他逃避，关了手机，也正想再一次关上那道对萧敛打开的心门。

　　他心里还是带着点愤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愤怒。

　　办公室门被敲响，他在想:“是谁这么不凑巧碰上他最烦的时候，如果是实习生的话他可能控制不住自己那尖酸刻薄的语气。”

　　“进。”

　　谢时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男人，他穿着精致的西装，明明应该是很绅士的扮相，却因为他把领带扯松，衬衫也解了两颗扣子，看起来放荡不羁，眉眼很锋利。

　　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人。

　　“谢医生，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萧敛靠在办公室门口，他也不进来，一句话问的谢时懵圈了。

　　“什么怎么处理？”

　　萧敛说:“相思病。”

　　谢时轻笑出声，气急反笑，“萧敛，有病就去治，别来打扰我。”

　　萧敛故作伤心地说，“谢医生，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病人。”

　　谢时语气终于带了点薄怒，“萧敛，给我正经点，滚出去。”

　　萧敛双手作投降动作，“好吧，谢医生，那就让我的相思病越来越严重，痛死我得了。”

　　谢时蹙眉，还想再说点什么，萧敛就走了。

　　谢时抿紧嘴唇，紧握着钢笔的手指泛白，病历本上一个字也没写，就这样过了几分钟，谢时才放松了手指，手指重新恢复了血色，病历本上却写了。

　　病人:萧敛。

　　谢时想，自己真是疯了，要堕落了，那就和萧敛一起堕落算了。

　　萧敛主动来找他，他竟然又一次把他赶出门外，他不会再来了，他绝望地想，唯一对自己好的人也被他赶走了。

　　他又是一个人了，他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

　　没过多久，他以为走了的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碗热腾腾地云吞，白皮加上绿油油地青菜。

　　诱人极了，谢时抬头有点茫然，“你怎么又来了？”

　　萧敛走进来把云吞放在他桌子上，撑着桌子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们谢医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我都知道。”

　　谢时抿唇没说话，他愣愣地看着萧敛，萧敛用带笑的眼神看着他，“别看我了，快吃吧！”

　　他打开包装盒，热气腾腾，一口云吞下去，原本冰冷的身体一去不复返，从心肺都暖和起来了，血液开始流动。

　　萧敛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撑着下巴看他一口一口把云吞吃干净，等他吃干净云吞把垃圾合上一并丢进垃圾桶。

　　“好吃么？”他伸出食指抬起谢时的下巴，从一旁抽出纸巾，替他擦干净嘴唇，谢时没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舌尖碰到萧敛的手指，萧敛手指一顿，收回手指垂在一侧，莫名感觉那处烫的不行，若无其事地把那只手收进裤兜里。

　　“味道不错。”谢时一只手撑住病历本姓名那栏，好在萧敛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明天再见。”

　　萧敛食指中指并拢，向他散漫地敬了礼，“谢时。”

　　他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转身离开了。

　　谢时愣愣地站在那里，听着那句自己上班时想听没能听到的那句话，“明天再见。”

　　他想:“原来那个时候他并不是不说，因为那个时候还会再见。”

　　他不说明天再见是因为今天还要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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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敛回到家，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刚刚没有去医院一趟，谢时对他好不容易敞开的心扉又会合上。

　　而且很难很难再对他开放。

　　萧敛走进浴室，冲了一个凉水澡，冷水洗在他皮肤上，鸡皮疙瘩起了一路，他薅了一把额头上的头发，关了淋浴。

　　从一边抽了浴袍穿上，吐出一口浊气，双腿岔开捞过一旁充电的手机，看着微信壁纸上的谢时。

　　忍不住笑了又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他退出微信，找到私密相册，里面存的都是谢时的照片，有偷拍的，有一起出去玩拍的。

　　但都不多，数量有限，所以每一张都珍贵，他一张能看很久，不到十张照片他看了一个小时，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萧敛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冷的水，一口气灌了一大半，在夜晚喝一杯这样的水凉的惊人。

　　他把剩下的水放回去，回到卧室，准备睡觉，临睡前找到谢时的微信。

　　萧敛:“谢医生，工作辛苦了。”

　　萧敛:“我先睡了。”

　　谢时肯定在忙很久没有回他消息，他没有克制要等谢时的消息，发完最后一条“晚安。”

　　眼皮困得睁不开，但意识还没完全入睡，直到听到那道特殊的铃声他才真正入睡，那是他给谢时设置的特殊铃声。

　　谢时今晚手术很多，忙的根本没时间休息，更别说看手机了，直到下半夜他才有空看手机，之前吃了萧敛送的云吞，所以他在手术的时候并没有感觉饿。

　　还好有他送来的云吞要不就自己随便吃的那点东西，肯定是熬不住这么高强度工作。

　　他坐在椅子上，回了萧敛几个小时前的消息，“好，晚安。”

　　从口袋另一侧拿出那瓶润喉糖，倒了一颗含了进去，薄荷味在口腔里横冲直撞。

　　他闭上眼睛，扬起头颅，手掌遮住眼睛，挡住了刺眼的白炽灯。

　　医院永远都是灯火通明的，没有关灯的时候，他真希望医院能有关门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无痛无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