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敛》苏游七

26、第 26 章

　　太久没上夜班了，谢时还有点适应不来，医院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完全看不出现在是晚上九点多了。

　　他听见了有哭声，往前走的脚步一顿，急救室外面是病人家属脸上焦急的神色，哭声是一旁的中年女人传来的。

　　她坐在椅子上，脸捂在双手里，哭的不能自已，肩膀一抖一抖地，谢时叹了口气离开了这里。

　　站在办公室窗户前，看着医院一楼，垂眸站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抿唇回到位置上拿上病历本开始晚上的查房。

　　双手插兜，迈着两条长腿很快消失在医院走廊里，走进每一个病房，依旧是日常询问。

　　做完一切后，已经是下半夜了，一天过去了，新的一天从零点开始。

　　谢时坐在医院食堂里，慢悠悠地吃着饭，食堂有一个大钟，每过一个小时就会响三声，“咚”，谢时抬眸看向那个钟。

　　“咚”，“咚”。

　　最后两声响完，今天这一天也算是彻底过去了，对于病人家属来说他们有度过了一晚，说明康复的时间又往前走了一步。

　　吃完最后一口饭，他端起瓷碗喝了一口汤，正想把饭盘放到洗碗池里，就听到手机响了。

　　他端碗的手一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萧敛:“谢医生，上夜班累不累？”

　　谢时:“还行。”

　　萧敛:“那好，别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萧敛:“晚安哦，明天见。”

　　谢时:“嗯。”

　　他收起手机放回口袋，端起饭盘放进洗碗池转身离去，今晚食堂的饭菜不是很好吃，但他还是吃完了。

　　想到办公室桌上的那个芒果千层，他抿唇笑了笑，加快脚步回到办公室，打开盖子，闻到了芒果的香甜。

　　芒果味特别浓，他拿起放在一边的勺子，一口一口品尝起来，味道很不错，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不久，还有一丝凉意。

　　吃完芒果千层，他彻底饱腹了，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晚上不需要坐诊，只要没有突发事件他还是比较清闲的。

　　打开电脑继续研究一个学术上的问题，他最近要写报告，掏出一个黑皮笔记本，打开钢笔盖子开始看起来。

　　跟着他的实习生只有两个人值夜班，谢时其实是一个很无聊的人，除了工作就没有其他活动爱好了，永远的两点一线。

　　医院，家里，那甚至都不能称为家，只是一个住处，只有最近这段时间那里才有了家的气味。

　　他眨了眨眼睛，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灌了几口咖啡下去人清醒不少，到了三点多，他趴在桌子上眯了会。

　　听见闹钟响了起来，他摸索着找到手机关了闹钟，睡了大概半个小时一点，早上五点的天空已经有点泛白。

　　他喝完杯子里最后一点咖啡，站起来清洗了杯子，看着阳光一点点突破云层，挣扎出来，那一瞬间，光芒万丈，世界清醒。

　　他伸了个懒腰，快要下班了，在下班前他照例去查了次房，回到办公室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有点累他不想回家做饭了，打算直接去食堂吃早餐。

　　萧敛:“谢医生，早安。”

　　谢时带着笑意回了这条消息:“嗯。”

　　“笃笃笃”，有人在敲门，谢时收起手机去开门，门外出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他收起脸上一瞬间的惊讶。

　　“你怎么来了？”萧敛笑着说:“猜到我们谢医生上了一天班，肯定累的不想回家做饭，我这不就给你带了早餐。”

　　谢时带着萧敛进了办公室，萧敛把早餐放到桌子上，“这么多？”

　　他有点惊讶地看着桌子上的早餐，“多吗？还行吧！”

　　萧敛打开一个保温碗，一阵香味飘出来，诱人的很，“看，我给你煲了汤，排骨汤你喜欢喝吗？”

　　“喜欢，谢谢。”谢时内心柔软成一片，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这样好的萧敛被他遇见了。

　　“你喜欢喝就好了，我先去上班了，你慢慢喝。”

　　“好。”谢时目送着萧敛离开办公室，早餐的香味扑鼻，他应该立马坐下品尝这早餐，但他却没有，而是站在了窗边。

　　想要多看一会萧敛，他看见萧敛穿着薄外套，快步走向车子，再打开车门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手里握着的手机一震，他低头看消息，“谢时，看我。”

　　他闻言抬起头，看萧敛脑袋转了一圈，手指对着他这边一指，双手高举头顶对他比了一个爱心，然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萧敛:“看见没？”谢时低头笑，直到车子开出他的视线，才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手机被他摆在桌子上。

　　上面显示了他刚刚发出去的消息，一个表情包，一个小猫咪抱着一颗爱心。

　　他在无言地说:“我看到了，我也是。”

　　排骨汤被晾了一会此刻刚刚好，他拿起一旁放着的勺子慢慢喝了起来，汤煲的很好，排骨软烂，喝完最后一口汤，他已经半饱了。

　　选了几样早餐吃完，没吃完的他本想带回家，刚好两位实习生敲门来汇报每日总结，他顺手把其余早餐给了他们。

　　回到家，他感觉骨头都放松下来了，闭了闭眼睛，有点干涩，找到眼药水滴了进去，好像哭了一样。

　　谢时用力眨眨眼睛，那股酸涩感终于消失不见，揉了揉脖颈，抓了两把头发，去了浴室洗个澡。

　　刚洗完澡出来，身上还带着潮气，头发湿了，有些黏在额头上，被他一把撩了起来，变成一个背头发型。

　　拿起一旁没用过几次的吹风机，“呜呜呜”地吹干了头发，从厨房了倒了一杯温水，一口气喝完。

　　回到卧室从公文包里掏出那瓶咽喉糖，倒了一颗出来含上，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昨天睡在这里萧敛给自己念的故事，他捞过一旁的手机，找到录音这个软件，点进了昨天和萧敛的通话记录录音。

　　很快他又听到了那个故事，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他依旧是昨天那个侧躺的姿势，“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屋内窗帘被拉上，没有阳光，很适合睡觉，室内温度也很适宜，谢时胸膛一起一伏在萧敛的讲话声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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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敛散漫地坐在餐厅里，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正在等他的当事人，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三次约见了，希望没有下次了。

　　一辆宝马停在他面前的停车位，他等的人来了，不久，一位穿着女士西装的中年女人向他走来。

　　“萧律师，久等了。”萧敛摇摇头，让她先坐，坐下来后，萧敛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咖啡，“何女士，要喝点什么？”

　　“和萧律师一样就好。”萧敛抬起眉眼，对一旁的服务生招手，“再上一杯这个咖啡，谢谢。”

　　“讲正事吧！”萧敛收起散漫地姿态，扣上西装扣子，“你确定你已经把所有事实都说了？”

　　何女士点头微笑道:“是的，都说清楚了，我其实并不知道萧律师为什么还要见我？”

　　萧敛露出一点笑容，“你的咖啡到了。”服务员把咖啡放到何女士面前，她对服务员点了点头，这是个很优雅的女人。

　　他在这几次见面中就已经知道了，他问了几个问题，何女士都对答如流，其实他知道已经差不多了，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以及一些细节漏洞都告诉他，不对劲。

　　“我发现一个漏洞，何女士。”他身体略微前倾，这是一个进攻的姿势，何女士往后靠了靠，看向窗外喝了一口咖啡。

　　“萧律师，什么漏洞？”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漏洞，萧敛嘴唇一勾，重新靠回椅背上，翘起二郎腿。

　　漫不经心地端起面前的咖啡，跟着一起看向窗外，那辆宝马还停在那里，光辉靓丽，好似何女士这个人。

　　“漏洞？想来是我看错了，何女士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什么漏洞呢？你丈夫坐牢真的只是因为偷税漏税？移动公司财产吗？”

　　萧敛又说:“还有，何女士怎么没和我说…你和那家公司的老板是前任关系。”

　　何女士优雅的脸上终于破裂，她气急败坏地说:“我为什么要说这些，你是我的律师，我希望你明白你收了谁的钱，为谁做事。”

　　萧敛眉眼一沉，看着何女士，沉声道:“我当然知道，不用你提醒，但何女士，我是一名律师，但我也知道正义与否。”

　　何女士站起来推开椅子，直接走了，萧敛看着窗外那辆宝马离开了，他笑了笑，果然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他叹了一口气，结账回了律师所，啧…那么有钱，一杯咖啡钱也不数。

　　“喂？姐，打我电话有什么事？”萧敛接起电话，打开车内空调，“回家？这周末吗？”

　　萧敛切回微信界面看了看置顶那个人的头像，“行，知道了。”

　　那边说了句什么，“谈恋爱，快了吧！”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谈了就带回家给你和爸妈看。”

　　萧敛手放在方向盘上，“行了，姐，我还忙先挂了。”

　　挂了电话，他开车离开了这家咖啡馆，开回了律师所，等着下班回家见谢时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