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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当年人忆起当年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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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逐月嘴中不自觉念道:“二十年前,的那九个月……”
那日正是七月初七,我想起来以往七夕我常常都是和乘风一起过的,从小我们一起长大,可今年他在各长老和我父亲的倡导提议下只身去往无风城。
可后来在乘风的来信中我们得知,黎氏答应可以助一揽水芗解除恶诅令,但乘风得永远留在无风城,并且要与那黎氏少主成亲,这是让乘风自己作选择。
乘风无奈,可长老们当时是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就露出同意之态的,但又顾及我和乘风的关系,又不好明说,明里暗里,他们都在提醒要我为了水芗而放弃私情。
因为一揽水芗与外界之间设有隔组,想要送一人出去及其困难,而乘风就是想看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他送出去的,能不能救水芗于水火关键就在于乘风此去一行。
在水芗所有人中,乘风少年英才,风姿绰越,那时他与哥哥常常一起下棋,一起探讨天地,集灵助修。
而他背负着使命出了一揽水芗之后,也确实让我们看到了可以解令的希望,自然谁都不想放弃。而恰巧那时我父亲身上也渐渐出现了诅令症状,而深受同等痛苦的,还有很多人。
所以,在最后的回信中,就舍出了乘风,同意了让他留在无风城,让他应下与黎氏的婚事。那时我想,乘风是无奈的,他被乡里人放下了,他会不会难过。
最后听说他确实应下了,还在七月成亲。那是我觉得,他是为了全芗的人才留在无风城的,他用他毕生的自由来换全芗的健康长寿,我们欠他的。
那时我想,等他们成亲后前来这里解令,我就可以又见到他,最后一面。
那几天我心里堵得慌,所以我常常独自一人去小亭芳榭散步,以前乘风在时我们也常常去那里,兄长也在,小时候我们三人常常在那里戏耍嬉戏。
可如今父亲身体抱恙,水芗事务都推到了哥哥身上,而乘风也走了,这里显得无比冷清。
我正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好像有一本就不属于此地的东西进入眼帘,我聚神一看,竟是一匹白马,白马旁边还躺着一个女子!!
我走近才知白马已死,而那女子浑身血色,脸色惨白,但所幸尚有气息未断。
一揽水芗与外界之间设有阻隔,里边的人出不去,外人应该进不来,但此人是怎么进来的,但此时顾不得别的,我将她带回了我房中。
平日空闲,我略读医书,因此我也尝试起把脉与观色,确实伤的不轻,受了煞祟冲撞,且又高空坠地,最后她竟昏迷了一个月,槐枝说她怕是活不成了。
槐枝是我的贴身女使,与我一同长大,名为主仆,但其实更像是我的一个小妹妹。
一月后,那女子醒了,她睁开眼,我才知晓曾经书中常言:
黛眉杏眼映桃面,明眸皓齿点朱唇。
说的大概就是她,与水芗中常年深受恶诅恐惧的人不一样,她明亮无畏,像是太阳。
也就在她昏迷一个月醒来后,我为她的最后一次诊脉中,我发现她有了身孕。
但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就先听了她开了口,她说她是黎焕,无风城黎城主的女儿黎焕!
所有人都在她这一句之后,眼中似是激动又似乎是震惊,正当无措之际,我父亲缓和了那境地。
而此时的槐枝却来了脾气,她为我不平,又将气撒在了黎焕身上,也就那时开始,槐枝就老是没给过黎焕好脸色看。
最初黎焕对此有些无辜茫然,我跟她说槐枝在此之前没见过生人,所以才会如此。
起初她是信的,眼神里一点怀疑都没有,那时我觉得,她真的是被保护得很好,总觉得别人心怀善意。
后来周围所有人都说让她解令,但我一直考虑到催促一个有身孕的人剜自己的心头血,难免有些不妥,所以我一直未开口。
也就是在她醒来的第二个月的一日她说起她将要回无风城,这些时日她父亲定然揪心,需早日回去报得平安,之后再来答谢。
但芗里的人仿佛更加急切了,他们在乎的从不是来日,而是乘此机会让她解令。
他们还说难道她来到一揽水芗不就是乘风让她来的吗,从那一刻起,那女子的眼睛里的那团火渐渐的走向冷却,走向熄灭。
我不知道那天谁同她说起乘风娶她的真正目的,说起原本要同乘风成亲的人应该是我。后来她真的红着眼眶的来问我的时候,我竟一时不知还如何作答。
她看着我的那一刻,我突然真的意识到乘风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告诉她,先前我以为她们是共同打成共识的,那一刻我想知道,一个被保护得如此周全的人,靠的是她父亲一人之力,或许还有湘城上下。
而那一刻我也想知道,在这层层保护之中,有没有乘风的一层。
她看我不说话,仿佛在那一瞬间也就明白了一切,在那一刻,我看着她的神情,她的世界好像渐渐被水淹没。我看着她突然平静,她在回想的是她那与夫婿达成共识的父亲,还是一开始就抱有独特目的的丈夫。
我看见她弯腰扶起心口,好像有些阵痛,脖颈见又露出青筋,桃红的脸蛋在顷刻之间变为惨白,怔痛之后开始呕吐,她捂着自己的心口说不出话。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突然说起让她当心些,她已有了一个月身孕,而那一瞬间,我又从她眼里仿佛看到了难以置信与愤怒,我看着她红着眼突然在我面前说让我帮她弄丢那东西,她帮我一揽水芗解恶诅令。
我先前见过很多突然知晓自己有了身子的新妇,她们眼里皆是喜悦和欣慰。
而我面前这个女子,她在知晓自己已有一月身孕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懊悔与愤怒,她让我给她红花汤时她的那种果断,没有半分犹豫。她说她可以立刻依我们的说法剜取心头血,只求一味红花三菱麝香草。
我当时也不知该说什么,靠近与走远都不合适,直到她好像突然承受不住昏迷了过去我才缓过神来将她扶到了床上。
想是她原本身体上的伤还未痊愈,加之这次的严重打击,她这一次昏睡就又是十多天。
因为对槐枝不放心,她一心为我,我怕她在这女子醒来时又说起胡话,所以这几天我守在她床边,脑子一片混乱。
许是我想得过多导致我有些疲惫,不知不觉的也会模模糊糊的睡在床边。
直至第十三日,我看着昏睡不醒的她,这么多天仅靠着汤药续命的她,又在先前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加之前几日那等精神崩溃,我猜想着,她肚子里的那孩子,想是也用不上什么红花麝香了,我时时提她诊过脉,脉象的确有些微弱,不过尚有一息尚存。
我又不出我所料的又睡着了,醒来时我突然发现她也醒来了,她平静地看着我,眼里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那种焦躁与愤怒,此时更显露出的是一种冷却下来的平静。
我不知道她是何时醒的,但看样子许是也想清楚了,只是比起我第一次见她受伤醒来时的那种眼神,好像完完全全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发生的变化。
她突然开口道:“我跟你解恶诅令,你跟我回无风城好不好?”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一边以为这是做梦,一边又在怀疑她是不是出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一时说错了话,一边又觉得她这话既突然又荒唐。
我怎么会离开一揽水芗!
她见我不答话,又平静说道:“他真正想娶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你,我说他怎么老是对我冷冷淡淡的,特别是我一直说起将来就是要嫁给他的时候,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不想借我的助力飞升青云,虽然他其实也不需要,难怪,那天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我看着她说起这些话时,眼里是我怎么都想不到的坦然与平和,结合我以前对她的印象来看,或许大吵大闹风雨雷电地来一场仿佛更符合她,可现在她的那种平静却让我对这个眼前这个女子不一样的认识。
但她在说出那句话之后的确让我有了一些动容,我脑中突然浮现起乘风离开时,笑着对我说让我等他回来,可在最后的回信中,我把他推给了黎氏。此刻,我确实有些想要见他。
也就在我有些犹豫的那一刻,她又及其平和的继续说道:“我肚子里的,不是他的,你不必挂怀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