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孟祎凡

8、医院

　　　 祁温妍一惊，快步跑过去，叫了几声，羡顾一没有反应，只是微微颤抖着。摸了摸她的头，灼热感让她心里一惊，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又找了条毯子给羡顾一盖上。
　　家里有地暖，倒不至于太冷，祁温妍又去洗了条毛巾，卷起来放在羡顾一头上，跪坐在地上，轻轻将羡顾一半个身子扶起来，抱住，她又叫了几遍名字，羡顾一慢慢转醒，有了反应，说冷。

　　祁温妍把羡顾一半拥在怀里，使劲地抱着，想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给羡顾一，边等着救护车。羡顾一脸色绯红，吐出的气息很热，眉头紧皱着，额头上也磕破了皮。

　　救护车赶到时，羡顾一又晕了过去，医生将她抬上担架，祁温妍起身跟上，只不过刚才跪的时间有点长，刚起来就踉跄了一下，又摔在了地上，只好扶着柜子起身跟着医生坐进了救护车里。

　　到医院后，医生给羡顾一在急救室就诊，已经烧到了39.8°，再晚会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祁温妍庆幸还好今天有这份文件，随后又马不停蹄的跑着缴费。

　　一切处理好后，羡顾一被转去了病房，手上打着点滴，沉沉的睡了过去，祁温妍摸了摸她的头，还是很烫，又取了毛巾帮她擦脸。

　　羡顾一的皮肤很细腻，原本的冷白皮因为生病染色了些粉色，嘴唇泛白，但是五官精致，依旧好看。

　　祁温妍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想起来了文件，给雯雯打了个电话:“雯雯姐，羡总生病了，现在在医院。”

　　“怎么生病了？严重吗？”

　　“发烧了，现在在打点滴。”

　　“那麻烦你先照看一下，我们今天下班后过去看看羡总。”

　　“好的雯雯姐。”祁温妍挂完电话，又帮羡顾一掖了掖被子，拿电子测温仪测了一下，39°。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两点了，想起来羡顾一还没吃饭，询问过医生后，点了份外卖。

　　紧张过后，有些无所事事地盯着羡顾一出尘脱俗的脸。羡顾一睁着眼睛时的压迫感太强，不敢直视，大多数时间都是偷偷瞄着，今天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欣赏了，祁温妍内心雀跃，更加放肆地凑近了看着，每一寸都像被精心雕刻而成的，生病了也这么好看。

　　感受到喷在脸上的温热气息，痒痒的，羡顾一皱了皱眉。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在面前的精致小脸。

　　对上羡顾一有些迷糊的双眼，祁温妍一下坐直，脸红了几分，结结巴巴说:“您脸上有根眼睫毛，我帮您拿掉了。”

　　羡顾一没说话，身体还是很难受，但是看着可可爱爱的祁温妍，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以前生病的时候，都是能忍则忍，严重了也只会自己去医院打点滴，不想让爷爷担心，爷爷去世后，每年冬天都会生一场大病，小时候生病时，爸爸妈妈都会陪她去医院打针，她也不闹，但是8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祁温妍的电话响了，羡顾一敛起思绪看着她接起电话走出去，回来时手里提了份外卖。

　　“我给您点了粥，生病要吃些清淡的。”
　　随后将羡顾一的床摇了起来，让她坐着好进食，拿起粥递给羡顾一，但她并没有接的意思，疑惑得叫了声“羡总？”

　　“可以喂我吗？我的手没有劲了……”羡顾一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来，祁温妍看着羡顾一可怜巴巴的样子，眉心跳了跳，这是在撒娇吗？根本毫无抵抗力好吧，谁能忍心拒绝一个可怜兮兮还撒娇的上司呢。

　　羡顾一说完后，敛下眼底那抹不自然。

　　祁温妍端起粥，有些紧张，再加上也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直接舀了一勺放进羡顾一嘴里。羡顾一烫的迅速在嘴里捣鼓了几下，眼角因为被烫到稍稍红了些，更显得可怜，但是又怕祁温妍嫌麻烦不喂了，小声说了句“有点烫。”

　　祁温妍咽了下口水，“对不起，烫到您了。”自责自己的冒冒失失，又舀了一勺，吹了吹轻轻送进羡顾一嘴里，这下温度刚好，羡顾一心里开心到冒泡，但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头一回觉得生病是一件挺开心的事情……但前提是有祁温妍陪在身边。

　　祁温妍慢慢喂着，看着面前乖乖吃饭的人，哪里还有平日在公司里的距离感，突然想到了小时候自己生病，妈妈也是这么喂自己的，又酸楚，又有些想笑。

　　羡顾一乖乖吃着饭，时不时抬眼看看祁温妍。很快吃完了，祁温妍下意识得抽了张纸帮羡顾一擦嘴，手伸了过去又突然顿住，脸红了红，把纸塞给羡顾一，说“您自己擦”。

　　羡顾一小小失望了一下，但也懂适可而止，抿嘴笑着说了声谢谢，一阵沉默，突然想起来祁温妍今天来的目的，“今天你是说有文件要签字吗？”

　　祁温妍愣了一下，怎么在医院都还惦记着工作吗？“是有文件，但您身体好些再处理吧。”

　　“没事，我有分寸，你可以帮我去取一下吗？”看她担心，又顺手拿起旁边的测温仪，38.2°，“温度在降了，我没事的。”

　　好吧，老板的事情她也不能干涉，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接过羡顾一手里的钥匙，走出了病房。

　　羡顾一松了一口气，实在头疼的厉害，刚刚表情管理耗尽了她的力气，眼睛闭住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天都黑了，羡顾一很讨厌医院，浓浓的消毒水味，可能生病后比较敏感，孤独感蔓延上来，有些手足无措，手机也不知道在哪里。祁温妍还会来吗？还是直接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了？

　　正失落地胡思乱想时，病房门被打开，羡顾一眼睛一亮，但是并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心一点一点地又落了下去。

　　雯雯提着果篮带着部门里的人走了进来，一共六个人，原本宽敞的病房显得有些拥挤。
　　虽然她们和羡顾一工作的时间不到一个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一个好上司，光这段时间里就带来了很可观的利润。
　　羡顾一露出平日工作时的客套微笑，她们也没有过多打扰，闲谈几句，又交代了些工作上的事就离开了。

　　病房里又静得吓人。

　　羡顾一起身寻找手机，刚起身房门就被打开，但是这个角度羡顾一看不到门口，以为是谁的东西忘带了。等人走进来后，羡顾一眼睛都亮了起来，她还以为祁温妍把她丢在这不管了，压下内心的喜悦，强装镇定说：“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

　　祁温妍提了提手里的汤:“我刚刚去买萝卜葱白汤了，那家店不支持外送，我每次感冒发烧都喝这个汤，会好的快一些，您坐下趁热喝。”

　　羡顾一快步走回床边，乖乖坐下，自己将小桌子放在床上，看着祁温妍。

　　祁温妍没由来的想到了等着吃饭的幼儿园小孩。羡顾一好可爱。
　　把汤摆上去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准备玩手机打发时间。

　　羡顾一看了看祁温妍问“你不喝吗？”

　　祁温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不是很爱喝，生病了才会喝。”

　　羡顾一点了点头，没再强求。
　　喝完汤后，羡顾一陷入了矛盾，她不想在医院待着，但是如果回家的话就见不到祁温妍了，正矛盾着，祁温妍起身收拾东西，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羡顾一急忙开口：“我想回家，已经退烧了，感冒在家里养几天就好。”

　　祁温妍皱了皱眉，略显严肃地说:“可是生病还没有好，万一回家后再发烧了怎么办？您在医院里把病养好再回去。”

　　羡顾一真的很讨厌医院，祁温妍晚上回家后她还是一个人，沉默了一会，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去我家里，我保证不会再发烧。”为了增加可信度，还举起了三根手指在耳边。

　　祁温妍看着孩子气的羡顾一，认真想了一下，好像把她一个人放在医院也不是个事儿。

　　羡顾一见她沉默，又说:“或者我去你家也可以。”眼巴巴的盯着祁温妍。

　　“……好，那去您家里吧，我家里有些小，怕您住不惯。”想起来家里摆放的各种百合书籍，祁温妍一阵心虚，暂时还不想在上司面前出柜。

　　羡顾一压下喜悦，感觉自己的病都要好了，然而一个喷嚏把她打回了现实。好吧，生理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受。

　　办好出院手续后，两人打车回家，在出租车上时，祁温妍逐渐感到了紧张，现在反悔当然是不可能的，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只能保持着沉默，微微前倾，转头看风景，还一边偷偷抠着手指头……

　　羡顾一心里美滋滋，表面还是淡定，靠在后面大大方方打量着祁温妍，看着她抠手指的小动作，笑了笑，瞬间有种拐卖小孩的错觉。

　　到羡顾一家里后，祁温妍给羡顾一说了一声，就回了自己家去收拾，洗完澡，换好了睡衣，带好手机充电器就进了羡顾一家里，低头看了看花花绿绿的卡通睡衣，觉着有些难为情，但也没有纠结太久。

　　突然浴室里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