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番外·『末日情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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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们一家的关系相当令人匪夷所思：一家子吧，绝大多数都没什么血缘关系。有血缘的那几位（我和父亲）的关系，比起没血缘的那几位，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家子既没血缘联系的、也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看上去更像是凑在一起过日子的“熟人”。
再加上每个人的性格都不是情感外向、有事说事、及时沟通的类型——别扭完后的关系修复工作做得差到离谱，乃至于很多时候压根不做。
“无意冒犯，你们给我的感觉像是没长嘴一样，连聋哑人都会打手语沟通”，露娜曾经这么犀利地评价我们的家庭关系和面对家人的态度。
她和我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并且听上去越来越像我平时说话的风格，我知道她这是故意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对她刻薄毒舌，她也不再惯着我。这让我恼火。
“你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我下意识地反言讥讽，她的脸色瞬间阴冷起来。
我们的交往总是弥漫着火药味，但是有一种格外的欲罢不能和刺激万分的风味。
其实，我心下很难否定她的话，即使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她洞悉得一针见血。
所以，其他人难以理解的“真的假的，一家人轮流被一个女人吃干抹净”这种事实，似乎也没那么诡异了：我们对于家人的态度——“没长嘴”，遇到什么都憋着。
对他人的私生活指指点点，不是我们家庭关系的风格。你瞧，这样冷漠生疏、鲜少进行情感交流，还真是“没长嘴”的“微妙”。
更何况，超级英雄都是一群脑袋异于常人的人（正常人谁干这种活儿），包容性必须比世俗观念更高一些，还得有一些舍己为人、为他人牺牲奉献的思想——所以，我们可以吞下“兄弟与自己在意的人沉沦”的痛苦。
除此之外，生活经历丰富得异乎寻常也导致我们是我行我素、相当特立独行的人，更加以自己为中心——所以，我们遵从自己的欲念，与兄弟在意的人沉沦。
我猜，露娜大概也是看出了这些，于是她就这样恶劣地在我们之间玩弄男女关系。
毕竟，她知道，我们即使为此生了嫌隙，表面上也不会为此争吵得昏天黑地，最多就是自己憋出内伤（托德），装着傻对此闭口不谈（蒂莫西）或者故作大方地说“没什么，自由恋爱嘛”（理查德）。
于是她认为：既然可以维持明面上的和平，那还有什么可忌讳的呢？在豪门财阀的眼中，真心是最不要紧的。
当蒂莫西决心要去哈佛的时候，老实说，父亲的脸色看上去很差：哥谭有很多好大学，美国也有那么多好大学，怎么非得去哈佛？
但是，怎么办呢，那可是哈佛啊，父亲当然说服不了蒂莫西。
并且，蒂莫西不一样，蒂莫西是父亲最为“放养”的孩子，蒂莫西十分理性和谦和，即使坠入情网，他也不会抛弃理性的生活。
只是，我没想到是蒂莫西主动联系的露娜。
蒂莫西，难道蒂莫西……？
我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这件事，苦思冥想半天，我只找出了“毕竟是家族世交，礼貌性地主动说一声也是应该的”这个理由。
我没敢再往感性角度想……“被那样迷人且危险的亦正亦邪的气质吸引”——这对于我们这群在黑暗中被犯罪吸引且打击罪犯的“黑暗骑士”来说，太致命了。
如果露娜要真是什么超级反派就好了，那我们就可以狠下心。
可是露娜她坏得不彻底、好得不纯粹。
就是这样的时好时坏，让我们对她格外留心、分析她的一言一行，警惕着她的同时也在思考到底该不该相信她。
这就是危情的开端啊，我们都意识到了这令人苦恼的事，可是又不能放任不管，简直像是生命末期必须依靠吗.啡的病人。
唉，可怜的蒂莫西，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蒂莫西，无可避免地和露娜牵扯在了一起，虽说总有千种万种的理由——什么“我们只是在创业”“芭芭拉也在啊”“在哈佛，又不是我和露娜独处，还有我的室友”……——这些理由听上去冠冕堂皇，可和那时托德找的一堆借口的行为，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不过是一个拿家族商业利益做挡箭牌，一个拿私人感情当遮羞布。
令我意外的是，露娜没有对蒂莫西下手。
我看过公众镜头下，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那绝不是睡过了的眼神，每次看到，都令我心里添堵。
他们搞什么啊？
我是蒂莫西的兄弟，我自然明白蒂莫西望向露娜时那发亮的眼神和沉默害羞的笑容是什么意思，那是千般万般的腼腆和隐晦的心意，像是蚂蚁在噬咬他的内心，酥麻的痒，灼烧的痛。
只是，露娜，你又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露娜那样看一个人，每当蒂莫西说些理性又技术的话的时候，露娜都在微笑，那眼神藏着我看不懂的波澜。
Brainy is the new sexy?
露娜，你是怎么想蒂莫西的？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这让我更加不舒服。
我宁愿他们之间有什么，我宁愿露娜玩弄蒂莫西或者露娜和蒂莫西交往，因为我知道最终结局一定是露娜和他分道扬镳——就像她对理查德和托德做的那样。重蹈覆辙。
我太了解露娜了，她就像荒原上孤独的alpha female wolf，又像是蜂后，她有一群为她效忠侍奉的奴隶，但她从不会平等地看待其他人。
可是，露娜，你却把蒂莫西当成同类，你却不对蒂莫西下手。
为什么？
露娜，你告诉我，是不是只有一定的经济权势或者继承权，才能让你刮目相看？
是不是只有身为和夏宫家族分庭抗礼的财团的继承人，才能站在你的身旁，在公众镜头下将隐晦爱意表露在清澈的眼眸中？
我有点后悔没怎么去争夺财产。我更加后悔的是我后来拿蒂莫西刺激你。
那时，我刚成年，十八岁的我正雄心满满地要向世界宣示我成年的消息，我大摇大摆地踏进你在纽约的办公室。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在成年时候去你那里，为了炫耀？为了告诉你“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小瞧我”？
我一直讨厌你总是用一种俯视的眼神着看我的样子，曾经因年龄而固有的身高差距、你居高临下地俯视的姿态仿佛现在还在维持着，令我厌烦。
安保拦着我，我和你的雇员僵持着，你的一通电话就将我放进你的办公室。
你的办公室，从落地窗低头往下望去，华尔街的铜牛像宛如一只蚂蚁一样渺小。
那真是极佳的地段，透过落地窗的阳光在防窥玻璃下柔和万分，不然周围摩天大厦的玻璃反射的光线真是要刺痛人的眼睛。
你总是在硅谷和纽约两头跑，东海岸西海岸，你总这样居无定所，绝不停留，只是栖息，像是到了节气就迁徙的鸟儿。
我知道你在西海岸那边也会有一堆的情人，恰如你在东海岸这里纸醉金迷。
你抬头，对我笑了一下，又埋头在电脑上。
你很忙，你是合格的商业人，我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无趣的高层。
你还是尽力地对我友善，你对每个人都会亲切地微笑，就像我九岁时，经常蛮横地拉着在普林斯顿的你跑到哥谭陪我做这做那，你还是会对我微笑。
我是没什么朋友的，我也不需要那个，但是你需要的，是不是，露娜？
你该喜欢我的，露娜，你也说过你喜欢我，尽管我觉得那不是我认为的喜欢。
你和我闲谈了一会儿，理查德这个话题不能提，托德更是不能提，父亲也没什么新鲜事，杀手王现在长得像老黄牛大花猪的事两三句就结束，那我们只剩下蒂莫西。
而我还是没忍住，开口讽刺道：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吧？
你看了我一眼，一如你在我九岁时看我那样的眼神，如出一辙，一成不变的轻蔑和玩味。
我瞬间勃然大怒，我以为过去了将近十年，我会有所成长，可是那一刻我觉得烦躁极了，让我感觉我在你面前，仿佛和那年的九岁小孩没什么区别。
我想要离开，我当时都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要理你。
可是，你却在我准备拉开门把手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了我。
在那一刻，我突然又对自己的成长确信无疑：是的，快十年了，我真的长大了，我是大人了，懂吗？所以，你只能到我的肩膀处，你可以被我的臂膀完全包围在我的胸膛处，你可以被我抱着、将自身的重量交给我……
我尚未多思考，直至有些清醒时，我才发现你已经在我身下，露出了一种捕食者才有的神情，我从未见过的神情，侵略性和柔和并存，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浑身发麻。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在炎热的夜晚，在温热的温泉，在清凉的泳池，在卧室的床帏，在浴室的浴缸，在厨房的厨台，在客厅的落地窗，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每次，每次，我都对自己说：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征服者应该是我……
这样下去，我和你的那些体温情人又有什么区别？你和我泡过的那些妞又有什么区别？
我宁愿你对蒂莫西这样，而不是对我。
有的时候我总是在想，露娜，你有没有想对蒂莫西也这样做呢？
露娜，我觉得不舒服，露娜，我觉得不舒服。
她想要他人对她的唯一性，我又何尝不是在她身上需求那特殊对待呢？
意识到这一点，我冷笑着：操，我们还挺像的。但还是她更可悲一些，好歹我还有些互相信任的朋友（比如某个堪萨斯农场男孩），所以我不可悲。
“露娜，你刚刚先去了，所以你输给了我。那你必须愿赌服输，我要听你的实话——如果世界末日，你只能和我们家族的一个人逃上诺亚方舟，你会带谁走？”
露娜，我给你机会了，我在你的面前，我在你的面前啊，还用想吗？傻瓜才会做错选择。你那么机敏，一定会、一定会……
“真是送命题！”那天晚上，大概是凌晨四五点左右，天空的鱼肚白照进房间，你的眼睛在蓝色与白色都不那么纯粹的交织中闪着怀念的光芒，“在你们家族之中……那就，提姆吧，他聪明又绅士。他一定会想出在末日里怎么生存下去的。Duckboy。”
硅谷，西海岸，在那里的你的duckboy清新脱俗，丝毫不像东海岸这里的f**kboy轻浮刻薄，比如哥谭的我，是不是？
你是故意的，露娜，你是故意的。
你从来没在乎过我，甚至连谎言都不屑于给我一个，所以你不遮掩自己残忍的话，露娜，你真是个无情的人。
蒂莫西，蒂莫西真是太幸运了，蒂莫西该谢谢你放过他。
我忘了你说完之后，我的反应是什么，我也忘了我们之后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只知道，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穿着不整地站在你家楼下，像只在街头流浪的狗。
到底谁驯服了谁？
清晨，空荡荡的纽约大街和清扫车呼啸而过的氯水味道混杂着这纽约中央公园的高档住宅区的独特的铜臭味，让我无端地想要呕吐。
露娜，我觉得不舒服，露娜，我觉得不舒服。
我疲惫万分地抹了把脸。
“嘿，我现在去一趟你家。”
我掏出手机，随便拨了一个妞的电话号码，完全不在乎对面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还在当机中的反应。
她从来就不会这样迷迷糊糊，至少我没见过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她从来没在我面前放下戒心。
该死，所以她到底可爱在哪？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她从没有喜欢过我，凭什么我要喜欢她？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番外·『末日情人』（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