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三寸半[穿书]》厉九歌

4、第 4 章

　　宝璃迷茫地睁开眼睛，下一刻，她摸到了身上有个什么东西，吓得一激灵。可那东西一动不动，宝璃仔细摸了摸，松了口气，原来是植物的根系。

　　可是，为什么她的帐篷里会有植物的根系呢？她的花瓣被子哪里去了？

　　宝璃一扭头，这才发现她的帐篷顶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植物纠缠盘绕的根系，有的还在轻轻地蠕动，像是要把所有空隙都填满，宝璃立刻手忙脚乱地往外跑，手指刚触碰到外面就感觉不对，她搭帐篷的地方跟那道细流隔了十几步远，是很干燥的一块地，还被她用平整的沙石铺出一条路打理得干干净净，可是现在，外面一片湿软泥泞，像是下过雨一样。
　　宝璃拍拍手站起来，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下，有无数比她头发丝还要细小的雨丝飘飘洒洒落下来，雨丝落在植物上，植物就舒展枝叶飞快生长，雨丝落到地面上，无数菌菇就抽丝生长撑开伞帽，雨丝落到阴暗处，那些喜爱潮湿的虫子就一片片涌出来……

　　宝璃啊了一声，连忙去收拾她的家当。这才发现她放在蝉蜕里的龙葵果全都发芽长叶了，最大的那一株已经开了花，根系还在雨丝的滋润下不断往下蠕动扎入，而她昨天洗净晾干的木贼碗、杯子、筷子等等，全都长出了霉斑，那绿色的霉菌上还有微小的虫子不停爬动，而她的河蚬壳，被发芽的蛇莓草根系顶破，已经裂成三半。

　　宝璃愣了一愣，正在这时，一阵风吹过，不远处一只黄色的蘑菇用力一抖，忽然吐出成千上万的孢子，直扑宝璃的面门而来，宝璃立刻屏住呼吸挡住脸，却还是有几个孢子不慎被她吸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她脸上浮起疑似中毒的红斑。

　　相比起她，贺若迟的处境要更加凶险。

　　山谷里忽然多出许多嗜血的植株和虫子，全都冲着他还未愈合的伤口而来，贺若迟如今已能勉强坐起来，他拔出那把捅入他胸口的匕首，眼也不眨地带出一串血花，趁那些涌向他的藤蔓和虫子被鲜血涌出的血液吸引，他单手在地上画出一个引雷符，天空闷闷响了一通，引雷符失效。贺若迟又尝试几次，无论什么符咒统统失效，他又尝试引动灵气，然而沉渊是个绝灵之地，他用尽全力，也只能牵引来一丝丝微弱灵气，根本毫无用处。
　　贺若迟微微皱眉，改用鲜血画符，虽然他现在修为已经都废了，但曾经也是修士，而修士的血肉当中本就蕴含灵力，这就跟人类猎取妖兽进补是一个道理。很快，符咒成型，那些奔涌而来的藤蔓和虫子全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阻拦在外，再也不得寸进。

　　贺若迟身体往后，靠着山壁微微喘气，胸口的伤处还在往外冒血，他撕开衣裳下摆，一点没浪费地用这些血在布条上画符，一直画到第三道符时，他手指停顿，忽然想起这几道符是从西门家学到的，眉眼间骤然浮起一层戾气，他毫不犹豫将这几道符全都撕碎，破碎的布帛被风一吹，便在他周身纷纷扬扬飘起，如同往他身上下了一场凄冷的雪。

　　他双目微合，坐在原地久久未动。
　　那些嗜血的藤蔓和虫子被符咒阻拦久久无法近身，便都转移目标四散开去。

　　这整个沉渊，一时静得只剩下植物疯长和虫豸爬动的窸窣声。

　　不，还有另一道声音。

　　贺若迟微微抬眼，远远望见那个三寸大的小人正在枝叶藤蔓间慌张地跳跃躲闪，她白净的小脸上长出好几枚红色的斑点，是中毒之兆。
　　看来她活不了多久了……

　　他漠然转移视线，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雨丝很小，与其说是雨，倒不如说是潮湿的水雾……花草树木都在疯长，虫豸还不断从地底涌出……

　　“镇星当空，原来是土曜之日。”他喃喃自语，“这就是沉渊么？倒没有传说中可怕……”
　　太白星、岁星、辰星、荧惑星、镇星并称五星，又称五曜，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那么前两日应当就是日曜与月曜，对应太阳星与太阴星。照这个规律，接下来的四天，就是金木水火四行轮番上阵，然后，再轮……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清脆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贺若迟忽而回神，目光下意识追逐那道声音。

　　只见那个三寸大的小妖依旧在藤蔓枝叶间腾挪跳跃，只是不同于先前的慌乱无措，此时的她神态冷静，步伐沉稳，一边数着数，一边目标明确地朝一个方向前进，其间有些虫豸朝她攻去，都被她险之又险地避开，而那些实在避不开的，又都被她手里那片明黄色的花瓣引走。

　　“五二三四停！”
　　少女猛地在一根树枝上停住，她将手里那片沾了不少飞虫的沉甸甸花瓣扔掉，靠在树枝上恢复体力，嘴里却还不忘叭叭，“万物相生相克，有毒就有解药，那棵喜欢吃蘑菇的草一定是解药，我要对自己的直觉有信心！”

　　给自己打完气，少女继续往前跳跃，每跳一次就数一个数，第二次数到“五二三四”时，她停下来喘了口气，“我开始有些晕了，脸也有点热了，好耶，毒发的速度不快，我一定能拿到解药！”

　　她信心满满，在第二根藤蔓抽来时用力往前一扑，双手攀住那棵正在吞食毒蘑菇的植株，张大嘴巴用力咬了一口，苦涩的汁液进入口中的同时，那棵植株抖了抖，硬是将她甩飞了出去。
　　少女噗通一声落到了一片树叶上，她晕头晕脑地坐起来，抬手摸了摸脑袋和脸颊，随即惊喜出声，“我不晕了，脸上的斑也没了，我成功了！我真棒！”

　　然而危机并没有就此结束，土曜之日的沉渊俨然成了虫豸与植物的乐堂，少女依旧要艰难地躲避那些吸食人血的虫豸与藤蔓。她也不是每一次都幸运躲过，偶尔被藤蔓擦过一次边，就狼狈得眼泪都滚了出来。

　　——那将来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定会很伤心。
　　昨夜听到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一个自身难保的小妖而已……”
　　贺若迟收回目光，指尖抹了伤口的血，他绘制了自创的新灵符。符成的那一刻，他两指并拢徐徐一指，灵符便化作一股疾风破空而去。

　　宝璃正挥舞着树叶驱赶飞虫，还要躲避时不时抽过来的藤蔓，分外狼狈，正在这时，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狂风将她刮到半空，她还没来得及慌神，忽然间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片粉红，然后她就落到了地上。

　　不，准确地说是落到了花里。她茫然地站起来，这朵花也跟着晃了一晃，宝璃稳住身形，探着脑袋观察了一番，才发现那股风竟然把她刮进了大花灼兰的花囊里！这种兰花长得下粗上窄，就像一个口子收紧的口袋。如今她躲在这个花囊里，就像躲进了一个安全的巢穴里，不用再担心四面受敌了！
　　“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宝璃激动得脸蛋都是红扑扑的，她赶忙把手里的树叶顶起来塞住上面防止有虫子钻进来，只留了一点通气的缝儿，身子则缩在花囊里，听着外面仍然激烈的动静。
　　兰花的气息掩盖了她身上的气味，那些徘徊附近的藤蔓与虫豸找不到目标，便渐渐散去。
　　宝璃又困又累，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她再度醒来时，是被热醒的。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藏身的大花灼兰已经不复之前的鲜嫩柔软，如今它干巴巴的，像是被抽去了所有水分。她忍着那股燥热仔细听外头的动静，而外头……没什么动静。

　　片刻后，一个三寸大的小人顶着一片萎缩的枯叶从花囊中探出脑袋，她望着周遭环境，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天空的乌云已经散开，缠绵的雨丝不见了，只有一轮硕大的太阳高悬空中。
　　植物疯长、虫豸漫天的怪象也消失不见，大地安静得像是一幅刚刚涂抹完的画。这幅画上没有人，只有被晒得奄奄一息的植物。

　　噼啪一声脆响，宝璃身下猛地一晃，她啊呀一声，跟着这朵兰花一起摔到了地上。
　　她稀里糊涂地从干瘪的花囊中钻出来，这才发现这棵大花灼兰的主干已经干枯断裂，连她这么个三寸大小人的重量都承受不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睡了一觉啊！”宝璃又茫然又困惑。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里是无常之地。”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消失了一天的光球又漂浮到宝璃面前，系统冷冷道：“昨天是土曜之日，今天是火曜之日。从现在开始，整个沉渊会越来越热，热到你受不了的地步。”

　　宝璃瞪大了眼睛。

　　系统把她这个表情理解为害怕，它哼了一声，“不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攻略……”

　　宝璃忽然哇的一声的大叫，打断了系统的发言，“你快看快看，那是什么！”

　　系统：……
　　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还有你这惊喜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宝璃激动坏了，指着远处烧得噼啪作响的枯叶喊道：“那是火啊！”前天她努力到手指都起泡也弄不来的火，现在居然出现在她面前！不劳而获的喜悦冲昏了宝璃的头脑，她提起裙子就拔腿冲了过去。

　　系统想要阻拦，结果被鲁莽的宝璃撞飞了出去。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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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