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心不曾柔软（GL）》澜若霜

26、第二十六章

　　当日，Anic，办公室，10：00pm。
　　有人轻轻叩门，苏青禾抬头，却发觉站在门口的不是白鹭而是Mary，不觉诧异。深夜十点，她的老板还在“昏迷不醒”的时候，对方的代理人助理登门拜访，这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能是什么？
　　“找我有什么事吗？”毕竟来者是客，苏青禾先开了口，也算是尽了自己的礼仪。
　　没有回答苏青禾的话，Mary只是径直走到了的办公桌前，随意的抓了一旁的椅子然后做了下来。随后，注意到她的惊讶只是持续了很短的一刻，又很快恢复到那种客气的表情，不禁有些失望，开口问道：“你，似乎不太想看见我？”
　　“也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怎么走进来，门卡，应该已经交给主任了吧？”摊了摊手，苏青禾解释。
　　客气的回答，客气的神态，仿佛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仿佛两年共事时光里的互动从没发生过，Mary的心里忍不住一寒，说话的力气也轻了下去，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在这里做过，保安不知道我一时半会离职，也就放了我进来。至于怎么进到这来嘛，估计是她没有关Anic的大门吧！你的小助理，我刚才才在楼下看见。”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继续问到：“对了，你喜欢芒果吗？我看见那丫头在便利店里，再三让人换成芒果口味的。”
　　“嗯，我喜欢吃口味重一些的水果，只和她吃过没几次饭，连续点了好几次芒果布丁，没想到她倒是记下了。”Mary的这番话让苏青禾心里一甜，客气的表情也淡化了不少。
　　那温柔又让Mary心里一酸，她没有看到过苏青禾这样的表情，那是放下戒备之后的温柔。
　　“你，是不是喜欢她？”终于，还是问了。
　　“是。”双手合十，苏青禾用手肘支撑，将上身慢慢的变成一个三角形。随即前倾了身子问道，“你这么晚来这里，就是问我这个？”
　　“本来不是，但现在我很想问清楚。她到底好在哪里，这两年我也对你很好，为何不见你对我那么好？”Mary知道，她不该那么早就问这个，可是嫉妒，总会让人失去判断。
　　慢慢的叹了一口气，她回避的问题，到头来还是摊到了面上。苏青禾索性放松了下自己的身子，将整个背靠在座椅里，开口道：“你说的没错，这两年你是对我很好。而且我早知道你对我的好，不是朋友那么简单。既然你想知道……”
　　“等等，你说你知道？”Mary眉头一皱，有些诧异。
　　苏青禾点点头：“大概，是在你来之后两三个月之后吧，我就看出来你也是les。我们都是同类，很好辨认。带着爱情看同性的眼光，和一般朋友的注视，那是不一样的……”
　　“那你……”Mary没有想到，原来苏青禾那么早已经察觉。
　　“那我为何不说出来吗？这两年，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性格，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办公室恋情不是吗？而且，我虽然喜欢女人，但不代表，我一定要喜欢你。”
　　苏青禾的语气很轻柔，但字字伤人，她可以清楚的看到Mary逐渐变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可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毒啊算，而是咬了咬唇，继续说道：“这两年来，我对你一直很歉疚，毕竟我有利用你感情的嫌疑。如果不是你利用前台的优势来帮我看清楚这个所里其它人到底在做什么，帮我防着李阑珊，我也不会那么快就爬到资深律师这个级别。原本想思科的委托结束，我带你入这行，了了你做律师的心愿，也算是我的弥补。没想到，你还是快了一步去跟着Alan……”
　　“够了，那白鹭呢？为何会是她？”烦躁的挥手打算了苏青禾的叙述，她也很骄傲，骄傲到情愿被人嫉妒，也不愿被人同情。更不愿，被喜欢的人同情。
　　“善良。”苏青禾的答案很简短。
　　“什么？”Mary有些不解，面试那天她也在，那种无知也能叫善良？
　　“第一眼我看见她，老实说我并不喜欢，她长的是很干净清纯，但甚至都没有你甜。凤昕涵笑起来有多风情？但你也看见了，她怎样维护我？”
　　“就是因为维护吗？那我不是一直维护你？”
　　苏青禾摇了摇头，打断了Mary带些尖锐的反诘，眼神温柔，继续说道：“当初我喜欢凤昕涵，所以我肯让自己去陪自己不感兴敢男人，你可以把这个解释为爱情。但，我现在自问，如果当初凤昕涵不是利用我喜欢她，不是在我每次陪完林云隐之后对我有所回报，比如吻再比如甜言蜜语，我或许根本不会卷入当年的纷争……”
　　“但是白鹭没有算计那么多是吗？”Mary似乎有些明白了。
　　苏青禾点了下头，算是默认：“没错，那丫头现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前路茫茫，我除了给她保护她的承诺之外，什么都不能给她，你也知道老板的承诺有多么不可信？但你知道她怎么说，她说我对她好，所以她要陪我完成这个委托……”
　　苏青禾说道这里自顾自的笑起来，带着宠溺的神态，浅笑道：“这个傻丫头，我当初用她，就是怕委托输了我好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我提点她，也是怕她中途弄出些什么岔子；就算把事情都告诉她，也是不想她胡思乱想办不好事情。她倒好，把这些都当成了我对她的好。青春无畏吧，我真的没想到，她居然全部从另一处去想了……”
　　“另一处？”
　　“嗯，另一处。她说我可以都不告诉她，可是我说了，我还给了她选择，我还愿意保护她。她还说什么事情都有风险，我没理由把一个百分百成功的案子交给她做——这是她的理解。是不是，很……可爱？”苏青禾笑笑，神情依然温柔，“善良是很强大的力量，刚开始我把她的善良当成理所当然，甚至是无知，后来居然开始慢慢愧疚，到再后来已经是怜惜了。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们四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丫头对凤昕涵说，你伤了她一次，我不会让你伤她第二次，就是这句话开始，我想我真的愿意保护她，哪怕付出我整个职业生涯，去成全她做律师的梦想……”
　　沉默，Mary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曾经是前台的时候，她喜欢着苏青禾，但从来没有想过为了苏青禾就放弃“投奔”其他人的念头。她观察苏青禾，观察过李阑珊，甚至观察过主任，而这一切，苏青禾都看在眼里。
　　她没有白鹭那么干净的心。
　　白鹭的单纯在Mary看来的确无知，但也正是这样的单纯，慢慢的化开了苏青禾的心。还想说些什么话，却惊觉到早已多说无益。
　　“如果我没猜错，她是想用你来□□吧？”递了一张纸巾给眼眶微红的Mary，苏青禾大概猜到她今晚的目的了。
　　“是，不过……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那里你如何交代？”皱了皱眉，到底两年时间，不能说没有一点感情。而那女人有多翻脸不认人，她自问是领教过了。
　　“这个你放心，我自会和她说清。”起身，离开。再看了一眼熟悉的容颜，心里有些不舍，更多的，却是迷思被点破的豁然。
　　走道里，月光撒下一地冰凉。

　　而门口，白鹭的身子微微一侧，隐在了这长长黑夜里。慢慢捂住自己的嘴，怕从这低低的哭泣声，被门外这清冷的女子听了去。
　　——我应该是厌恶的，被一个女人喜欢上。但我为什么只有心痛？
　　——为什么你从来不为自己想？为什么你习惯把事情往最坏处想？你要知道我不是凤昕涵，就算我不爱你，也不舍得伤你。
　　——更何况，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