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NO.25 番外二 ...
-
(四)太后视角
几个内侍捧进来几束腊梅,寒冬腊月,腊梅开得正好,一簇一簇梅花上落着一朵一朵雪花,殿内的火苗熏得那白色转瞬即逝,太后拿起几支腊梅插入白瓷瓶中:“听闻,大漠要送个公主来和亲。”
“是的太后,老奴听说明日便可入宫了。”
太后放下手中的剪刀,叹气道:“又是一个可怜人。”
她又想起了送去和亲的女儿和孙女。
“那公主可有封号了?”
“回太后,尚无,不过……”
“有话就说,何故吞吞吐吐。”
“这公主有个中原名字。”
“哦?”太后看向那宫人,“还有个中原名字?”
“是的,据说是上面有一位姐姐,两女为双,故取名双双。”
太后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双双?”
“是,太后,就叫双双。”
案上那白瓷瓶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朵朵红艳。
“不知是何缘故,太后见了大漠的公主莫名亲切,连珍藏多年的阳羡茶都拿出来了。”
“这可是未来皇后,太后不得拉拢一下。”
“要我说,太后是不是真心还尚未知,没准就是为了全一下礼。”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位异域公主的笑话,可渐渐地大家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太后将自己宝贝得不行的阳羡茶、玫瑰金簪都赏给了哪位公主。
这茶太后都不曾分给皇上一盏,如今却赏给了一个不相干的公主,看来这公主与之前和亲的公主是不同的,现如今这后宫大小眼睛都盯着她,像是一双双抽丝剥茧的手,想扒开她,看看她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可往往如炬的目光汇聚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得与失,就很难说得清楚了。
太后看到她时仿佛看到了双儿,那双幽怨的眼睛如出一辙。
透过那双眼睛仿佛看到了在黄沙弥漫,乱石纵横中摇摇欲坠的身影,不免得涌上一股心酸。
太后尽可能地对她好,仿佛这样可以让双儿在异域好过些,可以弥补心中的一丝愧疚。
当年太后被前朝余孽刺杀,是双儿的母亲魏贵人替她挡刀才躲过一劫,魏贵人福薄膝下无子,只有双儿一个女儿,她离世的时候,双儿还不满一岁。
而魏贵人的母家——魏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尉,魏家虽不是什么高官,却是大户,家里有六房妾室,子女成群,而魏贵人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个略有姿色的农户之女。
可好在上天垂怜,她得了魏大人的宠爱,生下一女,长大后更是聪明伶俐,容貌倾城,深得魏大人喜爱,也正是如此,才入了皇上的眼,入宫成了贵人。
可后宫远比她想的难挨,本来她是有一个儿子的,但阴差阳错就没了,她不知道凶手是谁,她看不出,查不到,心痛万分,双儿是她好不容易生下的,后宫中不乏为了争宠利用孩儿之事,但魏贵人不求恩宠,只求她平安长大。
可魏贵人的美貌是一把杀人刀,即使她不争,恩宠也会来。
任何事情都遵循一个道理:过满则亏。
恩宠也是会杀人的。
在双儿饭食中陡然变黑的银针,让她日日心惊,她必须为女儿拼出一条活路。
那日也是天时地利,她义无反顾地替太后挡下一刀,临终前的托孤,这是她给女儿找的最大的靠山。
她死了,女儿有了依靠,魏大人连升两级,一跃成为上州长史,你看,死也是有所得的,但女儿尚小,不记得她的模样,父亲子女颇多,也会对她淡忘。
就像在权衡利弊下,救命之恩也是可以忘却的。
突然有那么一天良心发现,为了弥补那一丝愧疚,一厢情愿地将一个人的恩情转到他人身上。
这个时候良心显得多么可笑又无耻。
(五)高瑾瑜视角
看着空荡荡的宫殿,高瑾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夜他第一次获得父皇的称赞,也是那一夜他对自小崇敬的父皇彻底失望。
一篇策论力压众人,高瑾瑜的才华终于被太傅发现,高瑾瑜欣喜过望,但他忘记了他并不是太子。
在皇宫里锋芒毕露只会有两种结果,不是步步飞升,就是粉身碎骨。
但这并没有作用在高瑾瑜身上,而是落到了他的母妃宜贵人身上。
一篇一模一样的文章出现在了皇上面前,而文章最末尾的名字是太子的名字。
就这样抄袭二字落到了高瑾瑜头上,而他的母妃也落了个管教不严的罪名。
就在二十大板落到他母妃身上时,一个内侍冲出来,指控是宜贵人挑唆高瑾瑜去偷了太子的文章,这罪名可不止是管教不严了,可偏偏皇上就信了。
“罪妇杨氏,不教子女,蛊惑皇子,打入冷宫。”
轻飘飘三言两语定了她的罪,几个宫人将宜贵人拖了下去。
还不等高瑾瑜到宜贵人的宫殿,皇上便已结案。
高瑾瑜匆匆赶去皇上的寝殿:“父皇,这文章真的是儿臣写的,若真是儿臣偷的皇兄的,那为何皇兄不再写一份呈给父皇,偏偏在父皇称赞了儿臣后呈给父皇,父皇仔细想想,这其中的疑点太多了,还请父皇明察。”
高瑾瑜一下又一下地磕头,似乎想用一声比一声响的磕头声唤起皇上残存的一丝父爱,他的额头微微渗出血,可他还是不肯放弃,一句句求情的话传入皇上耳中,像是忤逆,又像是叫嚣。
“够了,朕说得很明白了,你这般是想威胁朕吗?”
“儿臣不敢,只是。”
“皇后乃一国之母,骠骑大将军还在边疆抗金。”
“父皇,可你不该牺牲我的母妃!”
听到这个理由高瑾瑜几乎是吼出来。
“放肆!万事都没有国事重要!”
“陛下,不好了,宜贵人,宜贵人……”慌张跑进来的内侍看到怒目而视的父子两人一时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高瑾瑜听到是宜贵人的消息,急忙转身:“我母妃怎么了!”
“宜贵人她,她,自尽了。”
高瑾瑜双拳紧握:“混账,怎敢如此诅咒母妃!”
内侍扑通一声跪下:“奴才不敢,这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欺瞒。”
高瑾瑜周身发抖,他跌跌撞撞朝门外跑去,只觉得双腿似有千万斤重,被门槛一拦,重重摔在地上。
等他到宜贵人宫内时,映入眼帘的只有宜贵人的尸体。
自从那一夜后,他就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像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不愿与人交往。
人人都说高瑾瑜是病未痊愈,究竟是谁说的就不得知了。
仇恨的种子从那一夜疯狂生长,吞噬了高瑾瑜的心。
他知道皇权富贵动人心,他也知道太子应立长,可无奈他是最小的皇子,那又如何,在他心中早有对策,悠悠众口堵不了,那就让自己变成唯一可选的皇子。
三皇子心悦一舞女,发誓此生非她不娶,为此事多次忤逆皇上与皇后,只需一点点火星,他便会去争这太子之位。
正如他所愿太子被刺,三皇子谋反,皇上殡天。
高瑾瑜看着咽气的皇上:“父皇,你对我和母妃如此心狠,就怪不得我了。”
这个计划他本想徐徐图之,而周双双是他这个计划的意外,高瑾瑜从不信什么一见倾心,但在看到周双双的那一刻,他信了,仿佛冥冥之中他们认识。
为了阻止周双双嫁给太子,他将这个计划提前,以至于对皇上的药剂量加大,提前归西,好在三皇子是个蠢货,为了那个舞女杀了太子不够,还起了谋反之心,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扣在了三皇子头上。
登基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他本以为痛苦都过去了,他本以为可以和周双双一世一双人,可他杀害双双阿姐的事还是败露了。
(六)周双双视角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该认识你高瑾瑜,更不该爱上你。”
我是大漠不受宠的公主,也可以说大家都不认为我是公主,只因为我的阿娘是下等的奴隶,他醉酒宠幸了阿娘,才生下了我,可王后因此事与他大吵一架,我与阿娘便被逐出宫。
好在阿娘酿酒的手艺不错,阿姐又时常接济我们,我们的日子才过得下去。
那一年,在酒坊我遇到了流氓,白骁从天而降打跑了那些流氓,我帮他包扎,给他送饭,听他讲中原的事,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如果你在就好了。”
许是希望我能跟他去中原吧,但我去了中原阿娘怎么办?
我们去过雪山,去过沙漠中的绿洲,也在酒肆中喝酒聊天到深夜。
“你是不是喜欢我?”那日醉酒后他问起。
喜欢吗?看到他开心我会开心,看到他难过我也会难过,我想这就是喜欢吧。
白骁也说过过些时日他会带我回中原,可我没想到我后来去中原变成了和亲的公主。
阿姐的死成了我心里一道伤,与白骁的分离又加剧了它,令我痛不欲生。
可这些都不及白骁亲口承认未曾喜欢过我时的痛,但究竟是永失所爱的痛,还是憎恨欺骗的痛,我一时有些分不清。
或许我曾心动过,可心里的那部分到底是谁?
在发现高瑾瑜暗卫的衣服花纹与我手中布料花纹一模一样时,我才明白,对于高瑾瑜的感情才是真的爱,那种被挚爱背叛的感觉仿若吞了一万根针,人只有在失去的那一瞬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爱与恨之间,我选择了逃避,也许只有逃避才能让我在爱与恨的沼泽中找到栖息之处。
再见了高瑾瑜,再见了我爱却没来得及好好爱的,高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