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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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刚扶着他躺到床上，便被抓住了手：“有点难受……昭昭能亲亲我吗？”
因为身体不舒服，许斯舟眉头不由自主的微蹙着，他轻轻的眨了下眼睛，专注地望着人，像只完成任务后等待奖励的小狗。
看着他还嬉皮笑脸的样子，沈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目光既心疼又无奈：“生病了也不安稳……”
她实在放心不下，准备去拿体温计，便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扯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沈昭用力，许斯舟的手就自己松了下来……他实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抓住她了，一旦触碰上，这个秘密就会被发现。
兴许是许斯舟的演技太过高超，沈昭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她一边离开，一边口中喃喃道：“先量个体温，希望别是发烧了。”
在沈昭转过身的那一刻，许斯舟轻松的模样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他眼前一阵黑一阵亮，画面割裂得都出现了重影。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恐怖的画面，连心脏都开始紧绷胀痛，像被撕毁了一样。
一阵凉风从窗口扑来，吹得窗帘鼓起了下摆。
世界似乎是停滞了一刻，周遭都安静到落针可闻，而后突然哗啦啦的下起雨来。
沈昭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这边窗户还开着，也不知道刚才吹进来了多少冷风，本来就不舒服，再吹冷风不就更严重了？她赶忙过去关了窗户，直到给许斯舟量了体温，确认他没有发烧，才略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疼痛开始适应了，许斯舟对于表现出轻松的模样越发驾轻就熟：“没有发烧，昭昭能亲亲我了吗？就是有些累了，不会传染的。”
沈昭见他表情不似作伪，便以为真的没那么痛了，心里悬的一根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但看着许斯舟没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样子，她皱起眉：“好好睡一觉。”
见她这副表情，许斯舟便以为自己的要求没了指望。
他正要说笑把事情揭过时，脸颊处忽然落下一片温暖的柔软。
沈昭抬起身，笑眯眯道：“待会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好好休息，睡醒了不管有事没事都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许斯舟藏在被子中的手已经无意识攥紧，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迹，他几乎快要看不清眼前沈昭的样子，但还是笑着道：“好。”
雨越下越大，在地面激起了一层水雾，树叶被吹成各种模样，令人惊心会不会被揪断。
好在沈昭早已安全的回到了家，但还是不免湿了裤脚，以防感冒，还是先冲个热水澡比较保险。
伴着狂风肆虐，瓢泼大雨狠狠地击打在窗户上，似乎能将整面墙都拆除一样，分毫都不亚于台风天。
等到许斯舟的眼睛能看见东西时，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家里了。
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有些疼，他身上薄薄的羊绒衫已经被雨浸透，贴着蝴蝶骨的地方一阵凉意，顺着脊背滑下一道水珠。
他顾不得给自己遮挡，也想不起离开避雨，脑子里面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地方有些熟悉……
脚下粗糙的水泥地面被雨水打湿了一片，不平整的凹痕留存着大片水坑，一片深灰色，管道伴着褐色的金属支架堆在许斯舟旁边，锈迹顺水流淌，像鲜血一样。
树叶哗哗作响，顺着风声摇晃，应当是春夏季，要不然周围的植被不该这么旺盛，蓬勃的生命力自枝干传递至树梢，凌厉的风雨也带着一丝酣畅淋漓的意味。
这地方是学校的天台，许斯舟抹了一把脸，冷静下来。
他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掐过的印迹还在身上，分明上一秒他还在床上躺着，下一秒就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是做梦了吗？
梦怎么会这么真实……不像他之前任何一次做过的梦。
一直淋着也不是个事，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躲雨的地方，许斯舟皱了皱眉，左右环顾四周，想要离开这里。
他一转身，却忍不住瞳孔一缩。
那是一个穿着吊带和卫裤的女孩，白衬衫的外搭湿了一半，紧密的贴在身躯上，顺着胸膛的曲线起伏不定，仿佛自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厌世的性感。
是沈昭……许斯舟无论认错了什么，都不可能会认错沈昭的。
他眼中的沈昭此时正斜倚着栏杆，指尖掐着的香烟已经被雨水浇灭，湿哒哒的朝下滴着水，一阵萎靡不振。
但她似无所觉，只是微微仰着头看天。
“昭昭？”
许斯舟朝她走了过去。
无人应答。
沈昭脚下一片烟灰，混迹在水中蜿蜿蜒蜒流了很远，烟灰被水流一路推着，居然流向了不远处的锈迹，暗红和烟灰混在一起。
许斯舟已经越走越近，忽然发现她已经是一头短发，而长度大概都未曾及肩。
……怎么会？
他觉得事有蹊跷，又叫了一声，但仍旧无人应答。
走近了看，才发现她唇上的颜色艳丽到了极致，就连脸颊上都带着一种绯红。
天上乌云密布，雨点砸的都让人睁不开眼睛，沈昭的头发湿淋淋的搭在侧脸，眼睫时不时的眨一下，使得眉眼间的艳色越发明显，竟是像极了顾玉清。
不知道她这样淋雨淋了多久，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像是发烧了。
“……昭昭？”
他压下心中的不妙，想伸手碰触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许斯舟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沈昭明明是实体却直接穿过的身体，忽而脸颊上一滴雨水滑过脖颈，温度不是很冰凉，却足以让人颤栗。
这样荒诞而又真实……他绞尽了脑汁，也不能够解释面前的现象。
微凉的雨水和脚踏实地的触感在提醒着许斯舟一切都是真实的，而穿过沈昭身体的手却说明不是这样的。
“昭昭！”
这声音不是他叫的，但却尤为耳熟。
许斯舟慢半拍的回头……看见了他自己。
另一个他不知道跑了多久，气喘吁吁的从楼梯里跑了出来，未等多喘一口气，便朝这边走来。
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他看见自己脸上的焦急突然变成了惊慌，步伐也一改之前，猛地冲了过来。
心中越发不详，许斯舟扭回头，就见沈昭已经越过了那道半人高的栏杆，往不能踏足的那地方过去了。
“许斯舟，站那别动。”
沈昭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让许斯舟停下了脚步。
这么高的位置，她站在天台的边沿，雨点那么重，风那么大，衣角被吹得鼓起来，又被雨点了砸下去，仿佛一个眨眼就会掉下去。
许斯舟沦为了这场戏的局外人。
他看着自己停住脚步，还不曾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却隐约窥探到了这场戏的终幕会是什么，但不敢相信。
雨似乎是小了，紧着下过一阵之后，明显后继不足。
“你下来……我们回去。”
许斯舟当然知道，他是害怕了，要不然也不会失去一贯的冷静，当真乖乖的停在那里不动了。
沈昭摇了摇头，早先手指上的烟蒂已经不知何时被丢掉，也不知丢到了何处。
她似哭似笑：“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因为长时间的淋雨，她已经开始失温，单薄的身躯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眉眼越发稠丽。
许斯舟心脏绷紧，轻声诱哄着：“你已经淋雨很久了，再待下去会生病的。”
沈昭下意识道了声对不起，而后突然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谁都对不起啊？”
许斯舟僵硬的牵起唇，试探性的向前迈了一步：“昭昭，马上天就晴了，回去洗个澡睡一觉，一切都会变好的。”
大概是这句话刺激到了她，沈昭眼眶中落下一滴泪来。
“变好？”
她口中喃喃，泪水跟雨水混在了一起。
“我努力了那么多、尝试了那么多、让我做的我都做了……”
“我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许斯舟已经慢慢挪到了栏杆处，就要起身翻过来。
沈昭似乎也没有想喝止他的意思了，一双眼空洞的睁着，连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栏杆外的空间十分狭小，只有半米长的外道，然后便是天台上的边沿，宽度刚刚好足够沈昭的脚站立，看着却仍是让人惊心动魄。
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许斯舟却一点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小心翼翼地朝她伸出手，努力微笑：“昭昭，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许斯舟同样站在旁边，他站上了跟沈昭一样的天台，即便无济于事，手也是虚虚拦在她的身后，手脚仿佛都失了气力，一阵发麻。
他不知道他笑得有多难看，许斯舟在对面看着，总算是知道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昭眼睛微微动了下，终于有了动作，她轻轻抬了下手，似乎是想下来了。
见状，两个许斯舟的心里都是一松，随后再度绷紧了神经，生怕发生任何意味。
雨势已经很小了，风也是。
沈昭本来都已经朝他伸出了手，可又不知为何，突然停住了。
她对他笑了一下，笑中带泪。
许斯舟不知道这笑是何种含义，只是莫名开始心慌，未待他深思，下一秒沈昭直接转身跳楼，没有丝毫的犹豫。
“沈昭！”
他扑过去，却没能抓住她的手，眼睁睁看着沈昭下坠。
一切只发生在分秒之间。
“不……”
许斯舟直接跟着跳了下去，可他也无法抓住沈昭，那只拦在沈昭背后的手就那么轻飘飘的穿过，他一下又一下的尝试抱住她，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他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哪怕用尽全力了，也无法触及她。
如果这是噩梦，真是一个糟糕透了的梦。
……让他快点醒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