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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

      “严语,严语!医生快来看看!”,一个一脸疲容的中年女人按响了紧急按钮,不知所措的围着病床踱步,原本无神的双眼迸发出热切的激动,眼泪不自觉的沿着眼角的皱纹落下,想用手摸一摸病床上的人,又胆怯地将手缩回去,“医生怎么还不来,她要醒了,要醒了……”,急切的碎碎念着,又屈下身,“怎么在哭,昏着都在哭,这么疼怎么得了…佛祖保佑,保佑”

      医生们快步踏入病房,打断了她的无措的种种举动,她只得退到一边,医生开始检查了。

      她双手合十祈求着各路神佛,手紧张地发抖,那里躺着的是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女儿,这七天能够回忆起来的只有恐惧和害怕。她还晕倒过两次,第一次因为女儿出事受到惊吓而晕倒,第二次因为体力不支,发生这种事让她怎么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呢?她宁愿躺在上面的是她自己。

      病床上的女孩脸色苍白,戴着氧气罩,眉头轻拧着,睫毛上挂着几点泪痕,像被打湿的黑色蝴蝶,缓缓的呼吸起伏证明着这是一个还具备生命体征的人,曾经那头黑色的长发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头缠着的绷带,第七天,伤口慢慢开始结痂,不再渗出狰狞的血渍。
      ……

      “痛……”,我的意识开始清醒,然而疼痛却因此更加敏感,我的头,我的腿,我的手,如同被捏碎一般剧烈的痛着,四面八方的光一股脑挤到我眼前,扎进我的眼皮,试图打开我的眼睛,我也在为此努力,但身体似乎脱离了意识的控制,我竟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哪怕只是像以前那样简单的,睁眼。

      光线更加锐利,眼睛因为干涩而感到一阵刺痛,周围是一些混乱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絮语声,“这是哪?我还在操场吗?,操场……我为什么在操场?告白,告白,告白……告白?”,我的脑子一片混,我已经不清楚自己在哪,要干嘛,但想着是重要的事情,对,重要的事情,不能忘记……
      ……

      “病人的生命体征不太稳定,心跳超出正常速度。”一个医生一边记录一边对旁边的中年女人说,中年女人吓了一跳,哑着声音问道:“医生……怎么办,怎么办?”

      医生掀开了病人的眼皮,检查瞳孔,然后冷静道:“别着急,这是好征兆,病人有苏醒的迹象”,医生也显然松了一口气,“病人家属,你可以在旁边唤唤她的名字跟她说说话,刺激她的意识,帮助病人苏醒。”

      “好好好……”,中年女人靠近病床上的女孩,在她的耳边轻轻唤道:“严语啊……我的严语,该醒了,该醒了……你上次打电话不是说想吃妈妈做的菜,你爱吃的糖醋排骨,香菇炖鸡,骨头汤……都做,都做……”,说着看了看女儿苍白消瘦的脸,“你都多少天没吃东西了……”,眼泪又滑进皱纹了,她最近老得特别快。
      ……

      头痛得更猛烈了,我感觉头皮都都蜷缩起来,瞳孔在张缩,“重要的事……对,要起来,要张开眼睛……”我拼命回想,“可是,什么是重要的事?”这种茫然让我产生一种麻木的痛苦,“操场,告白……,柏月也在,柏月……她……好像是,在叫着我,在叫我……”

      “严语,严语,严语……”,声音压抑着哽咽。

      “……”,大脑猛的抽搐一下,我醒过来了,眼皮挣脱掉束缚,白色的天花板映进眼底。

      “医生,医生,医生!”一道急促又沙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边,“还要检查吗?”,语气中是道不尽的激动,严语想要侧一下头,却没有力气动一下,旁边的人走过来了。

      “是妈妈。”心里的恐惧与无措一下子得到安慰,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更加止不住了,微微张开嘴,想要说话,结果只能看到呼出的气息模糊了氧气罩。

      过了一会,医生继续检查我的伤口情况,身体数据,妈妈站在一旁,轻轻握着我的手。

      ……

      醒来到现在已经有八天了,醒来之后的第二天就摘下了氧气罩,第三天可以进食一些汤之类的流体食物。

      听妈妈说,我遇到了车祸,一辆面包车司机醉驾,撞到了我坐的那辆车,旁边的广告牌也倒了,一下子砸到我们那辆车。

      头和一条腿伤得比较重,另一条腿和手比起来算是轻伤,但是又被撞又被砸还能活下来,还是庆幸自己福大命大,毕竟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但我却开心不起来,首先无论如何无辜受到这种意外,都无法令人开心,虽然死里逃生了,可是像做梦一样,活着好像没有了真实感,还有就是,我那天,要去干嘛?

      一阵凉意从窗边袭来,妈妈早上说今天已经十二月十二号了,秋天都已经过去了,冬天跨着沉重的步履走来,窗外几个枝丫用力向上伸,凌乱的枝条直愣愣的矗着,一片泛黄的树叶彻底受不住冬天的寒意,顺着风,飘落下来。

      我的目光随着叶子荡漾着,一下一下,像梦里那样……

      “梦里……”,我猛然惊醒,打了个寒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梦里……什么梦里?”,平静了几天的头又钝痛起来。

      “想啥呢,这么入神”,妈妈手里提着饭盒走进来,顺手拉起病床上的承板,“今天妈给你炖了乌鸡汤,可补了,流了那么多血,得补多久才能补回来!”

      妈妈忙着为我盛汤,脸色一会儿是得意洋洋一会儿又伤心的皱眉,看着她眼角的皱纹,我第一次发现妈妈已经不年轻了。

      “哎,你这脸色怎么这么白?”妈妈紧张的摸了摸我的脸,“是不是头又痛了?我去叫医生。”

      “妈,不用。”我叫住了妈妈,“不用叫医生,还在愈合期,这是正常的。”我舔了舔有点干的唇,对着她笑了笑。

      “妈,我饿了。”听到我说饿,妈妈连忙为我乘盛好汤,一勺一勺送进我嘴里,我的手还不太能抬起来。

      “妈,那个车祸就我一个人受伤了吗?”,在她勺汤的空隙,我问道。

      妈妈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汤又洒进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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