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兵]Forever Winter》BlueJayK

3、Chapter 3

　　Gilda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身体已经醒了，但是脑子还不太清醒，只觉得头沉得像个铅球，浑身上下好像狠狠摔了一跤一样隐隐作痛。她痛苦地闭紧了眼睛，试图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很好，回想失败。她只记得在酒吧遇见了想念多时的帅哥，相谈甚欢，然后多喝了几杯龙舌兰。她甚至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等等，等等等等。
　　Gilda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
　　她猛地睁开眼睛，祈祷自己不要看到最糟糕的结果。
　　……
　　好吧，她忘了先给“最糟糕”下一个清晰的定义。
　　James Barnes现在躺在她身边，左手被她抱在怀里。他就穿着一件贴身背心，胸肌在薄薄的布料下面清晰可见。
　　Gilda不知道这是不是最糟糕的结果，但显然是非常糟糕，极其糟糕。这是失控的前兆。
　　结合一下她现在疼得快散架的身体，不难联想出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酒后乱性……是吧？
　　Gilda坐起来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胳膊上有几块淤青，但是好好的穿着睡衣。谁给她换的睡衣？好吧，更过分的事可能都干过了，也没必要再纠结这个。她有点胆战心惊地往旁边男人的下半身看去，说实话，她还没准备好看到一些刺激的东西。很好，他还穿着裤子，但是……只不过是男性在早晨的正常生理现象，Gilda安慰自己。她赶紧又把他的被子盖了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忽略她突然变得通红的脸颊的话，她的假装还算成功。
　　Gilda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她试图从一团糨糊的大脑中找回昨天晚上的记忆。这时候Bucky被她的一串折腾弄醒了。
　　“嗨……早上好，Gilda。”他撑起身子，新冒出来的胡茬在下巴上泛着青色。“你感觉好点了吗？”
　　“……早上好，Barnes先生。”Gilda发现自己的嗓子完全哑了。这下没什么好怀疑的了，看来她昨晚真的跟这个刚见过两次的男人睡了。
　　“你昨晚一直叫我Bucky。”他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软软的鼻音，像是在撒娇。
　　“好吧好吧，Bucky。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要知道详细的来龙去脉，当然，中间某些部分可以省略。
　　“如你所见，咱们睡在一张床上。不，好吧，我开玩笑的。”他显然看到了Gilda的白眼。“昨天晚上你喝得太多了，是我送你回来的。你醉得连路都走不稳，我担心你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留下来陪着你。”
　　“另外你也一直拽着我不松手。”他补充道。
　　“……”
　　“所以你就在我床上？”
　　“我说了，你一直抱着我。”Bucky举起他的左手晃了晃，似笑非笑。
　　有什么好笑的吗？
　　“所以我们是……是吧？”
　　“是什么？”他眨了眨眼睛歪过头，摆出一副“我在装傻”的表情。
　　Gilda突然觉得本来就又晕又胀的头更疼了。
　　“OK，我换个方式。我的嗓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哑了？”
　　Bucky耸了耸肩：“你昨晚给我讲了几个小时的飞天汽车运行原理，好像是你手头的项目还是什么的。老天，我哪里听得懂这么专业的东西，根本插不进话。你没讲完还不许我走，我甚至一直都没能去洗手间，好几个小时。”
　　Gilda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老实说，她对于可能已经发生的一夜情并不后悔（不如说正合她意），但是她无法忍受对面的男人用一堆胡言乱语糊弄自己。她只不过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打起精神：“好，好。那你再解释一下我现在为什么浑身都疼要命，还有我胳膊上怎么受伤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哦，那个。”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像终于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你昨晚喝得太醉了，我骑车带你回来的时候你从后座上摔下来了。”
　　Gilda仿佛听见有什么东西断了，哦，那是她的理智之弦。
　　“James Buchanan Barnes！”她怒吼，同时有点惊讶自己还记得他的全名，“在我把你从窗口扔出去之前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好，Gilda满意地看着Bucky终于收起了欠揍的笑。
　　“好吧，好吧，对不起，我不逗你了——不，我没在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咱们昨晚真的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事实上就像我刚刚说的，所有一切就是我把你送回来然后听你讲了几个小时的飞天汽车。你看那个——”
　　Gilda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一旁的床头柜，上面零零散散放着一堆草稿纸。她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潦草的公式和草图，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她亲手写的，还是在不太清醒状态下。
　　“关于你的胳膊，我真的很抱歉没来得及抓住你。不过我检查过了，只是一点瘀伤，你的骨头没事。哦还有，你的衣服是你自己换的，我保证没偷看。”
　　他的态度看起来倒是很诚恳，甚至连证据都很充分。但是Gilda还是觉得这个故事过于荒谬。也许他能忍住，但是醉鬼版本的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我发誓，我没打算趁人之危。”他耸了耸肩，继续解释，“而且我昨晚也喝了不少酒，就算想也不行。”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新鲜。不过他什么意思？什么叫“就算想也不行”？？
　　“所以你不想？”Gilda的重点成功跑偏。
　　“不……好吧，我想。但是我更希望是在清醒状态下。”
　　“我现在就很清醒。”
　　这句话脱口而出，Gilda立刻知道自己现在并不清醒，完全不清醒。酒精还残留在她的血管里，麻痹着她的大脑，让她把心里想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救命，她的脸现在一定红透了。
　　“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又在坏笑，老天，他真的二十四小时都在散发魅力吗？“我恐怕会当真的。”
　　“我……呃，现在几点了？我想我得去上班了，已经要迟到了。”她生硬地转移话题，试图下床。
　　“嘿，你确定吗？”Bucky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又松开，“你是不是还在头疼？要不还是再休息一下吧，你昨晚很晚才睡。”
　　Gilda看了一眼时间，很好，现在已经超过上班时间两个小时了，她顿时泄了气。说真的，她已经加了两周的班，项目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给自己放一天假也不是什么问题。她的外套挂在床边的椅子上，她跨过Bucky，从口袋里摸出了联络器，给Olivia发了一条简讯。
　　“好吧，我想你说得有道理。”她重新躺回枕头上闭上眼睛，“我确实需要休息。”
　　“在你睡着之前……”她听见他说。
　　她睁开眼，看着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靠得越来越近，直到有点太近了，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也许一个早安吻，嗯？”
　　Gilda没能回答，他的唇已经贴了上来。唇瓣相贴，Bucky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含住了她的下唇，胡茬蹭着她柔软的肌肤，舌尖扫过因为宿醉而有些干裂的唇纹。这本来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Gilda双臂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她张开嘴唇任由他探索，感受着划过自己的牙龈和上颚的痒意，然后轻轻咬住他作乱的舌尖。他们都没有闭上眼睛，Bucky望向那一双橄榄绿，那是冰雪覆盖的针叶林深处一汪深绿幽静的湖水，没有结冰的水面上蒸腾起一片飘渺的雾，而现在水波被搅动，雾气在翻涌。
　　他还是在事态失去控制之前停了下来。
　　他努力把视线从她变得水润饱满的嘴唇上挪开，但是，该死，她能不能别再舔她的嘴唇了，这样他会忍不住想把风度扔到一边。他们才认识两周，他不想进展太快把她吓跑。当然，他不知道事实上没那么容易吓跑。
　　“嘿亲爱的，也许我们应该慢慢来。”
　　Gilda没有理会他，她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脸比刚才更红了。她已经没胆子和他对视了，干脆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了自己的脸。
　　“我得说，你技术不错。我猜你已经这么干过一百万次了。”Gilda的声音在被子下面闷闷的。
　　“当然没有一百万次，”Bucky勾了一下嘴角，“但是我愿意和你再来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刚刚那个是第一次。”
　　“这句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她把眼睛露出来。
　　“是的，我就是那个意思。”她第一次看见Bucky收起笑容认真起来。“那么你的回答是？”
　　“当然，为什么不呢？我非常愿意。”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渴望得到你。Gilda偷偷想。
　　Bucky再一次吻了上来。只需要看着他蓝灰色的眼睛，那是一只冠蓝鸦飞掠过的晴空，Gilda知道他们的感受是相同的。
　　“这是第二次。”她说。
　　“嘿，Gilda，你看！”
　　是奥莉薇娅在喊她，Gilda不情不愿地把头从一堆仪器中间抬起来。飞天汽车项目平稳推进，她正在进行燃料测试。如果Olivia能停止打扰她，也许她今天就能完成第17种备选燃料的数据采集。
　　她把护目镜推到额头上，因为试验被打扰而有点没好气：“又怎么了，Olivia？”
　　黑发美女并没有在意Gilda的不耐烦，她向窗边扬了扬精致的下巴，对她说：“那是你男朋友吗？”
　　“哦！他已经到了？”Gilda回身检查了一下仪器，确认它们没有她的照顾也能正常运行才凑到窗边往下看。“我这就来！”
　　Bucky就站在斯塔克工业的楼下，靠在他的自行车旁边。他好像在往楼上看，但是距离太远了，Gilda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挥了挥手，又立刻想起他不可能透过玻璃反光看清她。
　　“所以我没认错，是吧。”Olivia笑得有点得意，“每周五他都会来接你下班，从上个月开始。他身材真不错，是不是？”
　　“嗯哼，确实还可以。但是肯定比不上你的。”Gilda故意把视线挪到Olivia快要挤爆白大褂的胸口上。“今天可以让我早点走嘛？”她换上甜腻腻的语气，故作谄媚地问Olivia。
　　“当然，当然。完全没问题。”她显然很受用。
　　“谢谢啦！哦对了，别忘了盯一下分离器的数据。”
　　“我就猜到你会跟我说这个，没问题，别担心，我会搞定的。现在去找你的小男朋友吧！”
　　闪亮的橙色日光透过云层，勾勒出曼哈顿岛的天际线，布鲁克林大桥的钢索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Gilda斜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右手揽着Bucky的腰，靠在他的后背上。她闭上眼睛朝向落日的方向，日光穿过眼睑，视野变成大片的红色。
　　往常她在下班之后会乘地铁回家，但是自从他们确认关系以来，Bucky总是在周五的下午来接她。他会骑着自行车载她穿过这座来自上个世纪的大桥，从曼哈顿回到布鲁克林，在他们再次相见的酒馆里喝上一杯。
　　“嘿，”Bucky说话了，后座上乘客的重量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负担，“你知道吗，我喜欢你那套白大褂加护目镜的打扮，让我想起了科学怪人。”
　　“你能看到我们？”Gilda不打算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我们的实验室在八楼，而且窗户玻璃是镜面材质，你不可能透过反光看到我们。”
　　“嗯哼，除非你像我一样有狙击手的视力。顺便一提，我看到你总是给我讲的Olivia了，”他轻笑了一声，“我应该没认错。不得不说，她身材确实绝了。”
　　Gilda的手狠狠掐在了他的侧腰上。
　　“嗷！”他哀嚎，自行车猛得歪了一下，差点撞上护栏。
　　“哦，是吗？请允许我提前替她转达对你的感谢。”
　　“不用客气。”
　　Gilda伸手把他精心打理的发型揉成了一团糟，完全无视他的挣扎。
　　暮色渐浓，穹顶从暗沉的深灰蓝色逐渐过渡为浅淡的粉紫、橘黄，直到水天相接处热烈的橙红，高楼大厦变成一片闪着零星灯光的黑色轮廓。灿烂的金红色余晖像一把燃烧的火炬，撕裂了云层，太阳只剩下暗红色的半球，缓缓没入东河。
　　“我在想，”Bucky稍稍偏了下头，用余光看了她一眼，“也许我因该攒钱买一辆车。如果我有车就可以每天都来接你，你就不用再挤地铁了。”
　　“好主意。咱们还可以载着Steve和Rebecca一起去科尼岛，旋转木马，摩天轮……”
　　Gilda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在一个普通的傍晚，他载着她穿过布鲁克林大桥上的人群和车流，思考要不要买一辆车，思考一会儿喝什么酒。
　　云层似乎合拢了，落日的余烬熄灭，留下一片蓝紫色的天空。
　　一切都是如此平静、安宁。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