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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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姮第一次见姒昭是在其三百岁之时，那时的涂姮的体型就如年画里的白胖小子那般软糯，饶是记得那日他是咬着阿娘买的糖葫芦，一手挽着阿爹的手前往青丘王宫贺喜的。
因着涂姮这张脸容完全继承了爹娘的美好，一张人比花娇的明媚脸庞，巴掌大的软糯面容，一对水汪汪的圆润大眼顾盼生辉，薄唇之下生着一对可爱的小酒窝。诚然涂姮的脸容完全继承了他阿娘，除却那对可爱的小酒窝继承了九尾玄狐仙君上的。
一众仙僚把酒言欢着，狐后怀里的襁褓白白胖胖的，虽谈不上美艳却也是个清秀嫣然的二等美人，相较于涂姮这张顾盼生辉，这青丘帝姬略显失色。
三百岁的涂姮被父君抱在肩膀处，他蹬着一双莲藕般的小腿，脸上扬着极为得意的脸容，伸手的白胖小手正抓着树上垂下的红丝缎。“爹爹，我够不着，还要再高些。”
“你这小混蛋，阿爹的铠甲都快被你蹬脏了。”九尾玄狐君上堂堂七尺男儿竟会这般严肃地责备肩上的稚童，惹来白衣翩翩的君后嫣然一笑，君后接过涂姮糯米汤圆般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君上可是要喝水？”君后见夫婿只顾着看着她便以为他口渴了，不想他却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行窃玉偷香之事，一记热吻落在她的樱唇上，惹来的是涂姮不知死活的推拒。
这一幕落在狐后眼中竟惹得产后郁闷的她生出笑意，狐帝长得温文俊雅带着极浓的书卷气，至于身姿更显瘦削，而这玄狐仙君上则是魁梧结实，容貌上带着英气的气宇轩昂。如此相差甚远之人，竟会一见如故地成了朋友，委实让人喟叹这世事之奇妙。
眼前的伉俪情深像是触动了她的不堪，自她有孕以来，狐帝便鲜少踏足她的住所，她若无错记，狐帝已有三年不曾踏足了。
有别于狐帝侧妃们的顺利生产，狐后此胎怀得不好，头三个月浑身不舒坦，后三个月又因着胎位不正需得跪着，至于生产之时更是出现了血崩之兆，还好这嫡女保住了，奈何她也落下了病根，这医仙道过，若要再有孕怕成难事。
她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瞟到君后身上，莹润的肤质有别于她产后的苍白，吐出的话语堪称绵软娇柔，虽已生育了一个三百岁的孩儿，奈何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依旧透着不懂世事的青涩。许是她的瞩目过分热络，那双夫妻略为尴尬地向她福身施礼。
“二位无需多礼。”狐后从容地上前，伸出养尊处优的玉手欲要抱涂姮。接过之际，狐后不禁蹙眉，她不曾想过出了月子的她连抱一个稚童也觉得吃力。
像是看懂了狐后的局促，九尾玄狐君上体贴地拖了拖涂姮肥糯的腰身。这一体贴的举措，让狐后的脸颊不自觉的绯红了一阵，如此体贴，勿怪狐帝喜欢与他一起青梅煮酒。
“姐姐这孩儿生得委实漂亮，若非狐帝告知，我还道是个漂亮女娃。”一声姐姐拉拢了两人之间的隔膜，狐后的这一声称赞乃是发自肺腑。
“狐后见笑了，这男娃生得再俊俏也得有个男儿家的气质，我家小子委实男生女相得过分了。”君后说到自家的皮小子，不禁莞尔一笑。遑论这孩儿是否得天独厚，在其父母眼中皆是独一无二的极品。
涂姮像是听到了大人之间的互捧，露出骄傲又自负的笑容，那双圆润的眸子转动，惹起了父君的顽劣，在其额上弹了一记。
诚然，在九尾玄狐君上眼中，涂姮这张脸容过分继承了君后的容姿，若非他有着男孩该有的淘气与男儿家的傲气，适才一众仙僚皆是误会他膝下的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狐美人，而非对外宣称的男娃。
“若二位不嫌弃，我倒是希望我家女娃能与你府上的孩儿共结连理枝。”狐后的此番言辞连细问狐帝也不曾，不知为何她很是喜欢涂姮这个小伙子。
“此事怕是我等高攀了，狐后之嫡女，乃是青丘的帝姬，将来需得继承大统的。”君后软糯娇柔，眼眸更是委屈地瞥向夫婿，九尾玄狐君上倒也落落大方地拒绝此事。
并非是他心高气傲，只是青丘帝姬之位份，陪他家小子乃是低嫁，委实折煞了狐帝嫡出的名号。加之，涂姮如今连在何处拜师学艺也没个着落，不似狐帝之嫡女这般早就被西王母与黎山老母相邀。
年幼的涂姮于能力上似是无惊喜之处，在五百岁之时更是因一场大病而从白胖小子转为瘦小羸弱，那时的他幸好得到玄水真君的青睐，将其收作入室弟子。相较于涂姮的求学之艰辛，青丘帝姬姒昭则是顺风顺水得多了，三百岁之年被黎山老母早早收为弟子。
打小就两小无猜的两人不时在探亲之假，相约到凡间游历又或是在青丘做些买卖。因着姒昭是帝姬，涂姮几乎是自甘沦为小跟班，若是按照凡人的话本子的套路，这俊男美女游历之时，定必会遇上流氓地痞一类的。
年仅两万岁的涂姮虽是一身狂竹宽袖锦服，奈何那张堪比花娇的明艳屡屡惹来凡人之侧目。反之一身商贾千金打扮的姒昭在其映照之下，更是逊色了不少，涂姮与她以商贾千金与小管家之身份游乐人间。
姒昭这商贾千金游历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兴致全无了，只因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在涂姮身上而非她这个得天独厚的青丘帝姬。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从阿娘口中知晓过这么一个男生女相的拔尖之仙，自她有意识以来，涂姮便是这般长相阴柔的仙童。话说，她当真羡慕，若她能有涂姮的五分容姿，合该多好呢？
姒昭在上学之前，没少因着淘气顽劣被涂姮以藤条揍，因着两人从小耍到大，是以她从不惧怕涂姮，哪怕他被她气得大发雷霆又或是以藤条抽她。
“涂姮，我累了，觅个酒家歇一歇脚。”姒昭颇为不悦地怒视一周，那些凡人当真眼掘，她姒昭乃是货真价实的女儿家，竟比不上涂姮这个仙童？但是，姒昭瞥了跟在身后的涂姮一眼，涂姮真的很是漂亮。
这茶楼因着在繁华闹市，是以热闹得很，两人随意找了个偏僻的位置，一来可以静静用膳，二来可以静静听墙角。姒昭看着桌上煮得香气四溢的炖鸡，但碗里却是雪白的鱼肉，适才涂姮撂了狠话，若不把鱼肉吃尽，休要吃鸡。
她蹙眉瞪着假装瞧不见他的罪魁祸首，他竟然还颇为得意地在她面前扰攘。姒昭啊，你几时才能有点骨气，能说不吃便不吃？
“鱼凉了便腥，还不快吃？”他瞧着她一脸不情愿地把鱼肉喂进口中，举箸就要把鸡腿先夹走，惹得她止不住地啧啧。
“涂姮，你若再这般可恶，他日将来定必觅不到媳妇！”姒昭咬着鱼肉，终是忿忿不平地咒骂。
“胡说八道，我跟随玄水真君，岂有觅不到媳妇之道理？”涂姮不怒反笑，姒昭平生最为喜欢的便是大肥鸡，最讨厌的便是鱼腥之物，今夜算是被他整治得够惨的。
“德行，我阿娘说，如今仙界神界之内，仅有那些家道中落的神仙方才嫁娶比自己大几倍年岁的神仙。”姒昭的脸上尽显坏笑，“瞧你这娇柔状，没准早就被那些老家伙瞧中了。”
“小小年纪，尽说些糊涂话，我涂姮是何人？我是九尾玄狐仙君上的儿子，乃是一等一的男子！”涂姮仰天大笑一记。
“哎，若我能有你容姿的一半便好了，你可知，那些侧妃的子女没少笑话我继承不了阿爹和阿娘的容姿。”分明就是同一个爹娘，何以她就不似那些兄弟姐妹能继承阿爹阿娘的优点。
“啊？我倒是觉得你这张脸容长得周正且不错，这仙界神界素来不欠容姿俏丽之人，奈何多了便也成了无趣。”涂姮摇着鸡肉有些漫不经心，于他看来姒昭的容姿与善良比许多自持貌美如花的神女仙子好多了。
那日游玩之后，姒昭的目光就一直在涂姮身上游走，她也搞不懂从几时开始对这个大哥哥上了心。她借着两人乃是青梅竹马的干系，不时打探一些关于他的事，籍着一些跟他相熟的地仙所言，涂姮对于神女的相貌素来不甚看重，倒是这音律甚能得到他的青睐。
闻得此事，姒昭的眉头又蹙了起来，这音律之事她不甚在行，反倒是丹青之事甚有道行。为了寻觅一位在音律上颇有道行的夫子，姒昭在乞巧节期间偷偷溜达至凡间，她的知道凡间的王宫中有一名技艺超群的乐师。
从前她也没少在凡间溜达，那时虽有涂姮一直保护着，奈何她也有暗中记下凡间之事的。凡间的东方处有妖气骚动，姒昭自觉年幼的她尚未能对付此等妖类，本是想着绕路而行，不想她一时又忘却了方向。
她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埋入草丛之中，不想爬了一阵子就如小鸡般被拎至半空。一个满身妖气的九头雉鸡精笑得花枝招展，“哟哟哟，何处来的小神仙？瞧这皮肉委实稚嫩，不知入口可是嫩了些？”
“哈哈哈，我管你是青丘抑或是泥丘，此地乃是凡间，你误入此地便是由我说了算。”九头雉鸡精亮出长长的爪子，那黝黑的指甲渗着毒液般的诡异。
“不、不要碰我！”姒昭纵然是神仙却也不过是个两万岁的幼仙，脸颊处传来轻刮的疼痛，一股皮肉撕裂的细微声响告知她，她的脸颊被划破了。毒液顺着负伤的位置蔓延她的全身，姒昭终是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入眼便是狐后的担忧及狐帝的怒不可歇，姒昭只觉左脸颊既痛也颇为痕痒，当她抬手要去抓的时候，狐后乃是死命地不许。
“我的孩儿，莫要抓，伤口处有毒液。”狐后说着说着又哭了，好好的孩儿为何无辜招了这样的罪？
“那九头雉鸡精可是抓到了？”狐帝愤斥着王宫中的地仙，“为何帝姬会无端偷走至凡间？！”
“阿爹，孩儿，孩儿想着去寻觅乐师，不曾想过这凡间竟是如此可怖。”姒昭越说越小声，诚然她不敢袒露自己此行是为了讨好涂姮。万一，万一阿爹以此迁怒于涂姮，万一涂姮见到她这般可怖，可会就此嫌弃她？
“你这孩儿终日胡闹，如今可是后悔不已？”狐后哭得双眼发红，“若非涂姮自那九头雉鸡精处舍命救了你归来，阿娘怕是永生也不能见你了。”
“娘？你、你说是涂姮救我的？”完了，完了，涂姮当真瞧见她这般丑陋的容颜。姒昭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泪水划过伤口之时惹得绽开的皮肉发痛，心痛与皮肉之痛让她更难堪了。
经过一连半个月的治疗，姒昭脸上的伤口不曾愈合，甚至越发严重了。就在狐帝与狐后束手无策之时，涂姮捧着一盒锦盒前来谒见，这锦盒之内除却能祛除毒液的“碧云散”，尚有能生肌嫩肤的“芙蓉玉珀膏”，说是玄水真君所赠的。诚然，是他咬牙应诺要在三万岁之时飞升为三等神仙，以及每日拭擦其兵器与打洗脚水伺候，方才换来的。
姒昭的伤口在“碧云散”及“芙蓉玉珀膏”的调理之下，这毒性逐渐消退了，至于久违愈合的伤口更是逐渐结痂。三个月后，那伤口可算是恢复得不错，然而绽开翻出的皮肤难以恢复，留下了淡不去的粉色疤痕。
为免这容貌会影响姒昭的心情，狐帝命人打造了一面精巧的銮金面具给她，奈何姒昭依旧会因着这破相的脸容而自卑。在一段较长的岁月里，姒昭闹情绪之时，狐后皆是召涂姮入宫劝说姒昭的。
涂姮于三万岁之时，央求玄水真君许他带姒昭前来赤霞宫游玩一趟，玄水真君撂下狠话，涂姮需得替他洗衣服三个月。虽说他很是厌烦玄水真君这般趁人之危，可涂姮还是一咬牙便应允了。
看着满院子的彼岸花，姒昭的愉悦笑声自面具后溢出，天宫中的一切于她而言皆是稀奇。这些生长在阴阳两界的诡秘之花，原是会因着血红的腥气而开出让人一见难忘的态势，极盛之时的花卉能发出艳红的微光。
为了招待姒昭，玄水真君让莫邪仙官照着其嗜好，命仙厨烧煮了一桌子佳肴。其中一道乃是酱油鸡更是姒昭的最爱，按照涂姮之说辞，姒昭乃是无鸡不欢，每日至少要给这位小帝姬上贡五只大肥鸡，这位青丘帝姬兴许是走错轮回道的黄鼠狼。
那是姒昭头一回这般近距离接触这位上古洪荒年代的老神尊，餐桌上的他搁下筷子优雅地用巾拭擦嘴边。“你这小狐狸怎一瞬不离地看着本座？”
自涂姮提出相邀之事，玄水真君便隐约感觉他们有着暗生情愫之兆，纵然涂姮很是偏袒其弟妹也未曾胆大妄为地提出相邀到赤霞宫。诚然，他并不会因此而责备涂姮，男欢女爱本就是世间常态，加之，涂姮已是个三万岁的半大少年郎，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岁。
“小仙只是好奇威名震天的玄水真君，竟是如此年青俊朗，着实与上古史中之记载不符。”姒昭咬着筷子，“若是老神尊，不知在凡间施展术法可会反噬？”
“天上的神仙不可在凡间用重术法，否则必遭反噬。话说，涂姮如此俊美，你就不忧心他在外沾花惹草？”上古的神袛到底是受万仙敬仰，稍动指头下面便是千军万马任其差遣。加之，凡间本就无需过重的术法，是以他所到之处多是要土地代劳。
他果真是知晓了！姒昭白嫩的脸上泛起两朵红云，像是被书院夫子抓到干坏事那般。她埋首入碗，竹筷飞快地往嘴里扒米饭。
“这鸡做得酥香里嫩，这鱼做得鲜嫩，不错。”涂姮竹筷不停夹菜，也不否定玄水真君的话，也不继续姒昭的话题。姒昭的一问不为别的，只因他答应陪她去凡间游玩，而她兴许想在凡间施法遮去这丑陋的疤痕。
待得涂姮把姒昭亲自送回青丘王宫，玄水真君早已坐于赤霞宫门前吃茶，等候其归来。“你是思凡了抑或是没思凡？你是说抑或是不说？”
“你思凡之模样委实好色。”涂姮回得不痛不痒，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这诓人的伎俩他也能模仿个一二。敌不动，他不动。
“你说，若我跟你阿爹细谈，不知你阿爹可会乐意？”玄水真君似乎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状态。
“你休想！你、你若敢跟我阿爹胡说八道，我定必告知阿爹，你曾带我到魔族的温柔乡中大、大开眼界。”他早已童子之躯，奈何在一心向往之人处，仍旧窘迫得不知所措。
“此事你莫要不敢细说，想必你阿爹很是舒怀。”玄水真君所言非虚，九尾玄狐仙君上私下没少跟他细说过涂姮之古怪，也颇为忧心他是个不寻常的仙童。
涂姮的脸容涨红了不少，此事算是他胡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