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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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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连岫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但眼前这个诡异情景,倒是让她摸不到头脑,如今她灵力稀薄,奚昀是如何寻到她的?若是天君指派捉拿,他又为何做此形状?
想到这,她方意识到当下的场面有多暧昧,于是不自控的有些尴尬,后退三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又稀释气氛似的轻咳几声。
连岫不知道说什么好,众多疑问哽在喉头,组织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想问的太多,能说出来的又极少。
问好过于场面,也无什么旧情可叙,何况她如今在神界的认知里是个罪人。
思来想去,她不由的觉得恼人,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坦率地迎上奚昀的目光,最后道了一句:“三殿下。”
身前之人沉默不语,连岫等急时便见他敛了眉目,回归成她记忆里熟知的高岭之花模样。
奚昀神色无波,淡道:“方才是我失礼,但我有话同你讲。”
连岫打个哈哈笑说没关系,请这位比她强了不知多少倍的神君落了座,又细致的关紧门窗,简易的施了个隔音术以确保竹疏不会被吵醒。
诸事备毕,连岫方在奚昀对面坐下,又拱手为他上了杯热茶。
她主动打破尴尬,道出了疑问:“殿下是来擒我回去的吗?”
奚昀摇头,双手隐在宽大的袖口中,神色略显晦暗:“你放心,父君并不知道这些,我只是来救你的。”
顿了一下,他直视连岫,解释道:“我曾受重明帝君恩惠,你既是他座下弟子,我自当尽力护你周全。”
连岫一怔,不想他竟知晓她与重明帝君的渊源,想起师尊,连岫不免心生愧疚,因区区情爱身死道消,根本对不起帝君的期待。
不过这件事,奚昀从何得知?
连岫困惑渐浓,奚昀瞥她一眼,续道:“帝君曾传讯给我,说过你与他的一段机缘。”
连岫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嘲道:“我现下确实灵力微薄,与盛时境遇悬殊,但我没什么可救的,若殿下感念师尊,就麻烦发发善心不要告知天君我仍活着的消息。”
奚昀直直盯着她,忽地伸手在她身上结了个印,连岫只觉得一股气息正纷乱流窜在四肢百骸中,所过之地顿起如被千千万万的虫蚁啃噬一样的疼痛。
她逐渐喘不上气来,朦胧的意识让她无暇思考其他。
见她撑不住了,奚昀适时停了手。
连岫呼吸急促,右臂搭在桌子上支撑自己,缓了阵儿方语气讥讽的问他:“殿下莫不是在拿我寻开心?”
奚昀避开她的眼神,默了会儿道:“我没想伤你,只是你应也感觉到了,你的魂魄实际上只是简单的拼合,如今日趋分离,灵脉也呈寸寸断裂之态,若是不加以修补,迟早会真的灰飞烟灭。”
连岫讶然,却并未太过震惊,其实她早就觉得,若是业火劫下她都能如此顺利脱身,天道也未免对她太过好了些。
她缓慢吐出一口气,仿佛得到了最后的宣判,来源于未知的恐惧也随之消失。
“多谢殿下提醒。”
她站起身,将方才闭好的窗户打开,外面雨已经停了,却还是有风缓送进来,一阵凉意扑在她面颊上,吹的她鬓边发丝微扬。
“我这个人不讨喜的很,现在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殿下何苦救一个得过且过的罪人呢?”
奚昀本一直神色平静的听她说话,尾音落时他突然抬手捏住了眼前的青瓷杯壁,开口的语气冷了几分:“百年未见,我竟不知你已如此自暴自弃。”
他顿了会,续道:“神界盛传你与异族勾结,协助盗石自求灭亡。”
连岫面上一动,似被他触及到已藏匿长时的回忆,不由得嘲讽似的笑出来,半晌方幽幽回道:“他们传的不错。”
奚昀停下动作,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背影,响起的语声中除却冷意,还含上几分薄怒:“你真如此想么?”
茶凉的很快,蒸腾的热气也逐渐淡下去。
连岫闻言蜷起手指,回过身来,眉目间一丝冷厉转瞬即逝:“不然我要说什么,不如殿下教教我?”
或许是察觉自己失态,她又挂上了一贯的散漫表情,拾起了奚昀身前的茶杯,故作轻快道:“茶凉了,我为殿下再换一盏。”
就在她迈开步子要去添茶时,奚昀蓦地又开了口。
“我近日听闻魔族之主易人,这新任魔尊极为神秘,率领名不见经传的见陵部在魔界内发起动乱,一步步自尸山血海中爬上来,野心极大,手段又狠。”
连岫脚步顿住,双手僵硬,杯子里的茶水也险些洒了出来。
他又接着补充道:“那魔尊名唤顾玘。”
连岫闭目,一时觉得好笑。
果然是他,这个男人岂止是狠,他可以上一秒眼神缱绻的唤她阿岫,也可以在下一秒毫不犹豫的将她封入无边之境。
他们还没说多久的话,天色已经半分不拖延的暗沉下来,眷恋不舍的曦光也逐渐被云层遮掩。
一声叫喊打破了她与奚昀之间的寂静。
“阿姐,这位是?”
竹疏看样子是睡饱了,两颊红润的紧,双腿利落的下了楼,正眼睛放光的望着奚昀。
无他,定是这位殿下长得实在是太好了些,引起了竹疏的兴趣。
竹疏跟着她的这五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垂涎美色的这个毛病,若是见到皮相优质的,定要拉着喋喋不休说上半晌,最后还要把人家编纂入自己写的话本子里。
至于这次为什么没有直接上前,大概是奚昀的美带着一股子距离感,自成结界隔绝所有蠢蠢欲动的脚步。
连岫看不下去,按捺住羞耻,正要开口介绍,双唇刚启了个缝便听得奚昀先接了话。
“在下奚昀,是连岫的旧友,初至江宁无处可去,今晚约莫要叨扰了。“
他气质疏离如霜雪,纵使面色淡淡,也足以蛊惑人心。
竹疏脸红了又红,磕磕巴巴道:“好,我马上去给你收拾房间。“
连岫扶额叹气,待竹疏上楼离开,方回身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正在东荒平乱,返后诸般已成定论,但我不信那些话。。”
言罢,他抬眼,纤长浓密的双睫簌簌而动:“我救你并不全然因重明帝君,最为重要的是你对我来说还算有些用处,近段时日各地被封印的远古凶兽蠢蠢欲动,自罅隙流散的煞气也渐趋浓烈,父君和师尊皆猜疑有不轨之徒暗中作梗,若真如此,六界不安,生灵涂炭,世间或再遇灾乱,我需要你帮我寻回女娲石,查明动荡真相,避免可能发生的祸事,届时你也可澄清冤名,重归神位,所以我的话,希望你再仔细考虑一下。”
他眉眼狭长,一双眸子里淡漠如雪,“我只等你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