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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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云蔚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挂得老高，皇上自然早就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那一卷被子也已然被收了起来，就像是前一天晚上皇上从没有出现在这里似的。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也只有惜雨站在那里，等着云蔚醒来。
“惜雨，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主，已经是辰时了。”
“辰时？那我岂不是错过了给皇后娘娘请安？”云蔚一下坐起来，把惜雨吓了一跳。
“皇上吩咐不要叫小主的，皇后娘娘那边皇上也说过了，说是先让小主安顿下来，三日后再去请安。”
云蔚听了惜雨的话，立刻又躺了回去，“那我慢慢起床，昨天太累了，今天起快了头晕。帮我晾点白水在这，一会起来喝。”
虽说云蔚又躺了回去，却好像睡不着那个回笼觉，于是稍微躺了一会，干脆就起了床。云蔚起床倒是利索，她不梳妆打扮，也并不戴什么复杂的配饰，一切从简。这反而让惜雨觉得有些可惜，惜雨在正式进宫前跟着霜烟姑姑学了不少新样式，正打算一展身手好好打扮一下云蔚，谁知道自己的这位小主平时根本不讲究这些。
“差不多就行了，梳那么复杂反而白白废了那么多功夫，反正今天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到了晚上又得拆了，何必把时间花在这些东西上。”云蔚一边让惜雨给她梳头，一边朝窗外看：窗外就是院子，院子里有一块平平整整的草地，面积也挺大，在云蔚看来做些什么都合适，她本身也不是个看得懂花花草草的人，就这样让杂草肆意生长反而合了她的心思。这流光殿虽然远些，但是远的地方好就好在也没其他人想要同住，原本是三间屋子，按照云蔚的位份也不该居主位，但这里一没有旁人，二云蔚又有个公主的名头，皇上说着“厚待公主以表诚意”的话，就让她破格居了主位——虽然是光杆司令，但能独住对于云蔚来说确实方便了许多。
“忆风，水凉了吗？拿来给我喝一口！”云蔚虽说是小主使唤下人，但是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她假期宅在家里的时候喊妈妈给她倒口水喝。
忆风还是那个一言不发的样子，把水给云蔚端来了。云蔚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忆风比云蔚的话还少些，要不是惜雨活泼一点，整个流光殿一天也憋不出十句话来。
云蔚把忆风端来的水一饮而尽，只觉得茶杯好像还是小了些。
“陪我出去看看。”
云蔚走出屋子，来到草地上，阳光的温暖让她有些恍惚：自从她醒来之后，她向来是待在房间里，偶尔要走动也是被轿子从这里搬到那里，她似乎已经忘了阳光之下的那种感觉了。温暖，明媚，好像不存在烦脑一般，好像一切都能在这阳光下复苏。
惜雨和忆风也在就这样陪着云蔚站在太阳下。她们俩更是许久没有见过这样明媚的春光了，她们分不清到底是此时的春光分外明媚，还是辛者库里是见不到春光的。
一些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近前一看，领头的是一位太监。这位太监云蔚是有些印象的，和亲当天这个太监出现在皇帝的周围，想必是御前的人，或许是专门服侍皇上的那位。
“小主，咱家是权茂时，此次前来是皇上让我给小主带句话。皇上说已经知会过内务府那边了，月例的银子、赏赐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小主派个人跟咱家走一趟，这样万一缺些什么，到了内务府也可以直接提。皇上还说，虽然小主不喜人多喧闹，但就惜雨忆风两位姑娘，恐怕这么大个流光殿，也照顾不过来。皇上让您下午亲自去挑几个合眼缘的，这样您用着也舒心。”
这些在其他人看来估计得是上上荣宠了，在云蔚眼里虽说是给她方便，但何尝不是树个靶子给其他人打。要是皇上真的有心秘密传话，权公公必然是一个人来的，而不是这么个声势浩大的样子。真有你的，祝阳曦，带这么多个大喇叭，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派人给我送赏赐了是吧？
“劳烦权公公了，还亲自走一趟。”云蔚笑着摸出一锭银子，塞到权公公手里，“忆风，你缜密些，你跟权公公走一趟吧，到内务府好好想想咱们宫里缺点什么，一并领了来，免得日后麻烦。”
忆风又是说了一句“是”，就跟着权茂时走了。
云蔚四处看看，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和惜雨两个人，确实有些冷清了。如果长此以往，显得没了人气儿，总归就没那么适合居住了。
“惜雨，你原来在府里伺候过，哪里需要几个人还是你最清楚。你去帮我看看想想，咱们一共需要几个人，几个宫女几个太监，到时候下午挑的时候也有个数。”
惜雨看上去也高兴极了，答应了一句之后就忙不迭地走了。
于是草地上又只剩下云蔚一个人了。云蔚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变成那个她最热爱的姿势：背弓起来，两只手握拳挡在脸和胸口之前，前脚掌着地微微弹跳——那个她在自由搏击擂台上的姿势。
换了一具身体，再摆这个姿势她显然感觉到有些僵硬，似乎不能一下适应起来。但云蔚还是保持着，练习着，好像这个世界也有个擂台等着她。她还是重复着以前的习惯，直拳，勾拳，鞭腿，一下下地找着以前的感觉。
她突然有了愿望。她想要一个沙包，想要每天练习，也想要这两个小丫头慢慢变成她的陪练，跟她一起变强，用这里人的观念来说或许就是武功盖世。
为什么呢，图什么呢，不知道。但云蔚就是想。
“好冷清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蔚突然听到不算太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一听就是吊着嗓子，想说些刻薄话。
然后云蔚就看见了一座抬着女人的轿子。那个女人的打扮看起来花团锦簇，粉色的衣衫，头上还插着几朵花，梳着复杂又华美的发型，这样的打扮使她看起来好像只剩下了年轻和娇媚。
“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在下流光殿芸贵人。”
“呦，这儿还有人住呢？要是不说，我都以为这几个下人要把我抬出宫里了。”那个女人拍了两下轿子，于是下人们把她放下来，她走到云蔚面前，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那女人旁边的宫女开口道：“我们娘娘是顺贵妃，你一给小小贵人还不行礼！”
云蔚倒是完全没意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顺贵妃吉祥。”
“你起来吧。礼貌倒是还有些，早上皇上免了你的请安，我原以为皇上有多宠你，现在看来也不像是真的。在大楚就算是下地种田的农妇也不会像你这般粗壮，皇上多半是顾及和亲的情面，才给你三分面子。”
云蔚只觉得这位顺贵妃多少有些闲得慌。
“贵妃说的是。”
顺贵妃这时候反而觉得不满意起来，仿佛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她脸憋的通红，只好恶狠狠瞪着比她高上半个头的云蔚，说：“你竟然真没来请安，要我是皇后，我非得罚你跪两个时辰！”
云蔚此时已经觉得有些好笑了起来。难道这就是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吗，跪四个小时再她们心里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惩罚了，但云蔚看来好像也就是一个比较正常的训练强度，甚至如果一天光练四个小时那就多少有些偷懒了。
“娘娘不是皇后，那自然有皇上的道理。”
云蔚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这句话云蔚本来就是多少有些顺口就回了，也没有专门要顺贵妃难受的意思，但顺贵妃立刻就急了眼，扬起手就要打云蔚。
但云蔚刚刚热完身，恰恰是她最自如的时候。她一把抓住顺贵妃的手，轻轻一扭，就把顺贵妃反剪住了，像是个警察抓着犯罪分子似的，牢牢按着顺贵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别说顺贵妃了，连云蔚自己都没完全反应过来。静默，完全的静默，连鸟都没有叫一声，直到顺贵妃那个领头的宫女夏蝉大喊了一声：“你这是以下犯上！快放开我们娘娘！”
于是顺贵妃终于像是感觉到了疼痛一般，挣扎着想要从云蔚手里挣脱出来，但云蔚的力量远远在她之上，体格又大不少，再加上这个姿势本就不容易挣脱，顺贵妃越是挣扎就越痛，一边大喊：“放开我！你放开我！”
云蔚只觉得有些好笑，她紧紧攥着顺贵妃的手臂，根本没有理会顺贵妃的动作，只是盯着那个说话的宫女，盯得夏蝉心里有些发毛，张了张嘴，但终究没说出什么话。
“小主之间说话，你一个宫女插什么嘴。我身份高低也轮不到你来教我，你连个官女子都不是。”云蔚就这样抓着顺贵妃，对着那个宫女笑了起来，“今天你小主的狼狈样子被你看见了，你猜你以后会是什么结果？皇上还有可能看到你吗？”
夏蝉的神色一点一点，从惊愕变成了惶恐，最后变成了难以言说的恐惧。不只是她，其他几个宫女也恐慌了起来，像极了没头的苍蝇，想走也来不及，表忠心也不是时候。直到这时，云蔚才看了一眼顺贵妃：她的发髻和衣服完全乱了，像是遭了山匪似的，根本不像是宫里的娘娘，满脸都是泪痕和花了的妆容，现在就算是皇上来了，她都没有脸见皇上一面。
“娘娘，虽说吃亏是福，吃多了也就撑了。你这手腕我今天只用了三分力气抓着，这要是我用了十分力气，就算骨头不碎，也得多少错个位置。到时候太医给你能接回来，看起来还是双手，只是不能绣花不能抚琴罢了；要是接不回来，这手看上去都像是鸡的爪子，你猜皇上会不会喜欢？”
说完这些，云蔚一把送开顺贵妃，顺贵妃整个吓傻了，腿一软就要瘫倒在地上。云蔚一把抓起顺贵妃的领子，像是提着一只小猫似的，把顺贵妃提起来，让她重新站好在地上。
“娘娘是将门之后，见过大世面，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矫揉造作一番。要是没事的话，娘娘就请回吧。”
惜雨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呆若木鸡的顺贵妃披头散发地走出流光殿，她走路的时候完全就是瘫在宫女身上的，就算是一左一右两个宫女扶着，她也一直在往地上滑；那两个宫女呢，虽说是强打精神撑着顺贵妃，却也像是丢了魂一般，面色铁青地向前走着。远远看上去，前头娇嫩美貌的顺贵妃像是个湘西赶尸人似的，带着一群魂不守舍的下人，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小主，这是怎么了？那顺贵妃怎么来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她没事做吧。”
云蔚的回答可以说是听她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惜雨对于刚刚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头绪。
“可能算是我惹了顺贵妃吧。没多大个事，让你做的事做好了吗？”
不愧是云蔚，非常轻松地说出了一些满门抄斩的话。
惜雨倒是搞不太明白了：如果真的是惹了顺贵妃，那么为什么云蔚看起来还是这样一副轻松的样子；但如果云蔚什么都没做，顺贵妃也不可能是刚才那副丢了魂的样子。
惜雨得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结论：顺贵妃和云蔚能真的起了冲突，而且云蔚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
“小主……这顺贵妃家里是有军功的，咱们……”
“说什么答非所问的话，再走神我真罚你蹲马步了。我问你事情办好了吗，要多少人心里有数吗？”
惜雨一下回过神来，她从被云蔚选中开始，就只能相信她，没有第二条路。于是惜雨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小主，已经准备好了。”
没过多久，忆风也回来了，身后自然跟着几个手里拿着不少东西的小太监。东西陆陆续续添进新房里，就也有了人生活的气息；下午云蔚又带着惜雨挑了几个太监和宫女，基本上够用就行，也不讲究排场。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流光殿总算是有了些生活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