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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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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生看着羌酉月已经花白的头发,她走后这两年,羌酉月一定是用尽全部可行之法想要转变岭南之运,但就此次将杳生劫来,也能知道,没有找到办法。
杳生行礼“羌奶奶,许久未见。”
羌酉月挥挥手,示意女婢下去,杵着祭司杖踱步走近。
“杳生姑娘,不,应该称圣女大人了,此番多有得罪了。”
杳生还不习惯头上的银冠,因行礼的动作,银冠晃动,她伸手去扶。
“羌奶奶此举为了岭南,杳生怎会怪罪。”
羌酉月示意杳生入座,杳生眼波一转,又道“只不过,羌奶奶邀我,我定不推脱,不过此次伤及旁人性命,属实残忍。”
杳生看羌酉月面露疑惑,提醒道“阿喜姑娘的音盅十分厉害。”
羌酉月露出了然的神情,道“杳生姑娘定是被阿喜捉弄了,音盅不会伤及人性命,只是需要修养生息一段时间。”
杳生眉头微蹙,随后笑起来道“是我想当然了。”
将这话题揭过,杳生问道“羌奶奶寻我,可是为我那褂?”
羌酉月点点头,深深叹了口气,道“正是。”
杳生欲追问,羌酉月摆摆手道“不过今日为姑娘接风,这些事暂且不提了,今日恰有贵客到,姑娘也感受感受苗疆的风情。”
杳生按下心中所惑,对羌酉月更加钦佩,如此着急之下,还能按住急切,与自己打感情牌,不是一般心胸之人能做到的。
杳生随阿喜坐在席上,这是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羌酉月对着已然升空的月亮念了一大段杳生听不懂的话,杳生心里盘算着,今夜过了,明天羌酉月一定会切入正题,这是拉拢岭南的大好时机,但是岭南之运,绝非她一人之力就能改变。
苗疆与祈星都是上天偏爱的孩子,各自拥有外人不可得的能力。
杳生想,那是不是他们的劫难都与这能力相关。
不待她多想,宴会开始了。
男女各分一边,对起歌来,阿喜见杳生在仔细的听。
解释道“但凡是苗疆的聚会,未婚男女们都可以用对山歌来寻求伴侣,既是表演,也是习俗。”
杳生道“倒是新奇。”
阿喜面露骄傲道“你们王朝人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们苗疆看来很是迂腐。”
她见杳生看过来,又道“婚嫁之事,本就该凭自己喜好,你都不喜欢,干嘛要和这个人成为夫妻。”
杳生礼貌的点点头,并不做评论,那边山歌已经停下,阿喜神秘的朝她一笑,道“等着吧,好戏才开始。”
台上的男男女女们全都退下了,羌酉月端起酒碗走到台中。
“族人们”
“今夜,贵人到来,拿出我们的热情,招待我们的贵客!”
言罢,由阿蒙带头,身后一队手持火把的苗疆人护着一位男子走进来。
杳生刚开始还漫不经心的看着,待看清那人,不由的晃动一下,带着身上的银饰们响起来,阿喜奇怪的看她一眼,杳生已经整理好情绪。
羌酉月对着那男子鞠躬行礼,男子也换上了苗疆的衣物,头发高束,端的是剑眉星目,儒雅非常。
羌酉月又端过另一只碗递给那男子,对着台下众人道。
“迎贵客!”
言罢,连饮三碗后一把将碗摔到地上,在场的人也与她动作一般。
杳生入乡随俗,饮完三碗酒,她看着台上之人,似是有所感,那人侧过头看向她。
看见她坨红的脸蛋,因喝了酒,那双眸子含着水一般,男子嘴角扬起笑来。
杳生心里默默念到“言崇,言崇。”
见他来了,杳生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这意味着阿珠无事。
羌酉月与雷嵉墨入座,对着杳生招手道“雷大人,不知你们二人是否在上京见过。”
又对走过来的杳生道“这是王朝派往岭南的节度使,雷齐修,雷大人。”
雷嵉墨站起,露出清润的笑容来,道“圣女大人,别来无恙。”
杳生心下了然,他这是借了齐修的名头,想必与羌酉月达成了什么协议。
杳生淡淡回道“雷大人安好。”
羌酉月暗自观察二人面上的神情,见他二人并不相熟,笑着又招呼二人坐下。
羌酉月端起一碗酒敬杳生道“圣女大人别怪老身,此番不得不请圣女大人到此,实在是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圣女大人别见怪。”
杳生回道“我自无事,只圣上那边,可就心急了。”
羌酉月将酒一饮而尽,道“所以今夜我将雷大人请来,其一是为表我岭南对王朝绝无二心,其二还需雷大人回禀圣上,岭南之事。”
雷嵉墨眼眸在浓密的眼睫下看不清表情,只听他道“祭司大人哪里的话,岭南遇此等天灾,圣上与王朝不会坐视不管。”
杳生惊道“岭南已现虫灾?”
羌酉月叹息一声,又赞道“不愧是圣女大人,早就演算出岭南此灾,但远远不止如此,岭南先是大旱,造成庄稼收成不好,但靠着以往粮仓所屯与今年剩下的收成,也还能抵抗过去,谁知,祸不单行,虫灾又起,不仅是今年所剩的庄稼,还有粮仓也被虫蛀。”
她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悲道“实不相瞒,自圣女大人那次卦后,老身一直在演练推算,千算万算,终究是斗不过天呐。”
阿喜走上前来,递上丝巾,小声安慰着“奶奶,还有客人。”
羌酉月敛好情绪,又露出笑来“看我,一说这事就忍不住伤心,阿喜,把酒给雷大人还有圣女大人满上,今夜不谈这些了。”
阿喜看了眼雷嵉墨又别开眼,替雷嵉墨斟酒时,那双眼睛暗含秋波,身上那股妩媚劲儿又出来了。
雷嵉墨无视,连视线也未曾与阿喜相视,阿喜看了雷嵉墨好几眼,见他无视,暗自不快,但在羌酉月面前,她不敢发作,只能转头替杳生斟酒。
杳生对羌酉月的话半信半疑,且不说羌酉月不是一个如此情绪外露的人,就凭她敢将自己劫来,想必也未曾将朱犀云放在眼中。
阿喜替杳生斟酒时,还在偷瞧雷嵉墨,杳生碗中的酒都溢出来。
杳生暗瞪雷嵉墨一眼,不得不出声提醒道“阿喜姑娘,满了。”
阿喜惊了一下,赶忙道歉“圣女大人,真对不住,一时不察。”
杳生摆摆手以示无妨。
羌酉月适时的出来解围道“阿喜毛手毛脚惯了,圣女大人见笑了。”
杳生之前连饮三碗酒,她酒量本就不佳,见碗中的酒心中都有些发怵,但羌酉月已经开始碰碗敬酒,她眼睫低垂,正不知怎么推脱。
雷嵉墨碰酒时用力一碰,杳生的碗应声而落。
雷嵉墨双眼紧盯着杳生道“圣女大人,真是抱歉。”
杳生看他,又是小一月未见,他黑了些,更精瘦了。
杳生摆摆头道“不怪雷大人,是我不胜酒力。”
又对羌酉月道“羌奶奶,我感觉头有些昏,就不作陪了。”
羌酉月赶忙对阿喜道“将圣女送回房,再送点醒酒的过去。”
阿喜有些不情不愿的随杳生走,走时一再回头看雷嵉墨。
阿喜与杳生走在寂静的小道上,今夜满月,月光洒在路上,洒在四周的花草上,一片朦胧色的美。
杳生背着手,夜间微风凉爽,轻拂面庞,她不觉眯着眼感受。
阿喜走在身旁,突然问道“圣女,那位雷大人如何呀。”
杳生压下酒劲儿,道“当然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阿喜娇嗔的看她一眼,道“我又不瞎,我是说为人如何?”
杳生心下一跳,听见自己镇静的问道“你看上他了?”
阿喜捏着自己如葱如玉的手指,眼中带着女儿家的小心思道“谁不爱美人呢。”
杳生真心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喜不悦道“你笑什么?”
杳生擦擦笑出的泪,道“阿喜姑娘,你说的很对,谁不爱美人呢。”
阿喜推她一下,没想到要生歪着朝花丛中跌去,想去拉,连带着躺到一边的花丛中。
阿喜做起来理衣服,埋怨道“你怎么那么弱啊,我轻轻推一下就倒了,你还没回我话呢。”
许久未听见人回,扭头去看,只见杳生那双清亮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她,看的她一惊,张嘴欲说话。
又见杳生恢复往日带笑的模样道“他很好,很好。”
阿喜还想问,杳生已经别开脸去看月亮了
阿喜还想回宴上,借机会与雷嵉墨说两句话,又想着顾疏林的盅未解,杳生不会跑。
对杳生道“你自己一会儿回去,我去看看哥哥和奶奶。”
杳生不回答,只认真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阿喜不管她,一溜烟的走了。
四周静下来,只有虫鸣与蛙叫陪着杳生。
杳生叹了口气。
“怎么老是叹气”
杳生一下坐起来,看向身后。
雷嵉墨从树后走出来,那双眼紧紧盯着她,擒住了她的眼。
杳生扶了扶头上的银冠,道“你怎么离席了?”
雷嵉墨蹲下,伸手去解她头上的银冠,回道“本来就是为了你来的,你都走了,我还留在那里干什么。”
杳生地
杳生低下双眼,看花,道“又给你添麻烦了。”
雷嵉墨解银冠的手一顿,低头想去看她神色,杳生将头垂的更低,纤细的脖颈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雷嵉墨将银冠放在一旁,直接躺在杳生腿上,杳生别开眼。
雷嵉墨伸手摸摸她耳垂,道“我巴不得你多为我添点麻烦。”
见杳生不回,他把头埋在杳生腹上,双手环住杳生。
杳生看了看四周,推了下他,雷嵉墨抱的更紧,安抚道“别担心,青山在不远处看着的。”
杳生推他的手放下,过了一会儿抚上他的发。
雷嵉墨深深吸了口气道“小姑娘看见我不开心吗?”
杳生近乎呢喃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雷嵉墨看她的眼,杳生没再躲闪。
雷嵉墨手背贴上她的脸道“我可一眼都没看她。”
杳生双眼瞪大“你怎么知道?”
雷嵉墨低低笑起来“你瞪我那眼可被我看个正着,有些小姑娘啊,醋劲儿真大。”
杳生不好意思的将他眼睛捂住“别说了”
雷嵉墨握住她的手,道“刚刚叹什么气?”
杳生语气低落道“岭南之事,我并无办法。”
雷嵉墨将她手放在掌心中,道“放心,我会助你,岭南之事,我已经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