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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山雨欲来 ...

  •   阿兰达的舞蹈不知何时落幕了,谢湘君再次被舞台上的表演吸引是一出剑舞。最先引起她注意的不是舞者们刚劲又不失柔美的舞姿,而是为他们伴奏的乐曲。
      琴师坐在舞台的角落,穿着贺兰部族的飞羽装,脸上与舞者们一样带了装饰的面具,弹的是贺兰部的满月琴。

      然而那音色中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谢湘君从翩翩起舞的身影中望去,那琴师侧着身子,头发束在脑后,面具遮住了整张脸,然而她还是认出了那是徐言之。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谢湘君浑身一震,下意识的看向梁飞燕。梁飞燕正在看舞没有注意到谢湘君的情绪起伏,谢湘君端起面前的奶酒小口喝了起来,慢慢平复情绪。她想该来的总是会来,她不该忘记言之是多么执拗的人。

      谢湘君放下酒杯不动声色的召了柳儿过来,附耳道:“去查查贺兰部的那位琴师。”而而这一切都被阿兰达尽收眼底。

      “你的贺礼呢?!”散席回到寝殿,梁飞燕笑着问谢湘君。
      谢湘君笑道:“一晚上看了这么多歌舞,听了这么多曲子还不够吗?!”
      梁飞燕:“那又不是你弹的。”
      谢湘君让柳儿取来琴。春晓的断弦早就修好了,只是谢湘君心有余悸,那日之后都未再碰此琴,这时看着梁飞燕,心却奇迹般的安定下来。

      素手抚上琴弦,清音缓缓流动,犹如泛着雾气的平静的湘水,有一叶轻舟荡开水波而来,那舟上便是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啊。谢湘君弹的动情,梁飞燕亦听的触动。
      她来到谢湘君身边,轻轻吟唱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湘儿,我有东西要给你。”待谢湘君曲毕,梁飞燕禀退左右拿出一只紫金龙纹刺绣的缎面盒子交到谢湘君手里。
      “你生辰怎么还给我东西!”谢湘君笑着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只龙纹令符。
      “殿下!”
      梁飞燕:“这枚令符可调动京畿驻防的守军。”
      “殿下!这么重要的东西....”
      梁飞燕握住谢湘君的手把龙纹令符压在她掌心:“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可调动大齐四路兵马的虎符在我书房的暗格中,你也知道的。”
      “我已立下密旨,若我无法执政便由瀚儿继位,由你辅政!”
      “殿下,为何好端端的这样说!”谢湘君急道。

      梁飞燕抚了抚谢湘君的额发:“人到了不惑之年就得多为以后打算打算!”
      “胡说,您还年轻着呢!”
      “是吗,我都有白头发了,你当我自己不知道吗?”
      谢湘君嗔道:“那定是您看错了!”
      “湘儿。”梁飞燕摩挲着谢湘君的手道:“我自然是想要一直照顾你跟瀚儿,直到瀚儿成为一位英明的君主,直到他娶妻生子,直到我们一起老去,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仍旧相依相伴。可生在王族,总有看不透的变数,给你这些是想让你安心。”
      谢湘君深有所感:“臣妾明白,臣妾一直都会在殿下身边,臣妾虽力量微薄也总能帮上殿下一二。”
      梁飞燕:“你这些年把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已让我宽心不少,却是难为你了。”
      谢湘君:“臣妾不觉得难,能为殿下分忧,臣妾欢喜还来不及呢!”
      梁飞燕:“好了,不说这些了!”

      柳儿:“那琴师名叫伊索里,是半年前进入贺兰部王府成为乐师的。”
      谢湘君:“只半年?”
      柳儿:“据说当时贺兰部的王为了朝见之事就在都城广募人才,本是想招个美艳的女琴师,只是因为这名叫伊索里的琴师技艺实在非凡,才将他招入府中。”
      “那贺兰部之前的琴师呢?”
      “据说得罪了王后,受了罚,为王后不喜就遣出府去了。”

      谢湘君略一沉吟,又道:“你差人无驿馆传那琴师来,就说本宫喜欢他的曲子,想要再听一听。”
      柳儿:“是。”
      谢湘君暗自打定主意,如果那琴师真是徐言之,这一次她一定会将前因后果对梁飞燕和盘托出。

      一个时辰之后侍卫来回复说贺兰部的琴师染了风寒卧床不起,无法进宫献曲。
      柳儿蹙眉道:“怎的这般巧!”
      谢湘君亦有所惑:“既然如此,那派个御医去给他瞧瞧吧,若是当真病的厉害就送到御医院照看几天!”
      侍卫领了旨意下去,谢湘君心中更是难安。傍晚御医前来复命,说瞧过了确是风寒,也没病到需要移送御医院的程度,就只开了几副药方。

      许是太妃的恩典关照让那琴师深有感怀,没几日风寒便痊愈了,这次不等蒙召,自己便进宫求见来了。然而让谢湘君大出意料的是,这人却并非徐言之。

      那日宴会上舞者和琴师都带了面具,谢湘君并未窥得那人真容,隔着众人远远望去只觉得那人就是徐言之。而如今殿堂之上,面前的人虽也高高瘦瘦但身形有些佝偻,说话难掩北地口音,若说形容可以乔装伪饰,行为习惯却非一朝一夕可改。
      如今看着面前这人,谢湘君恍如隔世,怎会错将他认成言之?!

      “你琴技了得,便再弹一弹那天伴舞的曲子吧!”谢湘君想看看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那天的奏乐之人。
      然而一曲终了,并无二致。难道竟真是想错了?谢湘君不觉有些放心,赏了那琴师让他回驿馆去了。
      待那琴师走后,谢湘君又吩咐柳儿:“找人看着他。”

      江瀚换上新制的骑装,满脸期待的看向谢湘君:“母妃!”
      谢湘君微笑着点点头:“我儿气度不凡。”
      江瀚似乎也很满意,又在铜镜前转了转身,才让內侍侍奉更衣换回常服。
      谢湘君拉着江瀚在身边坐下,温声道:“这次去只是随行,不能参加围猎,知道吗?”
      江瀚正色道:“儿臣明白,母后说君王要克己。”
      谢湘君摸摸儿子的脸颊:“瀚儿长大了。”

      广安地处南北交接之地,四季分明,时至深秋,虽不似北地早早寒冷,但刻也到了草木凋敝之时。谢湘君想起十几年前,她也是看着一路愈发苍凉的景致北上和亲,而如今时移世易,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相似感。这也许就是命运。
      仪仗到达汉莱山的时候已是黄昏,新建的行宫在暮光下显得尤为苍凉,谢湘君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悸。
      梁飞燕似有觉察般的握了握她的手。

      便是这一握让谢湘君眼眶一热,脱口道:“殿下可还记得当日被荣妃举荐进宫在新年宫宴上献艺的琴师宋言。”即便亲自见了那人,知道并非徐言之,谢湘君心中仍是放不下。
      梁飞燕:“记得。”
      谢湘君:“前些日子的宴会上,贺兰部的那位琴师,莫名的让臣妾想起了此人。”
      “哦?”
      谢湘君默了默道:“总觉得...那人来历不明,当初混入宫闱恐就怕是另有所图。所以当年臣妾才借故将他逐出宫去,贺兰部的这位琴师,臣妾也让人查证了,只是...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梁飞燕安抚般的拍拍她的手背:“既然如此,便不必多想了。”
      谢湘君笑的有些勉强:“可...臣妾总觉得不安心....”
      梁飞燕:“无事,我在这里。”

      原本安静的行宫因为太后的驾临而变得灯火通明。因为这次秋猎又多了六部的人员,行宫不但住满了,更在外围搭起了临时的营帐,用来安置六部人员的侍卫和随从。

      “安排的怎么样了?”书房内,梁飞燕单独召见白祁和梁文信。
      白祁:“乱党的行踪尽在我们掌握之中!”
      梁飞燕点点头,挥挥手让白祁下去。
      “到时候你留在湘儿和太子身边保护。”梁飞燕对梁文信道。
      梁文信:“乱党的目标是您啊太后!”
      梁飞燕:“既然已有防备,区区乱党又何足为惧,只是太子和太妃的安危不能有半点闪失。”
      梁文信闻言跪倒在地:“您才是大齐的主心骨啊,太后,更是我们梁家的主心骨!你若是有什么意外,可叫我们怎么办!”
      梁飞燕正色道:“瀚儿是大齐的太子,我若是有什么万一就由瀚儿登基继位!梁家要全心全力辅佐新君!”
      梁文信还要再言,梁飞燕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将他扶起:“兄长,湘儿和瀚儿就拜托你了!只有她们安全,我才能放心!”
      梁文信咬牙道:“臣明白,臣定不负太后所托!”

      谢湘君看着江瀚入睡了才动身回自己的住处,江瀚自迁都之后第一次离宫,作为母亲难免有些不放心。
      柳儿为谢湘君披上裘氅才让侍从开门掌灯。汉莱山行宫修建在半山,一阵山风袭来,远处黑压压连绵不绝的树影便张牙舞爪的晃动起来。
      谢湘君驻足望去,只觉得此时此刻的汉莱山格外沉闷。
      柳儿:“怎么了,娘娘?”
      谢湘君:“总觉得心里不安。”
      柳儿本想宽慰几句,然而话到嘴边又似乎亦有所感。
      “这几日你多留心瀚儿!”谢湘君嘱咐道。
      柳儿:“奴婢晓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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