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以不要我［火葬场］》歪鱼

4、三月

　　第四章

　　曲云昙朝她微微一笑，像是自来熟一般，不等宋潭请，她就走了进来。
　　“没想到你和庭哥现在住这儿。”

　　宋潭阴着脸没有应话。
　　曲云昙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在经庭常坐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她身材很好，即使是初春的大衣也盖不住她的峰峦，坐姿端正，明明是在别人家里，可她却自在地如女主人一般，看着宋潭的眼里似笑非笑。

　　宋潭病了有些憔悴，眼下乌青，两人长得相像，乍看起来会让人怀疑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只不过现在，一个像出生豪门教养良好的千金小姐，一个像是出身贫苦还要为生活操劳的女孩。

　　宋潭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死死盯着她那张脸。
　　曾经她对那句“别多想”深信不疑，可此时看到众人口中的白月光，她心中的相信已经不知不觉间撕开些裂缝。

　　“我是曲云昙。”
　　“宋潭。”

　　“很好听的名字，经庭最喜欢昙花了。”
　　宋潭静静看着她，然后补充道：“不是昙花的昙，是水潭的潭。”

　　“没多大区别，读起来都一样。”
　　曲云昙浅浅一笑，然后端起水杯浅浅抿了一口。“看来你也很喜欢喝柠檬水。”

　　宋潭眼里一松，因为经庭喜欢喝柠檬水，所以家里时常备着，刚刚她就是就近取材，倒了茶几上的柠檬水。

　　曲云昙瞥了宋潭一眼，才继续开口：“哎呀，你看我都忘了说正事了，听说你病了，我是受庭哥嘱托，来给你送药的。”
　　说着，曲云昙把提来的一袋子东西放到桌上。

　　宋潭打开袋子看，“不是说让陈秘书来吗？”
　　曲云昙：“我正好和庭哥在一起，听到庭哥说这事，我出国后还没看过修好的昙林公寓呢，正好顺道来看看。”

　　宋潭淡淡挤了个笑容，“那还真是麻烦你了。”
　　曲云昙笑了笑，抬头环顾四周，“不麻烦，说起来，当初这间公寓当初还是我画的装修图呢，没想到效果还挺好的。”

　　宋潭疑惑着看向她，“你画的设计图？”
　　“是呀，庭哥没告诉你，那我岂不是多话了。”曲云昙捂着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接着说，“现在这房子的样子和我当初画得设计图一模一样呢，我最喜欢淡紫色的昙花，所以设计的主色调就是淡紫色，你看你后面的背景墙上就是昙花叶呢。”

　　宋潭转身看向背景墙，淡绿色的叶子整齐规律地排布，她以前从未注意过，原来这竟然是昙花叶。

　　曲云昙突然起身，“时间不早了，庭哥公司有事还在东城忙呢，我得赶紧过去帮着他点，就先走了。”

　　“经庭在东城？”
　　“对呀，庭哥昨天一早就到东城了，他没告诉你吗，那肯定是庭哥忙忘了，你别介意，我晚上回去会提醒他的。”
　　曲云昙笑得很好看，可宋潭觉得那笑容无比刺眼。

　　曲云昙临走之前转了个身，“我今天进来时可能有些冒犯，你不会介意吧。”

　　宋潭冷冷瞥着她，只是她面色苍白，看上去实在无力，可她从来不是什么软弱性子。
　　“介意，幸好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要是有别人在的话肯定觉得你没家教了。”

　　曲云昙面色一僵，她只听说过宋潭脾气不太好，没想到说话这么不给人留情面。
　　她很快恢复正常，笑着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是来之前庭哥对我说，让我不要太拘束，当在自己家，毕竟有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宋潭闻言怔愣了一下，曲云昙看着她的脸色，转身离开了。
　　等到曲云昙离开，宋潭仿佛失去所有力气，一点点滑到地上，抱紧自己。

　　明明窗外的阳光很好很温暖，她却心如在冰窖一般，浑身发冷。

　　经庭总叫她潭潭，到底叫的是谁？
　　总是送她紫色的衣服，总是给她泡柠檬水，他对她那么好，到底是把她当成宋潭，还是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

　　确定关系后一定要住在昙林公寓，即使这里离他的公司很远。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却答应她的表白，是因为她和曲云昙长得像又叫昙“昙昙”吗？

　　宋潭陡然一颤，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她突然想起，当时她表白后，经庭莫名其妙地问她。
　　“是昙花的昙吗？”
　　听到她解释后，眼神似乎有些失望。

　　原来是这样吗？

　　宋潭看到茶几上玻璃水瓶，瓶底飘着几片柠檬，她猛地把水瓶摔了出去。
　　淡淡的酸味弥漫出来。

　　入夜，宋潭已在地上坐了几个小时。
　　电话声响了许久。
　　终于，宋潭麻木地起身，接听了电话。

　　“喂，潭潭，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感冒好些了吗？”
　　从前听到他喊潭潭，每一声都会心动，可现在听到却觉得每一声都让她心痛。

　　“你在东城？”
　　“对，前日早上过来的，这边的生意出了问题，太忙了忘记告诉你。怎么听你声音好像更严重了，你没吃药吗，我不是让人给你带药了吗？”

　　宋潭对他的关心恍若未闻，“为什么让曲云昙来送药？你这几天整天都和曲云昙在一起？”
　　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万一是她想多了呢，万一什么紫色什么昙花什么柠檬水都是巧合呢？

　　只要经庭解释，她还愿意相信他。
　　“潭潭，你怎么了？”经庭的声音冷淡了许多。

　　宋潭心情愈发低沉，“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真的在忙工作吗？”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才传来经庭隐忍着怒气的声音：“宋潭，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让曲云昙来你到底什么意思！”宋潭逐渐激动起来。
　　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家，为什么让曲云昙当在自己家一样？
　　到底什么东西是曲云昙的，又有什么东西真的是她宋潭的呢？

　　经庭沉默着不再说话。
　　宋潭心如刀绞，难道解释一句就这么难吗？

　　一面让他的白月光来阴阳怪气，一面又在电话里对她嘘寒问暖。
　　对于这个相处了三年的人，宋潭突然有些看不明白了。

　　“我还有一周左右才能回来，你这几天先自己冷静一下。”
　　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

　　经庭挂断电话，站在窗边俯视这座城市，手指抚摸着腕上的手表表面，眉间是化不开的烦躁。
　　这时，曲云昙推门进来了。
　　她脚步放得很轻，直到她轻轻靠在经庭背上，他才发觉。

　　经庭不悦地推开她。
　　“你怎么又来了？”

　　曲云昙顿时委屈起来，“庭哥，我们三年没见，我现在就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经庭和她拉开距离，“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曲云昙不禁错愕，有些难为情，“好。”
　　“你去送药和宋潭说了什么吗？”经庭突然问道。

　　“没有啊，就是闲聊了几句，觉得她名字很好听，我送完药就走了。”
　　曲云昙直视他的眼睛，无半点心虚。

　　经庭仍有些怀疑。
　　曲云昙眼中瞬间就要漫上眼泪，“庭哥，你不信我？”

　　经庭盯着她没有说话。
　　曲云昙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想到才过三年，我们就已经这么生分了吗，我不知道宋潭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但要是白阿姨知道你为了一个女人来质疑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只怕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经庭眼色顿时软了不少，“没有就没有吧。”
　　曲云昙见好就收，轻轻拍了拍经庭的肩膀，他没有躲开。
　　“庭哥，三月十四那天，你会来吧。”

　　经庭听到这个日期，眼色变得十分挣扎，隐隐有些痛苦，闷闷地嗯了一声。
　　曲云昙这才满意地离开。

　　——

　　接下来的几天里，经庭没有再联系过宋潭。
　　他们很少吵架，就算闹了别扭，也总是宋潭先服软。
　　有时递上一杯柠檬水就能好，有时宋潭也会忍着羞耻在床上哄他。

　　这一次，宋潭却什么都不想做了。
　　她如今也有些看不清自己了，从前的宋潭哪是一个会轻易低头的人。

　　两人就这样破天荒得一周都没联系过。
　　这段时间，宋潭失眠了，整夜整夜睡不着，醒着的时候也就是坐着发呆。

　　答应了粉丝的开新书不能食言，可她完全没有码字的心思，索性还有存稿可以撑上一段时间。

　　她这时才发现她和经庭之间没有多少可回忆的东西，除了他送她的一堆衣服首饰，在这座房子里的各种旖旎。
　　可是他把她当作曲云昙去送东西，就连这座房子也是曲云昙设计的。

　　自以为遇见了命中注定的缘分，以为命运终于可怜她，不忍心再让她孤孤单单一个人，才把这么好的经庭送给她。
　　可是她好像命里孤煞，原来这段感情也不过是因为另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宋潭是孤儿，所以她心性极高，自尊心强，无论是什么都一定要做到最好。
　　遇见经庭的第一眼，她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搞定他。

　　后来在一起，不被人看好，被经庭圈子里的好友们嘲讽，她都义无反顾，一头扎进去。
　　明明有那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可她却太向往温暖，害怕回到孤零零一个人，而对那些视若无睹。

　　只自欺欺人地沉浸在这段感情里。
　　那些经庭对她的好，却都是属于另一个人。

　　宋潭捂着脸，轻轻呜咽。
　　曾经无比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自尊心碎了满地，她觉得自己真的像那些人说的可怜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