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金鋆鎏 ...
-
‘这些神使如果失去了法力，那么就是群废渣。就算是毫无建树的物种也都比他们更具生命力。……’——《云流手札》。
日记的扉页里只留下这么一句话，陈旧的纸张和古老的字体都在显示着这本日记的价值。如果不计较日记中一小部分幼稚的咒骂，那么它无疑算得上一本宝贵的‘史书’及励志小说。
手札的所有者已经消失在历史洪流中。但这本记载着她生平的手札却意外留了下来。孟听雨细细拜读着，手札详尽的记载了这位神女从一个愤世嫉俗的捣蛋鬼走向一界统帅的主神所有历程及心绪。
渐渐地，孟听雨对她产生了好奇。她开始寻找有关这个神女的记载。她翻阅永恒域无数历史书籍，也询问过那些与自己有着密切关系的城主，却从无所获。直到有一天她踏上鋆鎏城的金辇，走进那个流金溢彩的樊笼，她得偿所愿。
神女不属于永恒，她的时代早于永恒域万年之久。她是永恒精灵神金灵儿的四姐——金鋆鎏。
那时的永恒域被魂魔、夔魃、精灵、灵神四个神域所占有。
而神女便出生在灵神这个古老的祥瑞天国。作为一个被誉为灵神域史上最杰出的主神，她的一生却颇具传奇色彩。
由于她一万三千岁时便接下灵神六大叶字辈领主之三叶尊位，且又是上古神族金氏一脉为数不多的纯血统孩子，在拥有高贵非凡的血统时继承了得天独厚的尊贵姓氏，加之她所管辖之署恰巧是金部，所以永恒历史上对她的称谓仅留下了‘金三叶’。
孟听雨捧着手里的《云流手札》，千百种心绪涌上心头。
她出神地看着鋆鎏殿前那颗承载了万年风霜却屹立不倒的金银杏，姿态间一如那年种下它的人。
眉宇间解不开的，是情愁……
～～～～～～
金银杏
还是我2000岁及笄时，他送的礼物。那些年岁，傻傻的以为它承载的是‘爱’，所以小心守护着它的树苗，每日无数次打开华贵瑰丽的‘留下盒’，百般不厌倦地注视着它的苗儿，如此便心满意足了。就算，‘疯丫头也有春天’的流言蜚语刮遍了灵神乃至遥远的魂、精、夔三域。傻傻的我仍觉察不出它得可怖。直到相隔五十年后的冬天，他牵着三姐姐金飔飗的柔纤玉指在神域50亿年华诞上请求父神赐婚之时，我才惊醒地发现周围人意味不明的耻笑。
犹记那天，雪下得极大，空气中布满了阴寒的雾气。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华诞上，他温软的言语却像把冰刃般直□□的心窝，窒息的疼痛也无法将我唤醒，一身的御寒术便在那时散了一干二净。
那一年我给自己留下了道沉疴宿疾，只顾着伤心的我，就这么任由湿冷冻伤了我那双毫无气力的手。至此每逢冬季的那些林寒洞肃、天凝地闭的日子，我便要为那年的任性付出疼痛的代价。
如今一万五千年转瞬即逝，有太多的人或事随风消散，往昔已经变得模糊，麻木和享乐日渐主导着这个国度，能拥有一种疼痛也成了难能可贵的乐趣。
.......
金银杏记载了那些乐以忘忧的蒙昧年岁，我把它种在宫殿前以此祭奠着自己消逝的纯洁。这便是我留下它的原因......
或许至今还有人误解我的行为，可那又如何？我已不在乎。
很多事我早已想明白，就如：有些回答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在你弱小的时候，纵使有千万种辩解，遇上了强敌一切理由都是毫无异议的呻吟；反之，当你强大到无容置疑时，所有侮辱、污蔑也难沾染你的衣袂，更别说撼动你尊贵的地位。
......
‘主子，小域主跟二萝主的孙子打一块了。’
远远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耳边便响起悦铃这句气息不稳的声音。
‘嗯，歇息好了再说话吧。’
翻了翻风城占卜库近期上报上来有关一千年后人界异动的文书，看上去以后一千年人间将很不太平。先说伏骨大陆几起重大战役也将死伤不少生灵。只可惜占卜库能力有限，多年来始终只能占卜出1000年左右有限的事态走向。
‘悦铃，到雪城把雱霈找来，有事交给她。’
雱霈是我同父异母的五妹，生母乃是窦族庶女窦菲，父神的一名妾氏。
父神一生三妻两妾，除去身为父神同宗表妹的嫡母，也就是是我与叆叇之母金幽尚外，就是侧妃肖族长女肖海纳和侧妃窦族次女窦芊为尊，而窦菲及尹族么女尹素素只是侍妾，地位远远低于上三人。
听闻在父神还未力主鑫城锟铻殿前，母妃与父神两人感情如胶似漆，只可惜数万载未有所出。初登六萝主一千年后，父神迫于宗族压力才先后迎娶肖氏、窦氏几人。父神另取未几，肖氏便产下老大金烨炎和老三金飔飀，当然老三的降生已经是两千年之后了，期间侧妃窦芊生下了老二金浩淼，较之金飔飀也就年长百年；而我的出生更是迟到了近万年。
由于父神万年间才得四女，之后三百坊间皆传，金氏一脉因常年近亲通婚，神子难继。金族倍感耻辱，却也只能哭笑不得罢了。
之后，小我三百年岁的雱霈和叆叇相继来到了世上，但嫡母金幽尚天生羸弱，后疾病缠身多年，最终在生下叆叇的第二年魂归茔冢。两个域主的诞生为谣言的肆虐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同年，父神偕同火城、金城、雪城三位萝字辈城主破译了灵神域上古密卷——九天通书。
相传亿年前，四域隶属于九天神族，后九天神族莫名遭劫，全族近灭，只存息极少的几脉，金氏为其一。金氏祖宗亡命灵神一域时，将天神绝笔密旨带出，这就是后世流传的九天通书。
九天通书言：
赤眸灵胎精成魔，烽烟起、天地乱，天算灵神度众生，六欲绝、七情灭；
祸福承启天意定，应劫消、逆劫长，雯华旻光劫上劫，成事难、朝夕败；
长生沐浴一线机，西月喜、画屏欲，冰心无泪转墓绝，寰宇惧、珈蓝爱；
神脉魂灭九天祭，乾坤落、伏骨定；三魂七魄待有定，看无定、似命定？
父神等人虽破解九天通书，也知晓天地浩劫将至，却仍有许多迷雾，所以若干年间只能被动等候那个命定普度之人。同时，为了避免民间恐慌，他国望风偷袭，所以这九天通书的内容只在六城上神和部落长老间密传。
不自觉将几行字落在了纸上，耳边传来悦铃的轻唤。
‘主子，那小域主？’
‘风青岩到前，知会我声。’
这风青岩也就是悦□□中的二萝主，乃是风城出身，四万六千岁时出任萝字辈风城城主。占卜库、时间库、风院都是他管辖范围内，如今已退位于他的学生二叶主肖飖。
少顷，雱霈到了。将1000年后的事托予她，交待994年后她下凡至颛顼向日身边，助他一臂之力。此事刚毕，门口便来人带口信，说是风青岩到了，正往金院去呢。如此，我便和雱霈匆忙赶往金院。
我和雱霈前脚踏进金院，那风青岩便气势汹汹的带着风院的若干子弟到了门口。
风青岩这一干人等到了门口便堵着门不进也不让人出，行径着实霸道。
雱霈见风青岩的作态，一脸了然，理着腰上上等金蛇鞭，一派英姿飒爽地出去了。也就半字功夫，便将风青岩单个请进了门。
‘二萝主，请坐。’雱霈将人领到我对面的座位。
‘不敢不敢，青岩这还没谒拜四域主呢。老夫还劳烦五域主出来引领，已是僭越。’这风青岩说完还是假还真般下揖。
我瞥了眼门外那数十双怒火冲天的眼睛，大为感慨雱霈该带上门的……
我看着手里的书不声不响，任由雱霈在风青岩那磨嘴皮。或许雱霈几番劝解不过后才明白了那风青岩的目的分明是冲着我，反正等我从书籍中抬头那会，雱霈也安然地坐在席上喝茶。不过还是能看出替我为难的模样，眼睛时不时瞟向我都带着担惊受怕的神色，深恐我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来。
将书籍搁在了茶案上，手指抚过茶盖，我便似有若无的在上头敲打起来。
无聊下，竟敲起熟悉的节奏，犹记那些捣蛋的年岁，我总爱在干坏事之后，让身后的一干跟屁虫大唱这首我自编的《你想死吗？来找云流吧》。记得那时嫌弃父神给我起的名字太难写，便私下将名字改成了云流。
‘咳’我耳边划过一道很优美的倒吸冷气声，嗯，还是挺怀念的。看看，风青岩可能对那段记忆还算记忆犹新。我也就不为难他了。
不过其实他再坚持一下，我也不能把他怎样。
‘风二萝，请坐。’
对于我的礼貌，风青岩似乎很难接受。他讶异地抬头，那双三角眼透露出得净是不信和受宠若惊。安份地急忙点头坐下了。
‘风二萝，孩子间打闹是常事，为此大惊小怪实在不必。’
‘呃…’
一声没有意义的声音后，好半天没听到他的下文。我放下手里的杯盏，望见风青岩傻了般看着我的左臂下方。顺着他的视线我看了看自己那几只因烦闷而越发奋力运动的手指，半响才发现自己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敲起那首很有威慑力的‘歌曲’。看了眼惊惧的风老头，缩回了手指。
‘咳咳，孩子间打闹是常事，不过是玩耍罢了。’
‘是的是的，金城主说的是……我也就是过来把孙儿接走，没别的意思。’
‘那二萝主便随我家主子在金院品上一盏茶再走也不迟。’悦铃适时地给风青岩上上了一盏螺竹青，一派笑脸相迎。
‘好好，那多谢悦铃姑娘了。’风青岩看了眼我，而后才谦和地接下。想来他此时恐怕正在腹诽一脸冷飕飕的我怎可能教导出这么温煦的下属。
我抿了口悦铃上的螺竹青，好容易才憋住没将茶水吐出，这茶难喝得真是个境界。
‘嗯，好茶！敢问这是精灵域的上等螺竹青吗？三……悦铃姑娘。’风青岩原本想问的是我，可看了看我的面无表情的样子，又极其突兀的转向了我身后的悦铃。
‘二萝主，真真好见识。这茶正是精灵域的螺竹青。’悦铃正静的模样，丝毫看不出破绽。
‘早闻，这螺竹青很是玄妙，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螺竹青玄妙的地方在于，把其放入滚烫的沸水时，原本田螺般形状的植物便会如竹蜻蜓般旋转起来，而后就像竹笋破土而出般快速延展开来，最后长成一支支翠色的青竹模样。
原想这事算是解决八分了。正想撵人，不想这老头声音忽而高了八度。
‘这这小孩间的玩耍似乎太过了吧？！……我的宝贝孙儿呀！’
直到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冲了过来，忽而扑到我身上，我才知道雱霈乘势将灵儿和老头的孙子带了过来。
灵猴子的伤净是伤脸上了，光看她刚才那跑动速度便知道其他地方都好好的。我又朝风青岩的孙子那看去，这下连我都有些不忍了。
那胳膊、腿脚一根根在空中‘摇曳生姿’，看样子是断彻底了，更别其他藏着的伤势。
风青岩看见自己的孙儿后，心疼的手足无措，最后还是雱霈抱着小孩送走了风青岩和一干人等。
那风青岩临走前意味不明地瞧了眼趴在我身上的灵猴子，脸色还算正常。只是我仍然有些诧异，譬如说他的怒气完全可以针对我的，譬如说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毕竟我和他的过节可大过这孩子间的‘玩耍’。
但这事最终就这样草草了结，怕就怕风院那边今后私下使跘。
都是这讨厌鬼搞出的事！我瞟了眼灵猴子。
雱霈看着灵猴子的脸直得瑟：‘哟，这是我们的灵儿吗？来来，让姐姐看看。除了脸还伤哪了？喝！看不出，你这丫头还能打断别人的骨头？是不是找人帮忙了？’
‘屁嘞！我金灵儿还需要人帮忙？！’
雱霈看着灵猴子一脸的得意，忽而捧腹大笑。
‘算了吧，你这脸都这样了，还敢大言不惭。你不想想，你鋆鎏姐当年那手段哪是你这段数能比的。’
‘哼！反正我就是没找人帮忙！…四姐，我疼!’
惹了麻烦还敢冲我撒娇？这灵猴子真是不懂眼色。
‘四姐，我到云院把叆叇找来给灵儿瞧瞧伤。’
叆叇疼死这灵猴子了，要是看到这猴子被打成这样，又要叨念好久了。
‘算了，带我那去，不必找叆叇。’
回到鋆鎏殿，我便看起了折子。等到折子看了大半已经是下午申时。
整个书房除了那歪东倒西睡相惨不忍睹的两家伙偶尔发出的呓语，其他声音都已隔在了鋆鎏殿的外头。
灵猴子睡相极差，又因为身上的伤，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提起灵猴子的一只细胳膊，瞧了瞧。淤青4处、破皮3处、流血1处。嘴里念了句口诀，一点温柔的红色光泽至手腕倾泻而出，穿过食指指腹而后调皮地在指尖跳跃着。轻轻地在几处伤口上抖了抖，光点便一滴滴地落在了上头，而后破皮流血的地方便重新恢复了平整光滑的原貌。
‘姐！’
灵猴子的声音抚过耳面，手指划过臂膀的最后一处淤青，我才抬起眼睑看向她。
‘姐……’
我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小嘴儿，示意她小声些。灵猴子其实挺乖的，至少在我面前从没见她有不听话的时候。而且聪明得不像话，只有一千三百岁的她领悟力甚至超越了一些两千岁的成年孩子。就像现在，我拍拍自己的臂膀，她就聪明的霸上了我，两只营养不良的细胳膊将我的脖子拢得紧紧。
我将灵猴子抱出了书房，坐在殿前金银杏下的石桌上。她便老实的放下手臂小媳妇般安稳地将手放在自个的膝盖上。
由于没有打扰雱霈的顾虑，我便将手上的光点灭了。又念了句口诀，而后食指扣在灵猴子的额上。
‘不想成瞎子，就把眼睛闭上’食指戳了戳小猴，她呵呵笑了两声安静地闭上了眼睑。
顷刻间一道刺眼的银色流光散发出指尖，而后形成了一块琉璃般美妙的光滑平面，之后平面团成了一圈将小猴儿包了个通透。可能是光束包裹得太紧，小猴儿蹙着眉头，两片浓密的小睫毛微微抖动起来。
‘四姐，你的防护术什么时候修习得如此精湛了？’雱霈缓缓地从殿阶上走了下来，一脸得难以置信。调色盘似的英挺脸儿忽而激动起来，欣喜而又崇拜的神色看向了我。‘这功力叆叇非妒忌死！’
‘叆叇主修的是治愈，防护是鑫院战斗库必修的课程。雱霈！’天哪！我的这个五妹呀，一个域主连这都分不清，他日如何和别的部族竞争四叶主之位。
‘啊？是这样吗？’雱霈哑然地看着我。
‘笨蛋雱霈！我姐说是就是！’裹在防护罩里不得动弹的灵猴儿，闭着眼也精确地冲着雱霈的方向只抖眉。那张已经修护完整的美丽小脸此时的模样却是欠扁极了。
‘死灵儿，你得瑟个什么，四姐还是我姐姐呢。诶？不对，什么叫笨蛋雱霈？死丫头！我也是你姐姐耶!’被气急了的雱霈张牙舞爪地冲向了灵儿，那面目可憎的模样无疑显示着一个信息：她要撕了灵猴子。但她似乎忘了在那之前她必须先撕了我一手造就的防护罩。千钧一发之时，我只能在雱霈的身上也设下一道防护罩。
只见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谁也触不到谁，只能相互撞了起来，犹如两只斗鸡般。
扔下两个胡闹的孩子，我回了书房。
之后没过多久，鋆鎏殿迎来了一位稀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金鋆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