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之外》CunningKiddy

49、新婚

　　“父王！”萨仁娜跌跌撞撞跑进了西努尔王的帐房，伏在他怀中哭泣。

　　“我的好女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西努尔王一见宝贝女儿哭得这样伤心，不免心焦起来。

　　“父王！我不要嫁给伊德勒了！我说什么都不要嫁给伊德勒了！”萨仁娜抹了一把眼泪，抽泣着说。

　　“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伊德勒了么？怎么忽然又不嫁了？”

　　“父王，我，我刚刚知道了一件事。伊德勒，他，他不是什么好人！”萨仁娜不想轻易说出这件事与王妃有关，她也想保住王妃的尊严。

　　“什么事？”

　　“就是有事！他就是不是好人！”

　　“女儿啊！”西努尔王将跪在地上的萨仁娜扶起来，“这些年父亲一直娇纵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这回不一样，咱们是要和东努尔联姻，不是你今天喜欢了就嫁，明天不喜欢了就反悔的。”

　　父王说的也是，看来是无法含糊过去了，萨仁娜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他玷污过姑娘的清白！”

　　“啊？竟有这种事？你快说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父王！就是这么一回事！板上钉钉！确凿无疑！”

　　“可是你得给父王说清楚来龙去脉啊，玷污了哪家的姑娘！”

　　“这还用讲清楚么？我不嫁了！我不嫁给这种人！管他是哪家的姑娘！”

　　“是个没名没姓的女人？我的宝贝女儿呀，你可别小题大做了！他一个王子，就算是真的把哪个女人怎么样了，也不打紧，像他这么大的男人，没碰过女人，那才可笑呢！因为这事悔婚，丢的可是咱们的人！”

　　“不是没名没姓的女人！是……是……是个地位很高的女人！”

　　“那怎么可能？要真有这种事，伊德勒怎么捂住不让别人知道？”

　　“是……是王妃。”萨仁娜到底禁不住父亲的盘问，只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女儿呀，父王知道你喜欢他，你们年轻人，总是把感情呢，想得太单纯了，一点沙子都容不下。要父王说，这不是什么事！他父王老了，不愿意被天神耻笑，要伊德勒去做这事情，伊德勒怎么拒绝？伊德勒，还是个好汉子啊！”等听明白了前因后果，西努尔王的确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毕竟事出有因，所以这样宽慰女儿。

　　“真的么父王？”

　　“真的，父王最心疼你了，怎么忍心哄你嫁给父王看不上的人呀？”

　　“但是父王，我心里还是不舒服，那个王妃好端端的，也没做错什么事，却受这种侮辱，我听说，他们中原人，比咱们还要看重女子的贞洁，一个女子一辈子只能和一人成亲，那王妃心里，岂不是难受死了？”

　　“不管她中原人怎么样，她嫁到努尔，就得是努尔人，哪有丈夫听从女人的道理？”

　　“可是……我还是不想嫁给伊德勒了，听说了这种事，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喜欢他了。”

　　“孩子，这回和以往不一样了。”西努尔王正色道，“眼看中原小皇帝要发兵打咱们努尔，东西联姻是必然，这回哪怕是你不喜欢，父王也不得不让你嫁过来了，要是中途反悔闹得两边不愉快，让中原人有机可乘，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真就一点办法也没了么？不嫁给伊德勒，我可以嫁给哈日夫，我愿意的！虽说我从前没把他当男人看，可也不讨厌他，如果实在没办法了，嫁给他也是可以的！”

　　“那可不行！现在人人都看得出来，他哈日夫想拉拢中原人，把中原王妃当靠山，这可怎么得了，你无论如何都得嫁给伊德勒！”

　　这还是西努尔王第一次拒绝萨仁娜的要求，萨仁娜的眼泪又簌簌地掉下来了，以往这招是最管用的，“父王你根本是骗我，你早就打算把我嫁给伊德勒了，来之前还说让我自己相看呢！全都是骗我的！”

　　可这回萨仁娜坐在那哭了许久，西努尔王也不为所动，最后竟还被哭声扰得烦心起来，“够了！本王真是把你宠坏了！为了这么点小事，破坏东西努尔联姻的大局，值得么？”

　　“这不是小事！”

　　“比起东西联姻，这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你是公主，而且你的几个姐姐都已经嫁了人，你必须得嫁给他！”

　　就这样，在御马节结束没多久，萨仁娜还是嫁给了伊德勒，人们只是有些惊讶，原先见了伊德勒就欢天喜地的西努尔小公主，怎么在婚礼当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小女自幼骄纵惯了，知道成了亲就不能再待在本王身边，任由本王宠着了，所以难过，大家不用理会，以后也别再惯着她。”西努尔王这样解释道。

　　只有静梧知道她真正的痛苦，那是一种被迫违背自己的信念，赔上尊严的痛苦。当年她被迫嫁给了自己的仇人，而现在，这个纯洁的小公主，被迫嫁给了自己厌恶的“坏人”。但是静梧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甚至说，她也是这其中的一部分，她坐在属于她的王妃之位上，观摩着这场婚礼，看着那个女孩重复着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走上高台、等待祭祀做法、行礼、献祭自己的血液向天神许诺……不知道世间有多少女子重复着这吞噬女子幸福与自我的仪式，步入自己厌恶的婚姻，等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她们将正式成为男子手中被打上标记的猎物。

　　礼毕，新人照例应当到长辈面前接受长辈的礼物与祝福，他们先来到了静梧与东努尔王面前，只见萨仁娜恭敬地向静梧行了礼，可那伊德勒却只朝努尔王行礼，对静梧却毫无表示。

　　静梧见他这样，干脆与他耗着，“请王子伊德勒向王妃行礼！”王庆在旁提醒道。

　　“哼！”伊德勒用鼻子哼了一声，“我不对中原人行礼！”

　　“是中原人，也是王妃，是你父亲的妻子，于礼于情，都是你的长辈，怎么，大王子如此不知礼数么？”

　　“你也能在我面前自称长辈么？我不认！”

　　“王上认我是他的妻子，由不得你不认。”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这时努尔王从旁说道，“伊德勒，这么多人都在，不要不识大体。”

　　伊德勒这才不情不愿地向静梧行了礼。接下来，就需要由静梧和努尔王各自拿出为新人准备的礼物，努尔王为伊德勒准备了一把战刀，为萨仁娜准备了一颗夜明珠，这夜明珠在努尔草原是满月的比拟，满月又恰如怀孕女子的肚子，所以夜明珠在努尔有早生贵子、多子多福之意。

　　而静梧则拿出两个枕头，“这枕头是用粟玉填的、外面的布料也是上好的绸缎，最舒适安眠，而且我特意用能安眠的熏香熏过，效果更好，希望你们两个往后同床共枕、日日好梦。”

　　伊德勒一脸勉强地接下这个枕头，正想说“这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可还没说出口，努尔王就说，“前几天王妃也送了我一个这样的枕头，确实比我平时用的好，这段时间我睡得比以往都沉，你们两个快好好用。”

　　不过他们不知道，给萨仁娜的那个用的是普通粟玉，给伊德勒的是用药水浸泡过的粟玉，而且枕头上分别绣了月纹与日纹，虽说伊德勒会不会用只能另说，但起码绝对不会混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