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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太宰治找了一个花盆,种下了爱丽丝给他的向日葵种子。小小的种子被埋入土壤,太宰治每天早晨都会浇水。阳光透过有些灰蒙蒙的窗户撒在上面的时候,会有温柔的光亮。

      织田作之助说,这么小的花盆不适合种向日葵,它会长大,会开花,等到它会一直看着太阳的时候,这个花盆就给不了它需要的养料了。

      太宰治撑着下巴,摇摇手中的水壶:“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啦,以后再说嘛。”

      说这话的时候,他头上还顶着一片傻兮兮的叶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其实青年不论从哪方面看都绝非等闲之辈,身上带着散不去的阴郁和死亡气息。但有时候偶尔看见他笑的时候,又会莫名觉得这家伙像个小孩子。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织田问。

      “知道啊,解决废物的清洁员。“

      织田不置可否,将资料从任务目标的尸首上取出,白色的纸被染成黑红色,不过字迹还是能模糊辨认的:“那你呢,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喝酒——”太宰治轻快的跳过地上的血渍,“织田作可以请我吗?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酒吧。”

      织田作想,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织田作说:“好。”

      酒吧的名字叫lupin,在城市最不起眼的小小角落。灯光昏黄的笼罩,店里没有几个客人。

      太宰治趴在柜台上伸出手指比出一个二:“两杯威士忌。”

      织田有些无奈笑了笑:“给我一杯咖啡就好。”

      开心的接过两杯酒,太宰治迫不及待尝了一口,要知道之前在“羊”他可是一口酒都没有喝到过。

      喝了一口之后,他又似乎有些郁闷的耷拉起脑袋,趴在桌子上用手戳着杯子里的冰球,滚动的冰球在灯光下闪烁着迷离的色彩,酒的醇香弥漫在空气中。

      “怎么了?”织田慢条斯理的将咖啡放下,询问道。

      “来早了,味道不一样——”太宰治拖长语调回答道。

      虽然是同一个老板,同一家酒吧。但在不对的时间,那些经历的事情当然减少与增多,也多多少少会改变调酒的方式吧。

      织田却并没有追问下去,也许是天生缺乏好奇心,又或者说觉得无关紧要。

      太宰治捧着一杯曾经最爱的威士忌,另一杯放在旁边空荡荡的位置上,就好像很快会有一位姗姗来迟的人,放下公文包喝口酒,然后诉说着一天的工作。

      “织田作,你有没有想过,改变如今的生活方式?”太宰治忽然问。

      改变如今的生活方式?为什么要改变?

      织田思索片刻,发现好像没有比杀手更适合自己的工作了。

      他如实回答,“没有。”

      “唔,但是你不可能七老八十还干这行吧?”太宰治用手在下巴上比划着夸张的胡须长度,“而且这行应该没有退休金的吧。”

      织田作之助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的点点头,似乎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按照一般理论而言,我应该很难活到那个岁数,即使活到那个岁数,大概也已经尝不出咖喱饭的味道了。”

      所以最后织田作之助得到结论,有没有退休金不重要。

      太宰治则是鼓掌,说不愧是你织田作,总能给我想不到的答案。

      回去的路上,一个年迈的老婆婆送了太宰治一束满天星,太宰治觉得自己和满天星真是有缘,毕竟上个月那个小女孩给他的也是一束满天星——虽然是森先生要求的。

      织田有些意外:“居然送的是花吗?”

      “怎么了?”

      “嗯……正常来说,送花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送给爱人,但那是个老人,所以显然不是。二是节日的时候送给亲朋好友,但你和那位老婆婆显然非亲非故。”

      太宰治抱着花,因为终于喝到酒很满足,虽然和记忆中的味道有些不同,但也算得偿所愿了,“织田作说的很对,但这花可不是送的。”

      果然,话音刚落。老人再次出现,拉住太宰治的袖子,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十。

      看吧,太宰治冲着织田作之助挑眉,就说不是送的吧。

      这种坑人的手段屡见不鲜,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人是常见的欺骗者。

      织田有没有争论,直接付了钱。老人也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能遇到一个不反抗的冤大头,居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送了一副祈愿御守,说是心诚之人许愿可以心想事成。

      老人走后,太宰治笑了笑:“原来织田作还是一个尊老的好人啊。”

      “那位老人没有恶意,而且,我不擅长与人争论。”

      “哦——那就是一个不擅长与人争论的好人啦。”

      太宰治想了想,忽然走到前面转身面对着织田作,一边后退一边说:“不过好人容易死,所以织田作,你还是不要当好人了。”

      过了一会儿,太宰治又说:“但是不当好人的织田作就不是我认识的织田作了,所以你还是当好人吧。”

      织田作之助有些不明所以,他听不太懂太宰治的话,但他又有一种感觉,太宰治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自己。

      于是他晃了晃手中的祈福御守:“要去吗?祈福。”

      对着一棵因为长得高大而被当做神的赐福,实际上普普通通的树祈福吗?这和对着一个除了被吃掉别无其它用途的奶油蛋糕许愿一样不可靠吧。

      但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总归不可能是因为祈福吧?

      “想不到,原来织田作相信这些东西。”太宰治说。

      “所以,要不要去?”

      “当然——去。”

      神社的人很多,虽然是夜晚却依然是灯火通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信徒。

      对比虔诚的信徒,捧着一束满天星的太宰治显得格格不入。

      祈愿树上挂满了布条,上面写满凡人的心愿或祝福,风吹过的时候会飘起来,叮啷叮啷发出清脆的声响。

      要许什么愿望呢?

      ——我希望中也的机车全部爆炸——

      ——我希望森先生的头发全部掉光——

      ——我希望织田作可以活下去——

      “我希望……”

      “我希望今年冬天可以死去。”

      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太宰治猛然回头,却只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和服的男孩,戴着狐狸面具消失在人海中。

      我希望可以在今年冬天死去……

      “太宰!”

      织田作的声音忽然响起。

      太宰治有些茫然。

      是哪一个织田作呢?

      是死在他十八岁那年的友人,还是那个拿着枪说我们是敌人的人呢?

      他记起很多年前的一场雪,他记得雪落在无名墓碑上的声音。然后是穹顶空旷的风,在葬礼的钟声里,在教堂的祷告中。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倒下。

      他感觉有人接住自己。

      他又听到许多哭声。

      真是奇怪,太宰治想,他明明没有向神明许过这样的愿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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