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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所有的克里特人都在说谎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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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虚与实
一路上林易生和温芷很聊得来，严桢则像个冤种，肩负起司机透明人的角色。
温芷对林易生很有兴趣，问道：“我很好奇，我们并没有公布嫌疑人的照片，你怎么知道她涉嫌杀人了呢？”
林易生侧头看着坐他边上还昏睡着的女人。
“因为她的画。”
他看完女人的画后，便察觉到了不对。
严桢抢了温芷的话：“什么画？”
林易生从口袋里拿出被折了两折的女人的画给温芷。严桢在开车没法细看，只瞥了一眼，但也足够提取到红蓝撞色的信息，与女人的穿着一模一样。
“自画像？”
“她今天到工作室来，先攻击了我的助手。等我到时，我用电击棒电晕了她，她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寻找罪魁祸首，反而非常平静，这不是一个受到攻击的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所以我和她聊了聊。她告诉我，一个人对她说，所有的克里特人都在说谎。”
温芷不解，皱眉：“什么意思？”
林易生正要解释，严桢却开口了：“哲学上一个著名的悖论，说这句话的人是个克里特人。所以永远没有办法完成逻辑闭环。”
林易生饶有兴趣地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会严桢：“对。”
“这和画有什么关系？”
“我让她画出告诉她这句话的克里特人的样子。这就是她画的。”
“从穿着上看，这是她本人吧，所以……”温芷把画翻来覆去看了看，“她精神分裂？自己和自己对话？”
林易生笑道：“你和方菲，就是我的同事，应该挺有共同语言的。”
温芷正要说什么，严桢脚踩油门：“到了。”
女人仍沉睡着，严桢下车，打开车后门，对林易生招招手：“下来了。”
林易生听话地下了车，严桢钻进车里，把朱青横抱出来，进了局里。林易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有些好奇地左顾右盼，看局里匆忙来往的人，有警察，有报案人，很忙碌的样子。
温芷带林易生到接待室，给他倒了杯水。
“朱青什么时候会醒？”
林易生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了。”
“真厉害，我一直以为催眠只有在电视剧里才存在。”温芷难得开玩笑，“感觉林先生你比安眠药还管用。”
林易生没回答，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
温芷在接待室坐了会，被叫去帮忙了。被晾着林易生也不着急，找了份报纸抽出来看。
报纸是上周的，刊登的头条正是精神病患者杀死女护士的新闻。媒体拍摄到了女护士在担架上被急救的画面，女护士的脸和上半身虽然打了马赛克，但隐约地还是可以看出她的上衣有呈喷射状的鲜血痕迹。
关队拿着保温杯从审讯室出来，对严桢摇了摇头。
“一个女疯子，审不出什么东西。前言不搭后语，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
几个同事也连连叹气。
“可怜那女护士，无辜受害。行凶人有精神病，没办法定她的罪，护士的家属可有的闹呢。法院，要头痛咯！”
“其实也没什么可问的，她杀了人，监控都拍下来了，认不认罪什么的对一个精神病患者来说没有意义，走个过场罢了。”
严桢低头沉思了一会：“我去问问。”
严桢没有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关队叫了他一声，他罢罢手，表示自己没走错。
“这小子！”
“哈哈，没事关队，这小子能耐大着呢，你就放心地让他去吧。”
严桢推开接待室的门，林易生正坐在沙发上喝水，桌前摆着一份报纸。最上面一张俨然是女护士被杀害案的报道。
他朝林易生点点头：“抱歉，久等了。”
林易生不紧不慢放下水杯，抬头看他：“还好，不久。”
严桢在林易生对面坐下，两个人的目光都不露痕迹地在观察对方。
这种目光只持续了半秒，在两人目光相对前，严桢先切入了正题，把朱青画的克里特人复印件放在桌上。
“林先生，刚才在车上没来得及问，就凭一张画，你是怎么推断出朱青涉嫌杀人的？”
林易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水杯：“我该怎么称呼你，警官？”
“我叫严桢。”
林易生眼底带笑：“好的，严警官，那我们开始吧。”
他把报纸转了个方向，让女护士被杀的照片正对着严桢。
“看出什么来了吗？”
严桢低头看了会照片，忽然瞳孔紧缩，拿出手机，调出女护士被害的现场取证照片。
这些照片没有马赛克，因而更加清晰。画中的人和被杀的女护士尸体在严桢眼中开始无限重合起来。
“如果你仔细观察一下朱青的画，会发现，画中的克里特人所穿的红色上衣明显偏短，且上衣的红色上色方式都是从克里特人的脖子为起点，呈现放射的束状。”
的确如此。
严桢沉吟道：“所以画里的人原本穿的衣服不是红蓝撞色，而是蓝色。红色代表的，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而女护士被杀的时候，穿的正是蓝色的护士服。
林易生点头：“朱青说的克里特人，不是朱青自己，而是那个女护士。”
不知道是不是接待室的空调正对着严桢后脑勺，一股冷意从严桢背后升起。
林易生却像是习以为常这种诡异的事一样，微微笑了笑，“正巧，我今天早上刚去取了积了一周的报纸，看到了这个新闻。就联想起来了。”
所以，本打算给这个古怪女人做心理干预的时候，他紧急调转了方向。
严桢皱起眉头，他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就像浮在冰面下的水，在冰面被打破之前，没有人知道水下是什么样子。
“如果女护士是那个克里特人，那就意味着，就是这个女护士告诉朱青所有的克里特人都在说谎。女护士明知朱青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和偏执症，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这绝对不利于朱青的病情。”
林易生轻笑了起来：“严警官，纠结这个问题似乎不会有结果。”
严桢抬头看他：“嗯？”
“因为她说了，所有的克里特人都在说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