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出柜（娱乐圈）》砚昭尘

8、Chapter 8

　　天刚蒙蒙亮，英才佳苑外就来了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人。

　　前几天已经有户主打过招呼，保安这次便直接将人放了进去。
　　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接往里走，同事走过来有些好奇。

　　——“这么多人，你怎么一下子放进去？”
　　——“这是剧组的，咱里面住的明星要上综艺，跟上面打过招呼了。”

　　“孟婕老师，您真的是第一次来仲老师住的地方吗？”
　　突兀的问话打破了一行人默认的安静。

　　这话问得也十分奇怪。
　　孟婕皱眉，又在被镜头对准的一瞬间，调整到了最好的样子。
　　她笑着道：“ 当然了，你看保安的样子，像认识我吗？”
　　“倒是苏老师你，进我家小区的时候，似乎很熟悉呢，连保安都认识你？”

　　问她话的人叫苏萌，是前段时间选秀出道的女团舞担。
　　跟她和仲暮影一样，都是星影的人。
　　塑的人设是甜美小天使，人也确实长得甜美，挺漂亮一小姑娘。

　　就是长了张嘴。

　　“大概是出道的热度有点高吧……”说到这个，苏萌萌有了几分腼腆的神情，说出的话却全然不对味，“选秀还没完，大概就像孟姐您官宣要退圈那会儿一样，正是热度最高的时候吧。”

　　这话说得直播间观众都不乐意了。

　　——“把人当傻子呢？问人家是不是第一次来，想表达什么直接说啊，装尼玛呢。”
　　——“阴阳怪气谁呢？出道位坐稳了吗？就在这儿炫？茶香四溢真当我们闻不出来是吧？”
　　——“是是是你热度高，你热度高得连掏粪车路过都要停下来喊你尝一下，满意了吗？”

　　《集结吧少侠》从开机以来，一直以高强度直播+完全无剧本生态模式为卖点，是故直播间从去接第一个艺人开始，就已经打开了。
　　当下虽然时候尚早，但已经有不少粉丝都蹲在了直播间。

　　孟婕身为老戏骨，在圈内风评极好，不少爱豆都被她提携过，苏萌萌这一番骚操作，立时就惹了好几家粉丝一起怼。
　　她自己那一句话，也理所当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理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到了仲暮影的住所楼下。

　　“这里就是仲老师的住处了吧？”
　　孟婕身为第二个被叫醒的艺人，当下也肩负着叫醒第三个艺人仲暮影的重任。
　　她仰头往上望了望，顺势跟弹幕互动了一下：“你们马上就能见到你们心心念念的仲美人了！”

　　直播间里一片欢呼。

　　——“呜呜呜我好久没见到我家小美人了！他都不营业的！”
　　——“我可以期待收获一个迷迷糊糊，边揉眼睛边嘟嘟囔囔怎么来得这么早的小宝贝吗？！”
　　——“我我我我我想看看小影是不是裸睡！”

　　“裸睡……这可不兴给看嗷，”孟婕一边进电梯，一边笑着互动道，“这要看了，咱直播间立马没。”

　　仲暮影住的低，七层楼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一行人停在了过道。

　　刚出电梯，孟婕就发现了不对劲，门口没有人等。
　　甚至，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没有人等。
　　她下意识地往导演组的方向看。

　　一般来说，这种直播突击，艺人不会真的呼呼大睡等着被叫醒，经纪人更是会等在外面，以防不测。
　　但是现下门外，空无一人。
　　这不对劲。

　　“孟姐不敲门吗？”苏萌萌再一次打破了此刻的寂静，她状似无意地凑到了孟婕的旁边，冲着摄像头笑，“说好了带我们看看仲美人呢？”

　　“……”
　　饶是知道在直播，孟婕的脸还是黑了一瞬。

　　仲暮影虽说红起来的时间不长，但论辈分怎么也是个前辈了。
　　仲美人这个称呼，她这个相交已久的朋友可以喊，比仲暮影出道更早的前辈可以喊，但绝不是一个不熟的后辈可以喊出口的。
　　更不用说，苏萌萌的语气暧昧，就仿佛跟她们很熟一般，偏偏若要挑错处，还真挑不出来。

　　孟婕性格直爽，最烦的就是这种没点分寸感，逮着人就攀的人。

　　“直接敲吧，”导演组时机极巧地发话，“他经纪人都把门卡给过来了，那就是默认你随便折腾了。”

　　导演组都发话了，孟婕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一下门铃。
　　没有人来开门。
　　紧接着又敲了三下门，依旧是没有人来开门。

　　莫名地，她松了一口气，转头装做嗔怒道：“小影以前说他睡觉天雷都打不醒，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

　　——“哈哈哈哈我看过那个访谈，小影片场观摩观睡着了，一圈人轮流喊他都没喊醒！”
　　——“据说导演拿着大喇叭喊，都没把他喊醒。”
　　——“哈哈哈哈虽然但是那是太累了，据说他当时已经接近半个月都在转场，没怎么合眼了，路透都能明显看出来他气色差。”

　　“是太累了吧，”孟婕刻意提高了声音，“前两天微他想约饭，大半夜四五点回我一句消息，告诉我在拍通告，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等……”

　　“直接开门进去吧，我们不是有门卡吗？”苏萌萌再次插话道。

　　“……”孟婕这下再忍不住，她转头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一眼，“门卡拿来是备不时之需，不是拿来强行入户的吧？”

　　“可是给了，不就默认我们可以直接进去吗？”苏萌萌依旧一脸天真。

　　孟婕脸色沉了下来。
　　上综艺之前，为了让突击显得更加真实，她们确实都上交了自己家的门卡。
　　但据她所知，门卡这种东西，从第一期开始，从来没有真正用上过。

　　再大牌的明星，睡觉的时候都不会有那么完美，自然不希望真实状态出现在镜头下。
　　这些潜规则，导演组都是心知肚明，也不会刻意为难。
　　偏偏今天，就来了个刻意为难的苏萌萌。

　　而在说话间，导演组也喊了人把门卡送了过来。
　　用意不言而喻。

　　孟婕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试图周旋：“要不我微信喊他起床，万一没有睡醒……”

　　“可我们不就是来打突击的吗？”苏萌萌脸上一片疑惑，“为什么还要特意叫醒呢？”

　　“……”
　　这姑娘听不懂人话吗？！
　　孟婕被气得不轻，顾念到这是直播，还是强行按捺下怒火，只是声音已经冷得能结冰：“萌萌，你赖床的时候，摄影组也没有进去打扰你吧？”
　　“不管怎么说，隐私还是要顾一下的吧？”

　　苏萌萌作为第一个被叫醒的艺人，摄像组到的时候就被她的经纪人拦住了。
　　节目组在外面等了最少十五分钟，甚至为了她还中断了直播，对外只说是设备突然出了问题，但懂的都懂。
　　自己吃了便利，对他人却不依不饶，这样的人，孟婕实在厌恶。

　　“可我是女孩子呀。”苏萌萌眨巴眨巴大眼睛，瘪了瘪嘴，故作委屈，“如果贸贸然闯进来，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办呢？”

　　“仲老师自己也有隐私，你也不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孟婕已经烦了，毫不客气地反呛了一句，直怼得人脸色发白，这才转头又拍了几下门，只是这次，依旧没有人来开门。
　　“我微信喊他起来开门。”

　　交代了一句，她去手机里摸包。
　　但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苏萌萌直接接过了工作人员手里的门磁卡，往开门区一扫。

　　“嘀——”
　　门应声而开。

　　孟婕的动作僵在当场。
　　直播设备立马跟上，摄像头往里扫的一瞬间，在场所有人，包括直播间的观众，都僵住了。

　　这种大户型的房子都是直通，进门就是大客厅。
　　也因此，他们一眼就看见，天蓝色的绒毯上，交叠着睡意正酣的两个人。

　　地上还滚着几个已经空了的酒瓶。

　　完了！
　　孟婕最先反应过来，率先把自己的直播通道关闭了。
　　她一边喊着节目组关闭直播，一边马上转头要拉上门。
　　门关到一半，就被苏萌萌直接推开了。

　　“哇！原来美人睡觉的的时候也这么放荡不羁啊！”
　　说着她就一脚迈了进去，一边对着直播间道，“看起来仲老师和另外一个人关系很好哦，可以睡一起的交……”

　　“苏萌萌！”
　　孟婕一把将人拉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抢手机：“把直播关了！”

　　“为什么呀？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苏萌萌撅了嘴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都已经播出去了，肯定要让他们看看确实没什么呀。”
　　“还是说，孟老师你觉得这是什么不可以见人的事情吗？”

　　“把直播关了！”孟婕厉声地道，“不用在这儿含沙射影，你真当所有人都是瞎子，看不懂你想干什么吗？！”

　　导演组虽然默认了苏的作为，但眼下这幅场景确实不好多放。
　　再加上孟婕到底是人脉众多的老戏骨，真撕破脸皮也不好，当下也连忙上来劝人关直播。
　　苏萌萌却不依不饶，怎么都不肯关。
　　一群人闹哄哄的时候，终于将里面的人吵醒了。

　　“你们？嘶……”
　　仲暮影一抬头，看见的就是门口一群人。
　　他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伴随着脑门酒醒后的阵痛袭来地，是腰间越发用力的手。

　　？？？
　　仲暮影低头，就看见顾沉晗闭着眼睛，手还牢牢地锢在他的腰上，将他摁在了怀里。
　　这般大的动静，不仅没能让他醒来，甚至让人像抱一只玩偶一样，毛茸茸的脑袋还凑了过来，在他脖颈处蹭了两下。

　　“……”
　　闻声转头的众人看傻了眼。

　　“节目组这么早就来了吗？”
　　仲暮影伸手将男人的脑袋往自己怀里靠了靠，遮住对方的脸后，才接着道：“可以请你们先出去一下吗？这会儿实在不太方便。”

　　“好……”

　　“诶，这是顾影帝吗？！”苏萌萌眼尖，一眼看出来另外一个人的长相，一把挣脱了孟婕的手，跑了进来。
　　手机直播间的摄像头直接就怼上了顾沉晗的脸。

　　直播间，炸了。

　　——“卧槽，这，这，这这玩意儿是我可以免费观看的吗？！”
　　——“卧槽卧槽卧槽！前几天顾爸爸在微博发言，我还笑他痴心妄想老牛吃嫩草！”
　　——“操操操这是都吃完了？！狗顾，你还我清清白白小宝贝啊啊啊啊啊啊！”
　　——“有一说一，我家小宝贝刚睡醒，这懵逼的小表情，真的可爱！啊啊啊顾老狗纳命来！”
　　——“你们粉丝有没有点脑子？自家主子跟别人家哥哥睡一起了，还在这儿乐呵呵呢？”
　　——“所以前两天的那个热搜是真的？新晋影帝真的把人家新晋顶流给潜了？？？”
　　——“恶心死了！还影帝呢，还顶流呢，恶心死了！滚出娱乐圈！”
　　——“要你寡？我家老狗不寡，你羡慕嫉妒恨了是吧？给爷把嘴闭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直播间的气氛意外地和谐。
　　虽然有一些不能接受的网友在骂，但很快就被数量庞大的两家粉丝刻意刷屏按了下去。

　　前几天的事情还没过，不少的影子听了大粉的传达，心里都替仲暮影委屈，即便是大清早，也愿意蹲直播间等着。
　　顾沉晗从来不上综艺，是故这第一场综艺，也不少粉丝抱着第一次一定不能错过的心态起早蹲。
　　两家粉丝的误打误撞，却将这场翻车直播的不利发展，硬生生地扭转了过来。

　　苏萌萌看在眼里，咬了咬嘴唇，眼里几分嫉恨，凭什么她赖个床就被骂了一路？
　　唐哥说得果然没错，有流量才有一切，有足够的粉丝为她撕才能有地位！

　　耳边的动静实在过大，顾沉晗皱了皱眉头，终于是不堪其扰地睁开了眼。
　　视线清晰后，第一眼就看见将手机怼到了面前的人，他闭了闭眼。
　　下一秒，抬手打飞了支架上的手机。

　　手机“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却像一个被点燃了引信的地雷一样，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顾影帝的脾气不好，这是国内国外认识他的人，最统一的评价。
　　连最喜欢惹事的外媒，都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
　　因为上一个在他面前惹事，并试图拖他下水的外国一线，现在已经被封杀，甚至人还在监狱里没出来。

　　顾沉晗抬眼，眼风从面前的人群里一个接一个地扫过。
　　最后，落在了苏萌萌的身上。
　　他没说话，但周身冰冷的气息，仿佛有了实体，刺的人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沉默三秒后，他揽着仲暮影坐起了身，顺手替人系好了睡散的扣子，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去洗漱吧。”

　　仲暮影没有异议，站起身，直到进了洗漱间，都一个眼神没往剧组这边给。

　　看着他进去，顾沉晗这才站起身。
　　总导演下意识地想开口，对方的眼神就轻飘飘地刺了过来，他尴尬地闭上了刚张开的嘴。
　　所有人只能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从茶吧机倒了杯水，然后，从脑门上淋了下来。

　　略有凉意的水，顷刻间就将睡意驱散个干净。

　　随手捋了一把因为打湿而垂下来的发丝，顾沉晗这才转头看向了面前的众人。
　　毫无波澜起伏的眼神扫过，却让所有人都尴尬地偏过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哂笑一声，看向了不远处的苏萌萌伸出了手：“门卡。”

　　被喊到的人一愣，下意识地就将门卡递了出去。
　　她还记得来时，带她的人交代过的话：不要拒绝发怒的顾沉晗，哪怕他让你去死。
　　下意识地张口，她想说刚刚不过是开个玩笑，但口一张，对方的声音已经从头顶沉沉地砸了下来——

　　“滚。”
　　“我说的，不只是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