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出柜（娱乐圈）》砚昭尘

6、Chapter 6

　　眼看着自家老板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小助理悄摸摸地挨过来，神秘兮兮地道：“谢哥，你有没有发现，老板嘴上说不喜欢，但是真出了事，最着急的人也是他。”

　　“发现了啊。”谢经纪人从满纸法律条文里抬头，不以为然地道，“发小情吧，不他自己说的么？”

　　“那为什么不直接公关两个人是发小呢？非要搞什么营业合约呢？”
　　小助理大胆揣测，“我猜这份合约，百分之九十九就是私心。”

　　“……”谢红盯着小助理，半晌没作声。

　　“谢哥？”小助理被盯得有点慌。

　　谢红一拍大腿，“我懂了！”

　　“？”

　　“还得再做一种公关！”

　　“？”

　　“第四种，有情人终成眷属，顾沉晗孤身独影，我公关渐行渐远渐无书！”

　　至于两情相悦？
　　不可能的，就自家艺人这该张嘴的时候没长嘴，不该张嘴的时候十张嘴的个性，这要能被人喜欢，那人得多重口啊。
　　仲老师一看就是小清新，不可能那么重口的。

　　“……”
　　小助理干笑两声。
　　今天，也是没有跟上金牌经纪人思路的一天呢。

　　金牌经纪人做事稳妥又快，第二天，营业合约就摆到了两人的面前。
　　“签吧。”谢红大手一挥，颇有挥斥方遒的气概。

　　顾沉晗拿起了笔，却没下笔，他抬眼看向对面，正对上仲暮影抬头的目光。

　　眼神交汇一瞬，又错过。
　　低头，落笔。

　　“行。”谢红将合约签字处检查了一下，就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啪啪啪地鼓起了掌，“让我们恭喜这对新人的结合！”

　　“戏这么多，影帝该给你的。”顾沉晗站起身，主动伸出了手，“日后多关照啊，新晋对象？”

　　仲暮影的目光从手掌上移，停在了对方的脸上，随即微微一笑，也伸出手来：“多多关照，新晋……”

　　“男朋友。”

　　目光缱绻，唇齿间吐出来的音色轻柔，温柔地就好像对面真得是心心念念的恋人一般。

　　顾沉晗戏谑的目光一顿，他近乎狼狈地移开目光，手掌草草地交握后就立马松开。
　　动作快地，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慢半拍收回手，仲暮影自然地摸了摸耳朵，触手的温度却滚烫而灼热。

　　谢红对两位当事人的交锋没有半点察觉，收好合约，他又掏出来了一份新的合同。

　　“拜咱家老板所赐，舆论分级一半一半，还挺多人猜你们是不是早就秘密在一起了，营业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余一半就得你们俩一起努力了。”
　　他将合同摆在了仲暮影的面前，“这是综艺合同，没有台本，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了。”

　　“综艺？”
　　仲暮影拿起合同，却没忙着看，“不是不上综艺吗？”

　　国外拍戏三年一朝大爆，顾沉晗作为影视圈的一匹黑马，东家帝娱早就放了话拒绝接任何综艺。
　　现在突然接，不是自打脸么？

　　“被对象打叫什么打脸？那叫为爱折腰。”谢红解释道，“轰趴涉及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人又多，官方只能出具一个提前离场没在现场的声明，具体有没有参与，涉及体检以及现场口供，得等差不多一个多吧月，审问结束，才能调查清楚。”
　　“这个时间点其实也还好，能正好赶上综艺第一期结束，你俩争点气，争取坐实暧昧传言。”
　　“酒店本来也号称是娱乐圈情侣圣地，八卦传言和官方声明凑一起，很容易能联想的。”

　　在娱乐圈跌打滚爬接近二十年，谢红极懂人心的不确定性，直接官宣说当晚俩人在一起，虽然肯定有人信，但大家也不是傻子，不至于看不出来是合约。
　　澄清的效果，自然也要打个折扣。
　　但如果是网友自发嗑，到时候加上官方声明，还有酒店本就是约会圣地的性质，不用他们多费口舌，网友们心中自然有定论。

　　自发所想，胜过千言万语。
　　“没办法，这年头啊，都只信眼见为实了。”

　　再没了异议，仲暮影签下了合同。
　　谢红简单看了一眼，收好，又道：“综艺下个星期一开播，这两天我会安排狗仔过来拍几张。”
　　生怕被误会，他又接着解释道：“肯定不会让他们拍到大料，就是拍一下同出同进，似是而非造个势。”

　　“行。”仲暮影没意见，甚至十分配合，“是要他住进来吗？”

　　“不不不，不用那么麻烦，”谢红连忙否认，“你对面那户，就是他的，回国比较忙，没搬过去，这几天收拾收拾，赶综艺开拍之前，让他搬过去就好了。”

　　“对面？”
　　仲暮影皱眉。

　　他现在住的房子在郊区，小区是半年前才收工交房的，隐蔽性和安全性没话说，但因为地理位置不是怎么好，所以住户稀少。
　　当时他就是看中人少安静才选中的。
　　而对面那户人家，没记错的话，半年前就已经有人去装修了，只是住户还没有正式搬进来。

　　但是，房子怎么会是顾沉晗的？
　　而且，半年前，这人不是还在国外吗？

　　“啊对，”谢红说起来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败家男人，买的时候还跟我说好地方，等着升值，我寻思市中心呢，一看，是郊区。”
　　“还特么是高价接盘的！团队本来就没钱，还铺张浪费乱花钱！”

　　越说越气，他絮絮叨叨起来就没个完。
　　仲暮影却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外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
　　顾沉晗含着金汤匙出身，本身就是顾家的大少爷，顾恒明面上风光，暗地里也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为了遮丑，还要喊他一声表哥。
　　这样的人，进娱乐圈理论上就是玩票性质的，起码不会缺资源和钱，怎么可能团队没钱？

　　还有，怎么会这么巧？投资买个房，就正好在他对面？
　　仲暮影一时有些出神。

　　顾沉晗若有所感，抬眼看了过来。
　　短暂的对视之后，他忽而轻笑了一声：“很惊讶？想知道我什么时候买的？还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没钱？”

　　尾音带着愉悦地上翘，小钩子一样，不轻不重地划过耳膜。
　　像被蚂蚁蛰了一口，泛着酥酥的痒意。

　　仲暮影不自觉地又伸手摸了摸耳朵，说出来的话却正经：“不想，都不想。”

　　谢红反倒来了劲：“你还好意思说，你为什么没钱？还不是你败家败的？”
　　“演个电影一毛钱没拿，还倒贴不少。”

　　“电影投资不是收回本了吗？”顾沉晗淡淡地挑眉，“百分之两百三的收益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啊对对对，您清高，您孤傲，你两百三收益拿个三千万，”谢大经纪人嘴一撅，“转头买了个郊区大平层，您999，6翻了您嘞！”

　　“三千万？”仲暮影眯了眯眼，“这么贵？”

　　想起来这事就没好气的谢红哼了一声：“没办法啊，明媒正娶和高价接盘就不一样，谁让咱家顾少爷是个老实人呢？”
　　“人家都说了自己不想卖了，非要哭着求着人家三倍……”

　　“十点半的会议，你还要拖多久？”顾沉晗突然打断对话，冲自家的经纪人晃了晃手机，“蓝姐已经到了。”

　　“卧槽！”谢红一拍脑袋，“我忘了！”
　　他手忙脚乱地收好文件，拔腿就要往外跑，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两人一眼，道：“虽然热度已经降下去了，但是官方声明出来之前，一定还会有人说三道四的，你俩……忍忍。”

　　明星怼黑子，说的好听叫真性情，说的不好听叫没情商，很败坏路人缘的。

　　“知道了。”仲暮影听话，点了点头。
　　顾沉晗哼了一声，勉强当做应答。

　　谢红还想说什么，看了一眼表，转身就跑。
　　刚出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次转过身，双手往下一压一握拳，再一松开，嘴一咧，“散会！”

　　有始有终，属实敬业。

　　仲暮影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这个经纪人，挺好玩的。

　　“你好像对我的经纪人很有兴趣。”

　　耳边不其然地落下了句话来，回过神，他坦然地看过去：“还行，你们关系似乎挺好的。”

　　“还行。”顾沉晗靠着椅子，视线在对面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定在了眼睛上，“既然有兴趣，要不，换个经纪人？”

　　“什么？”

　　“换个经纪人。”
　　顾沉晗换了个姿势，手肘搭在椅背上撑着下巴，语气却正经：“唐诚对你，不是很上心，不如早换一个。”

　　这种说话态度，若是单纯作为营业cp来说，是极为唐突的。
　　更不用说三年后的重逢第一面，他们俩闹得并不愉快，这般正经的建议，听起来违和感十分强。
　　偏偏他是对的。
　　若是真的上心，怎么可能放着舆论那么久什么都不做，今日他也不可能自己来签这个合约。

　　但是……
　　“什么阿猫阿狗呢，管我的事？”仲暮影有样学样，手臂靠在桌面上，撑着腮，似笑非笑。

　　得，这句话过不去了。
　　顾沉晗舌尖顶了顶上颚：“说了你一句，非要回我两句吗？那天晚上是我错怪了你，我跟你道歉。”

　　那晚脱口而出的话并非他本意，酒意上头，收到的信息更是火上浇油。
　　三年没见，他连确定对方是不是变了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默认了消息上那个荒谬至极的找路说辞。
　　急急忙忙赶过去，火上了头，揍完人就冷静了下来，才发现不对劲，他尝试微信求和，适逢热搜，一时嘴贱又没忍住。

　　“不，”仲暮影摊手，“我跟你一样，喜欢，三，倍。”

　　刻意咬重的字，弦外之音明显。
　　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傻子，偏偏做事还超级加倍的傻。

　　“别听老谢乱讲。”顾沉晗瞥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
　　他摸出了根烟，却没点燃，而是夹在指尖。
　　“当时是准备杀青后回国的，没地方住，临时找了个，人夸上了天，五百平大平层，我查了一下海城的房价，就买了。”
　　“回国之后才发现被坑了。”

　　说得合情合理。
　　海城本土的房价素来高到离谱，市中心的房价已经接近十三万一平，买的大平层算下来也不过六万一平，乍一看还是个白菜价。
　　虽然是郊区，但周遭早有商业区的打算，尽管口号喊了半年，一点儿没见动静。
　　可……

　　“回国前才买的？”仲暮影不动声色，“那岂不是还没装修？能住人吗？”

　　“能，”顾沉晗实话实说，“买下来我就找人来装修了，住人没问题。”

　　“哦。”
　　点了点头，深褐色眼瞳里，狡黠一闪而过。
　　顾沉晗在撒谎，这房子，绝对，是半年前就买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