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很久了》莫许

39、夜晚

　　到了家后，沈奈随情绪一直都不是很高。可是这么久没见，沈奈随不主动说点什么，沈渝铭还真不好找话题。

　　沈渝铭回到房间，将不多的行李收拾好，打量着这个熟悉温暖的房间。

　　离开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沈渝铭总觉得过了好久。房间里的东西没怎么变，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没什么灰尘，他们有认真为他打扫过。李婉和沈毅都不在家，只是来了电话关心了两句。知道沈渝铭不想说，他们也没多问。

　　没来由的一阵愧疚涌上心头，沈渝铭不知沈奈随有没有睡，想了想，还是去敲了沈奈随的门。

　　沈奈随这几天一直都睡得不是很好，他洗漱完躺在床上很久，思绪杂乱，翻来覆去都是沈渝铭。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怎么也控制不住。

　　“沈渝铭，你可真是个妖精……”沈奈随忍不住叨叨，恰好错过了门外那两声微不可闻的咚咚声。

　　他翻了个身，一口长气叹出，头疼得不行，却是一点困意也没有。失眠这么久，知道沈渝铭在隔壁，他还真想偷偷溜到沈渝铭房里，看是不是像书里说的那样，缩在他怀里睡，就能睡得很安稳了。

　　沈奈随一直都是个任性的，这么想，也就这么做。

　　他蹑手蹑脚下了床，为了迎合自己心中的感觉，甚至没开灯，也没穿鞋，弓着身子踮着脚尖跳。

　　在自己家还跟做贼一样，沈奈随觉得好笑，背靠着房门笑出了声。他摇了摇头，只觉自己当真是无聊得不行了，竟然想出这种玩法儿。这么大人了，还真是有些丢人呢。

　　沈奈随缓缓坐了下来，冰凉的地板贴着他的脚，身上的温度也一点点降了下来。

　　门外的那边，沈渝铭扶着把手轻轻皱眉。

　　他有点琢磨不透了。刚才他敲了两声，比平时要轻。但夜晚，静得很，这两声理应来说里面的人是能够听到的。可是沈奈随没有来开门。

　　沈渝铭不知自己是否还要继续敲门。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但直觉告诉沈渝铭，沈奈随还醒着。是因为不想理会自己吗？沈渝铭猜不透。他愣了好一会儿的神，在走廊里被穿堂风吹得手脚冰凉。

　　他把手放进怀里暖了暖，准备等到手被身子热了再试试。这样沈奈随开门的时候，他触碰到他，也不至于让他觉得冷。

　　沈渝铭无意识地搂着腰，宽大的衣袍隔绝了大半的寒冷，他于黑暗中看着眼前的这道门，盯了很久。

　　太傻了。这样的自己真的太傻了。怎么这么冲动？大半夜跑到人家房门前来蹲着，跟小孩儿似的，真是无聊。沈渝铭在心里埋汰自己，又庆幸着还好只有自己知道。

　　他转身离开，深深叹气。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沈渝铭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愣住，直到那道熟悉的呼唤传来。

　　“哥？”

　　沈奈随微微怔大了双眼，嗓子有些哑。他没有想到，沈渝铭居然会在门外。

　　毕竟刚才他是一点也没听到沈渝铭的敲门声。

　　“啊……”本来都准备走了，人却突然出来了。沈渝铭缓缓转过身，莫名觉得好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还没睡吗？”

　　虽然沈奈随的睡衣皱了几许，但眼神仍旧清明，他侧着头望沈渝铭，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也是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沈渝铭自嘲地笑出了声，扶额叹气。

　　“怎么了哥？”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这么晚沈渝铭是不会来找自己的。沈奈随了解他，也就主动问了。

　　若是以往可能就真的是这样了，可是今天沈渝铭还真就没什么事儿。他认真想了想，努力给自己找话题。思考了半天，没想出来，沈渝铭紧紧皱眉，很无奈，犹豫半晌，他在心里埋怨着自己的冲动。

　　“啊……你，想知道我去哪儿了吗？”沈渝铭头疼，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黑暗中那双低垂着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沈奈随双手拉着沈渝铭的手腕，窜到了他的身边，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真的吗？！”

　　“真的。”话虽牛头不对马嘴，可沈渝铭能理解他未说完的话。

　　在走廊里浓稠黏腻的黑之中，一抹柔和的光落了下来，交织在沈奈随抱着的沈渝铭的胳膊上。那束光照在沈奈随的半边脸上，他的眼睛透亮透亮的，沈渝铭的心逐渐安定下来。他看到沈奈随低头时纠结皱起的眉，又小心翼翼地舒展开，抬头望向他时的担心写在眼睛里。

　　于是，沈渝铭打断他，温声道：“没事。可以。真的。”

　　既然这话已经道出了口，那沈渝铭也就做好了决定。他既做好了决定，那最后结果怎么样，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下的时光，眼前的人。

　　沈渝铭望见沈奈随长长舒了口气，漂亮的眼睛里像是盛着一汪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初升，却亮得妖冶红艳的太阳。

　　“走廊太冷，我们回房间吧。我睡不着，你给我讲睡前故事。讲着讲着，我就睡得着了。”沈奈随牵过沈渝铭的手，头也不回地将他拉进房间。

　　“好。”他听到沈渝铭温和地答应。

　　情绪掩藏在阴影中，沈渝铭看不见，只有他自己感觉到，那滴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落下。进门的一瞬之间，沈奈随不回头好像也看到身后人的模样。光影交错之间，沈渝铭身上洒满了皎皎月光，万千星河落进他温柔的眸子，牵引出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故事。在他的温柔沉稳之中，又似乎隐藏着些许脆弱。

　　暖和和的被窝已经凉了，沈奈随依偎蜷缩在沈渝铭身边，他闭着眼，耐心等待着沈渝铭开口。他没想好怎么说，他也就不催。

　　那个想念许久的味道包裹着他，沈奈随很安心。静悄悄的夜里，翻涌的思绪逐渐平稳下来，睡意也俞渐浓烈。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强忍下睡意，终于等到沈渝铭出声。

　　“小随。”

　　低哑温柔的嗓音从身侧传来，沈奈随转了个身面对着沈渝铭，寒风窜进被窝，他吸了吸鼻子：“在呢。”

　　“我之前一直在国外，你是知道的吧？”沈渝铭小心准备着开始。

　　沈奈随认真听着，也不多说：“嗯。”

　　“前段时间一直不在，是因为我爸妈在打离婚官司，”沈奈随听到他似是自嘲般笑了一下，然后深深叹了口气，“我妈妈状态很不好，她需要人陪着。她只有你妈妈，就是李阿姨一个交心朋友。但李阿姨忙，也有自己的生活。李阿姨照顾我这么久，我妈很感激她，再让李阿姨做点什么，她会很愧疚。所以我请了假，去陪我妈去了。”

　　隐藏在黑暗之中，他看不清沈渝铭的神色。短短几句话，沈渝铭的语气很平静，可沈奈随听得有些揪心。

　　他没说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沈奈随也并不过多询问。他握起沈渝铭的手，有意无意地在他手背上打着圈儿，让温暖从指尖传递。

　　而沈渝铭像是接收到了一般，笑了一声。

　　或许他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沈奈随，沈奈随很想知道，但现在，沈奈随不会逼迫沈渝铭告诉自己。他相信沈渝铭。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他总会知道的。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会走，沈奈随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很有耐心的，他可以慢慢等待沈渝铭，等待着他一点点将自己的心袒露于他面前。

　　“好了，我们睡吧。”沈渝铭敏锐地察觉到沈渝铭低沉下来的情绪，他不想沈渝铭难过。至少现在，沈渝铭会对他开口说这些话。他很容易被满足，也很容易被哄好。

　　“好。”

　　今晚的夜格外的宁静，轻纱似的柔和月光将少年笼罩，给了他们很好的一个梦乡。于是，一夜无梦到天明。

　　在离开的这段日子，沈渝铭没有过一次的安稳睡眠。可能是这里太过温馨，有人躺在身侧的时候充满了安全感，沈渝铭竟然少有的睡过了头。

　　睡得太晚，两个人又睡得太好，竟都没被闹钟叫醒。他们平时很自律，不需要老师家长太操心，以至于这次睡过头，大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一通电话轰炸，快要中午十一点才堪堪醒过来。

　　手机亮起，满屏的消息吓了沈奈随一跳。他侧起身子指纹解锁，认真查看着消息和来电。忽地一阵温暖贴近后背，一只手从腰上穿过搂住他，姿势暧昧又宠溺。

　　沈奈随红了脸。

　　他知道的，是沈渝铭，只有沈渝铭。

　　心里知道，可他还是歪着脑袋瞥了眼。

　　这样的沈渝铭像是有些黏人，让沈奈随挺意外。温柔的目光将他包裹，那人似乎没察觉到此时此刻这是多么暧昧的一个姿势，只是带着浅笑地看着他。他安心很多，望着手机里没完没了弹出来的消息炸弹，没由来得一笑。

　　沈奈随放下手机，不转身，不挣扎，向后倒去，栽在沈渝铭的怀里。沈渝铭稳稳将他接住，然后轻轻放下。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躺着的样子。

　　“怎么办啊哥哥，突然不是很想去学校了。”

　　叛逆的种子在两人心中生根，相视一笑过后便抑制不住地疯长。朦胧的睡意被欢快的笑意取代，心跳开始越来越快。不知是谁先触碰到了对方的指尖，火花就着这么一瞬，把整个房间烧得炽烈灼热。

　　“哥哥，我们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