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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凋零的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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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
本以为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然而刚出门就看见天空中灰黑色的云压的很低，细细的雨丝不断飘落，我只好又折回家中吩咐司机去开车。
我在手机上询问Gorya附近有没有什么口碑较好的花店，她立刻向我推荐了自己平常打工去的那家，我向司机报出了地址。
我放下手机出神地盯着车窗外的雨幕，手机却又开始嗡嗡震动。
Goryaaaaa：啊啊啊啊啊我推荐这家店不是拉生意！！Ga叔店里的花质量真的很好！
后面还附上了几张花店的照片。阳光穿透玻璃洒落在店内，各色鲜花琳琅满目簇拥在一起，花朵舒展着身姿向顾客展示自己的娇艳欲滴，明明图片无法传递味道，我却仿佛闻到了浅淡的香气萦绕在鼻腔。
Goryaaaaa：我已经跟我朋友Kaning发过消息啦，她答应我会让Ga叔给你打折的哦～
我在心里感叹一声Gorya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雨天行车速度并不快，坐在后座上的我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十几分钟后，轿车停在路口转角的一家花店，我告诉司机不必等我出来，随后撑开伞下了车。
花店玻璃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Kaning下意识地抬起头，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Gorya只告诉她有朋友要来，她现在才发现，Gorya口中的这位朋友，她在昨天的宴会上是见过的。
昨天Miya总是和Ren站在一起，Kaning便把她和F4归结成一类人，觉得她无非是一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只要勾勾手指，自有人会将顶级的大马士革白玫瑰捧到她的面前，而不是像此刻一般，纡尊降贵地光临一家小小的花店。
但Kaning觉得自己似乎是想错了。Miya在她面前站着对她伸出手，脸上温和的笑意让Kaning无端想到山涧溪流，清透见底、涓涓流淌。
我看着Kaning略显呆滞的神情，疑惑地轻声喊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握住我的手。
Kaning的身形娇小，比我还稍矮一些，很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与Gorya有些英气的长相不同，Kaning的五官更加精致，如同被人捧在手心精心呵护的洋娃娃。
“你好啊Kaning，能麻烦你帮我包一束香槟玫瑰吗？”
听到我的要求，Kaning转过身从保鲜柜里抱出一捧玫瑰，娇嫩的花朵簇拥着她的脸庞，却如同众星捧月般，她娇美的容颜生生将花朵都衬得黯然失色。
她扎花束的时候格外认真，周身的气质沉静下来。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跟她搭话，Kaning也渐渐卸下了一开始的疏离，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她向我打听Gorya在学校的近况，得知她的朋友被我们护着，长舒一口气放宽了心，感激地朝我笑了笑。
不可避免的，话题又转到F4身上，小姑娘手上打结的动作慢了下来，手指不住地摩挲着蝴蝶结丝带，装作不经意地问我：“那个Kavin……是个怎样的人啊？”
我眨眨眼睛，反问她：“你觉得Kavin是怎样的人呢？”
感受到我直白的目光，Kaning飞快地垂下头去，只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玫瑰。
看着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心中便有些了然了，然而感情的事情不是我几句话能够左右的。我接过Kaning手中包装好的花束，笑着对她挑了挑眉，“我无法给出你真正想要的答案，只有Kavin能告诉你。”
外面雨势稍停，我捧起花束，向Kaning道别。
从花店打车到Mira家里不到半小时，我却选择了乘公交车。拥挤的车厢不断晃动着，我不得不腾出手来护着怀里的玫瑰，可就算这样我也不觉得路途漫长，心中反而滋生出了一点雀跃。
很快……很快就要见到Ren了。
我们相识那么多年，即使闭上眼睛，我也可以在脑海中描摹出他清俊的眉眼。也许是因为我生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心思，这次再平常不过的见面也变得让人期待了起来。
我的内心对Ren一向是偏爱的，Mira姐姐一番意有所指的话，让我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认为那是对于普通朋友的偏袒，而是被藏匿在漫长岁月中的隐晦爱意。
我只是想知道，Ren的心意是否也如我一般？
汽车到站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雨，我手里拿着花撑不开伞，只好沿着马路小跑起来，等我跑到Mira姐家门口，后背的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
正当我准备按下门铃时，两个人从白色的欧式小洋楼里冲进了庭院，隔着雨雾我的视线也模糊起来，但还是能辨认出那是Mira和Ren。
Ren垂着头只是往前走，不顾身后Mira姐姐的挽留。Ren在众人面前总是表现得优雅得体，我也很少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平常柔顺的深栗色头发被雨淋得湿透了，一缕一缕贴在他的侧脸上，他却顾不得伸手拂开。
Mira终于拉住了他，或者说，Ren终于主动停了下来。一阵沉默的对峙之后，Mira说了几句话，雨声让她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我必须很仔细地听才能辨认其中的内容。
Ren背对着我的方向，一向挺直的脊背竟微微弯曲着，显露出一种颓唐的姿态。
他故作平静地开口，语气中的颤抖将他的声音撕扯成一段一段，仿佛他的心脏被雨滴打落成碎片，强忍着疼痛才能说出完整的话。
“可是你抛弃的世界里，也有我……和Miya啊。”
Gorya站在Miya身后目睹了一切。
她今天只是来找Mira学姐感谢她昨天帮自己解围，顺便把洗干净的手帕还给Ren学长，怎么也没想过会撞上这一幕。
雨下得越发大了。
Gorya看向不远处的Miya。
潮湿的衣服紧贴着她的背部，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肢，她一只手握着铁艺大门的栏杆，用力到指关节都泛起了新月一样的苍白色泽。
“Miya。”Gorya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听见身后的声音，Miya的身体僵了一下才缓缓转过来。她的神情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看上去过于平静，可Gorya却觉得她看向自己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悄悄破碎了。
雨水打湿了Miya的睫毛，她眨了眨眼睛，抖落的水滴顺着侧脸滑落到下颔，最后隐没在那一束玫瑰花束里。
Gorya以为那是她落的泪，可下一秒Miya就对着她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眼中也并没有悲伤，Gorya这才稍稍安心。
笑容是可以演出来的，我曾经随父母出席过那么多商业酒会，耳濡目染之下当然知道怎样微笑最能使人信服。
我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不在意，喉咙口好像堵了一团异物，我喘不上气也很难发出声音，心口的微痛越来越难以忽略，一股异样的酸涩渐渐蔓延开来，让我的指尖都微微发麻。
我心里的玫瑰已经凋零一地，我不舍得再给予手中这束玫瑰被抛弃的结局。
花束和伞都被我交到Gorya手里，“Gorya，我还有些事情，能麻烦你把这束花交给Mira姐姐吗？”
Gorya稍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接过，我很庆幸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没问我什么，这至少为我保留了仅有的体面。
Mira比Ren更早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她透过雨幕望过去，目光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渐渐远去的身影，直觉告诉她那是Miya。
Mira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恼火。
她不否认Ren优秀到近乎完美，可她的感情从未有过半分逾矩，Ren在她心里和其他三个男孩是一样的，就算看起来更亲近一些，也只是多了几分像对待弟弟那样的偏爱。
Ren拥有的太多，对很多事情也看得通透，反而在一些不是非黑即白的问题上摇摆不定。他不是个滥情的人，可也拿捏不住自己的心意，比如此刻，他会将依赖错认为爱。
“Ren，这是我的选择，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最终Mira也只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你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当作筹码，可是这不是等价交换的事情，你甚至不惜把Miya也作为挽留我的借口。如果被她听见了，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Miya。
她的名字像是燥热的天气里忽尔刮起的一阵清风，让Ren尚且混乱的思绪清晰起来。他下意识地转头向门口看去，那里只站着抱着玫瑰花的Gorya，可是他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不安。
他走过去拉开了大门。
Gorya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中流露出一点怜悯，她将伞举高了些遮住Ren的头顶，叹了一口气，“Miya全都听到了，她刚刚离开。”
话音刚落，Ren立刻陷入了强烈的惶然之中，刚刚心里因为Mira要定居法国而产生的那点焦躁，已经被这种突如而来的情绪完全冲淡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任由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大雨中，微凉的雨水不断滴落在他的皮肤上，他却恍觉这样的凉意仿佛能侵入他的骨骼当中，让他无法自制地颤抖起来。
他错了，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虽然心里很不好受，但我也没想过用淋雨的方式自虐。找到一处可以躲雨的屋檐之后，我打车去了一家就近的酒吧。
这家酒吧是M.J.家里的产业，F4聚会的时候偶尔带我来过几次。白天的时候这种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还没迎来它的客人，只有零星的几个工作人员。我默不作声地坐到吧台前，酒保看见我时愣了一下，但还是给我上了一杯低酒精的特调鸡尾酒。
果不其然，M.J.很快接到消息来到了酒吧。
他拉开高脚凳坐在我身边，企图用幽默的语气缓解一下气氛：“怎么了这是？学会借酒消愁了？”
我将那杯一口未动的鸡尾酒推到他手边，他顺手接过饮了一口，将杯口调味用的橄榄衔入口中，细细咀嚼后皱起了眉，随口说道：“这也太涩了……”
听到他的话我内心的某一处被狠狠戳中，那种难言的苦涩又泛了上来，我落寞地低下头，下意识地重复道：“对啊，太涩了。”
M.J.叹了口气，招手让侍者送来干毛巾，搭在我头上揉了两下，然后示意我自己动手把头发擦干，“Ren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问你在哪里，不过我没告诉他，我猜你现在应该不想见他吧。”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能让你这么失态的也只有Ren了。”他见我还是一言不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如果他让你伤心了，爷帮你揍他。”说着还举起了拳头晃了两下。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被M.J.的玩笑逗乐了，心底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些。我知道他不想看到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伤心，“谢谢你M.J.，我不会难过太久的。”
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欺骗我自己。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什么谢谢啊。从小我就把你当妹妹看待，那么瘦的一个小姑娘，总是习惯挡在Ren面前保护他，明明跟我们一样大，还要装作刀枪不入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是木头人不会痛啊？”M.J.嘴里絮絮叨叨的，伸出手捏捏我脸上的肉，将我的脸挤出一个难看的表情。
“轻点！很痛诶！”我后仰着身体躲开他的魔爪。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比剧情更让我无能为力，是我忘记了剧中人的命运已经注定，而我这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也根本不会带来连锁反应。
Ren对我这样好，也许只是因为Mira姐姐当年的嘱托。他始终把Mira当作无边海域中那座可以为他指引方向的长明灯塔，而我只是天上那颗在月亮的映衬下黯然失色的星星罢了。
我为他勇敢过一次，这就够了。
之后我也还是正常去上课，并没有对Ren避而不见。我把大多数时间都交给了其他事情，学习、交友、烹饪、阅读，我变得很忙碌，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是空的。
Ren好几次都想要叫住我，可我也只是匆匆打过招呼就接着忙别的事情去了。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时间恍然而过，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独处过了。
Mira姐姐对媒体宣布了自己将放弃继承权，定居法国的消息，全国上下一片哗然的同时，我看着新闻里那个因为梦想而熠熠生辉的Mira，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在她即将飞往异国他乡的前一天，我敲开了她家的大门。
Mira打开门后看见是我，微愣了一下，随后给了我一个拥抱，不像往常一样轻柔，将我按进怀里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急切。
我将手里的玫瑰花递给她，“上次没能把花亲自送到你手里，我来给你赔罪啦。”
Mira把我拉进房间，嗔怪道：“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来找姐姐玩了呢。”
女孩之间总是有聊不完的话，我们像往常一样说了很多。中途她有好几次停了下来，停顿了片刻也还是接着原先的话题说了下去。
我怎么会不知道Mira姐姐想说什么，但还是装作看不懂她的欲言又止。
“小坏蛋，明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还装傻是吧。”Mira姐姐终于忍不住了，扑上来挠我腰间的痒痒肉。
我躲闪不及，嘴上连连求饶，整个人都笑得缩成了一团。Mira见状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我，我们两个笑着一起瘫在床上。
“Ren平时看着那么聪明，偏偏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我已经帮你说教过他了，你是没看见他当时那个慌张的样子，恐怕天塌下来了他的脸色都不会那么苍白。”Mira翻过身来搂着我的手臂，她夸张的形容彻底逗笑了我，略显直白的调侃让我这么多天低迷的情绪稍稍高昂了一些。
见我对Ren的事情并不抵触，Mira接着说：“那天他跑了很多地方，几乎问遍了每一个认识你的人，可得到的回答要么是不知道，要么就是像M.J.那样故意吊着他，想帮你出口气。”
即使我想装作不在意，可是当我听到Ren冒雨找我那么久，手指还是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心里无法抑制地生出了疼惜。那天下了那样大的雨，他一个人在外面跑来跑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着凉。
我的心软转瞬即逝，但还是被眼尖的Mira看见了。她凑近我，声音平和而温柔：“我不是给Ren当说客，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其实我的内心已经为她的话而动摇，但还是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匆匆移开了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