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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封尚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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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程砚德才出众,文韬武略,是乃我大周之幸。今特封程砚为兵部尚书之责,望来日为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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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色浸染着傍晚的霞光,秋花正放,白衣末梢蘸着落日余晖。
“阿砚,恭喜啊。”
斑驳的余辉下,少年躺在软榻上,倚在那青衣男子的怀中。
程砚低着头,用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一点描绘着少年的轮廓,不言。
不得不说,少年长的很美,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惊心动魄的美,亦是摄人心魂的美。
少年的皮肤很白,泛着软软的绒毛,面如冠玉,干净澄澈却又多情的桃花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眉如新月,挺鼻如峰却又细巧挺秀。水润殷红的唇一张一翕。
耳旁又响起少年微微不耐的声音,“阿砚,你听见了么?”
程砚抬起眸子,扬了扬唇道:“殿下,臣听见了。”
沈醉迷恋似的蹭了蹭程砚的衣服,闷声说道:“你任了兵部尚书之位,日后定不能如往日一般来东宫。”
“不会。”干净温柔的嗓音如期而至。
沈醉垂下的眸子里面如一潭死水,幽幽地说道:“父皇和皇子们对孤虎视眈眈,这东宫也怕是……”
少年的嗓音里面透着略微悲凉和轻嘲,又克着几分压抑之感。程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微微颦着眉道:
“你想,我便陪……”
“噗,你别这么严肃啊,孤……就只是说说而已罢了。好歹你升官发财,也会捎上孤的。”
“殿下,臣护着您坐高堂。”磁性低沉的嗓音安抚了沈醉那思潮起伏的心,抬头看着程砚那认真的眸子,心中如同灌了蜜一般。
沈醉生的娇俏,多情的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程砚心思一动,不禁趴下身子,微微将沈醉抬起,抱在怀中,俯身,在余辉即将落暮之时,轻轻含住了那觊觎已久的唇。
少年弯了眉眼,慢慢地闭上眼睛,忘情却又小心翼翼的回应着程砚。二人心中都暗藏心事,这个吻既绵长又涩然。
沈醉和程砚相识八年,程砚略长他三岁,从小到大,他沈醉衣食无忧,都是因为程砚。说来他这太子当的着实有些窝囊,三岁丧母,四岁外祖父通敌叛国,这位置早就岌岌可危。
他呢,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猛然扎进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成了人人可欺的丧家犬。
沈醉心绪不宁,压抑许久的野兽仿佛马上就要破笼而出。这些年程砚来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逐渐对自己曾经的选择而感到后悔和自责。
眼前的人,沉稳大气,知进退。
程砚,程砚……
沈醉身为太子殿下自然不能在新任尚书这里久留,以免让人多疑。半夜时分,乘着夜色就回了皇宫。
次日,皇帝就召见了太子和程砚。御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令沈醉有些惊讶的是四皇子沈缙也在这里。
俗话说,帝王之家根本毫无亲情可言。前些日子沈缙偷偷设计刺杀沈醉,结果反被沈醉给将了一军。那件事情处理不当,被老皇帝罚关禁闭三个月。
怎么……不过,也对,他母妃稍微吹吹枕边风就可以了。呵……
沈醉和程砚站在两边,中间是沈缙。
沈缙道:“不知皇兄可知今日父皇找我们所为何事?”
“父皇自然会说的,四弟这般着急做甚?”
沈醉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沈缙和沈醉一个爹,沈缙长的自然也不错,生的人模人样,仪表堂堂。但他的眼中有毫不掩饰的野心和贪得无厌,让他整个人看着都有几分败相。
沈缙假意笑了笑,默默看了程砚一眼。心里暗自想到,这人虽然是个难得的人才,但是凭着他与沈醉的交情,恐怕是不会与我交好了。
“皇上驾到——”太监的公鸭嗓冷不丁地响起。
“儿臣/臣参见父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
“平身吧。”老皇帝揉着发疼的额头,闭眼道。
“今日朕是想问问你们,宁将军之子宁隽回京,你们可有谁愿意去迎接?”
老皇帝睁开眼睛,混浊不堪的瞳孔中泛着迷离和烦躁之意。这宁小公子回京还要皇子接待,让他这张老脸有些黑沉。但是宁决地位摆在那里,自己身体抱恙,心有力而力不足。
殿内没有谁应声,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缙儿,你可愿意?”
殿内的气氛似乎又冷了一个度,可偏偏老皇帝没有察觉到,沈缙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势在必得的笑容,开口道:
“儿臣……”
“陛下,臣觉得不可。”
程砚微微弓着身子,沉声打断。
老皇帝神色不虞道:“有何不可?”
程砚抬起眸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太子殿下才是最适合的人,太子乃是嫡出,自然是四皇子殿下庶出不能比的。宁将军乃是我朝三朝元老,理应重视。再者,前些日子四皇子殿下才得罪了宁将军,禁闭还未罚完,这时候再去,岂不是拂了老将军的面子?”
“所以,臣认为四皇子殿下不适合。”
程砚铿锵有力的话语让老皇帝有些发怔,垂下眸,不知在想什么。
沈缙捏着衣角的手指不禁泛着白,紧了些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无奈,看着老皇帝还没发话,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重新扬起笑容,“父皇,儿臣同程尚书的意见一致。皇兄确实要比儿臣更加合适,若是不出之前的事情……”
老皇帝轻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委屈缙儿了。”
“太子,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切记,不可出半点差池。”
沈醉掩去眼中的晦暗之色,扬起唇,弯出的弧度凉薄得比冰雪更胜几分。沉声答道:“是。”
过了半个时辰,沈醉和程砚一同从御书房出来。沈醉眺望着远处的青山,隔着重重阁楼,冗杂冷漠。
“阿砚,孤虽然喜欢那田园的生活,但终究十里扬州的春风再温柔,也比不过长安的朱雀大街。孤生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里,亦是要活在这囚笼里面。”少年的声音有些发哑。
程砚的嗓子有些发涩,眼前比他略微矮上几分的少年,也只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而已。
在这吃人的皇宫里面,无依无靠,如一株浮萍,在风吹雨打之中任意被迫流浪。若不是七年前自己遇见了他,恐怕……命运多舛。
沈醉笑了笑,因为顾着旁边有人,没有再多些说什么。见礼部的人来找程砚商讨事情,也就离开了。
话说宁将军之子宁隽,倒是一个神秘的人。从生下来就被送到边塞去了,说是呆在泾阳城内命数不好,硬生生地离开了家。这一去就是十五年,今日回了泾阳城,也是令人非常好奇的。
沈醉在城门口接到了宁隽,少年掀开马车车帘,露出俊俏的脸庞,十五岁的少年郎虽然还没有长开,但也见得几分帅气。
“宁隽?”
沈醉站在那里,温润的看着少年。
“宁隽参见太子殿下!”少年立马跳下马车拱手,语气中带着无措。
沈醉笑了笑,伸出手虚扶起宁隽。然后一同上了马车。“不用这般见外,宁小公子第一次回泾阳城,可要转一转?”
宁隽有些诧异,眼前的太子殿下举手投足之间丝毫不见高傲和架子,反而十分随和却优雅。
“嗯?”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宁隽一愣,肆意一笑。
“今日还是不用劳烦太子殿下了,我还是先回将军府看望母亲。隔了半年不曾见过家母,也不知道最近她怎么样了……”
马车内的气压越来越低,宁隽突然脑子一灵光,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尖。暗骂道:怎么给忘了,太子殿下年幼丧母呢?!
想着就朝着沈醉讪讪一笑,可对方却没有任何神色。
少年瞥了一眼沈醉,心底不禁想道:下山之时,与师傅说的很不一样啊。
撇了撇嘴,转过头,掀开藏青色车帘,泾阳城内的繁华猛然闯进他的眼中,各式各样的小贩小摊,青石大道上车马络绎不绝。
少年眼中尽是好奇,突然白衣入眼,身姿挺拔,纤弱的身影突兀的站在这繁杂的街道。白衣男子带着斗笠,看不清楚面容,只是隐约瞧见了那俊秀的下颚。
他的怀中抱着一把古琴,许是宁隽的目光太过于炙热,白衣男子侧过头,目光就在刹那之间撞上。
宁隽挑了挑眉,然后扯开嘴巴一笑。然而那男子却很快转过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嘴角的笑意僵硬,低声暗骂道:“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