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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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向我要他的魂，冥卫兵团凑什么热闹……”
来人皱了一下眉，半晌，也只是有些无奈的开口喊道：“神氏……”
“你叫错了。”少年不在去理会已经死了的人，不甚在意地回道，“我现在代表Hell。”说完，他从来人身边走过，离开了。
Orson转身看向远去的少年的纤细的背影，有万千的言语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他抿着唇，神色复杂。
又是一月之首，这一天的第一束阳光被称为圣光。
在圣光的沐浴下，天被多情的光线染得五彩斑斓，一束束暖色将穹顶分割开，放射成火红的天网。
朝拜进行到了尾声。纯白长纱曳地的银发少年神氏在众信徒的跪拜下走下祭台，赤裸的玉足踩在琉璃道上，丝缎拂过他的脚背，在扫过一尘不染的栈道——他一步一步向圣殿走去，独一的背影默然中消失在了远方。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少年站在窗前，看那圣殿后方的极地雪山——是巍峨的，是在云端之上的，是让人仰望的。
而他就像那山巅之上的雪花，一片一片，飘然落下，没有过客，没有未来，只是那样，孤身一人，孤注一掷。只要时间不停止，只要神还在，他便要永远这样，无悲无喜，无爱无怨。雪纱会遮住他的双眼，盖去凡尘。
“咔嗒。”
身后的门开了，有人轻步走进。神氏没回头：“什么都不需要。”他说道，以为是自己的哪一位侍从。
于是，又是“咔嗒”一声——人走了。
少年神氏松了口气，正要转身，却被外力先行一步——一只手臂从后绕了过来，堪称温柔地圈住了他的脖子，那只手的手指捏在他的下巴上。
“谁？！”
“神氏。”那人低声叫道。
“……”少年神氏的眉又要皱起，就先被对方用另一只手抚平了——神氏叹了口气，“Orson.E.”
Orson：“……哈，猜到了啊。”
年轻的神氏抬手并不客气地拽下了那条手臂，转身抬头，那双白纱后的双眸对上这位比他高了一个头的人，“冥卫兵团团长不请自来，不知圣殿的规矩吗？”
“知道。”Orson笑道，“只不过是明知不可而为之罢了，神氏不欢迎吗？”
少年神氏：“……”
神氏：“疯子。”
“是。”Orson应道，“我是疯子。”他抬手，在少年没反应过来时，不由分说地解下了少年眼上的白纱。“一个比你疯的疯子……”
“比你疯，才能接近你，对吗？”
没了白纱，少年神氏下意识地眯了一下双眼，“你干什么？！”
“别挡。”Orson拉下少年抬起的手，强迫对方抬起头，用那双眼睛看着自己，“异色之瞳……”
“关你什么事……”少年神氏躲不开，居然有点委屈的红了眼，视线垂下。
“一只冰蓝如水，清澈透亮，是干净而又美好的。”Orson的指尖温柔地触上少年的眼睫，“象征着神对怜悯与眷顾。”
“另一只琥珀的金，高贵而又冷决，是世间罪恶之色，代表地狱的杀伐……”
少年神氏不去看他：“……”
“神氏，你不仅仅只是圣光的使者不是吗？……天堂与地狱都压在你的身上……不累吗……”Orson轻声道。
少年愣了一下，本以为是指责与训斥，可对方却突然的如此，如此……这般的，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少年看着眼前的人，神色复杂，过了一会儿，再次移开视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转头。”Orson温柔地捧过少年的脸，微微弯下腰，直视着这位神氏，“看着我，神氏……为冤魂平反的神氏，与死神合作，手上沾满了鲜血……十三条人命，神氏，为此我追了你近一个月……”
若不是在上一次，在那个抛尸现场，一条白纱被留在了那，他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凶手是谁。
少年：“……”
“神氏。”
少年：“叫我遗里，这才是我的名字。”少年抬眸，异色的双瞳直视着眼前的人。
“你要弑神吗……”他轻轻问道，声音似乎随风飘去，就好像不过随口一问，无甚在意，但那定定的视线却很是认真。
Orson弯了下嘴角：“只要神愿意。”
少年神氏：“你不怕？”
“神都不怕，我怕什么？”说得极其光棍。
遗里：“……”
“好啊，下一次……”解脱我吧。
没等他说完，Orson便低下了头，将唇印在了少年偏凉嘴角上，然后将这单薄而又孤独的身躯揽进怀中。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笑了——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再食言啊，我的Orson。
新的一月开始，这个声势浩大，让全帝国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的连环案件不知为何就突然销声匿迹了。
每个受害者的家庭都收到了王的慰问，以此来宽抚民心。
圣殿内。
遗里有些懒散地靠在冥卫团长的腿上，任由对方的双手慢慢地捋着他的长发。“唔……”
“怎么了？又难受了吗……”见少年眯了下眼，Orson马上紧张道。
“太多冤魂了……”遗里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Orson的怀中，委屈道，“好吵啊Orson，他们，一个个的全都在我耳边讲话……”
“……抱歉。”
遗里听后，愣了一下，把脸转了过来，看着人，好笑道：“你为什么要抱歉啊拜托，又不是你让他们在我这叨叨的。”
“我……没能帮到你。”
“……噗！”遗里忍俊不禁，抬起一只手，戳了戳Orson一本正经的脸，“想什么呢，我都习惯了其实，也就是和你发一下牢骚，这不怪你的啊。”
“嗯。”
遗里将视线移到窗外，看那遥远的皇宫的西南角那幢最高的建筑，“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吧……”然而到时候，就是面对现实的时候。
“Orson，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遗里问道。
“什么？”Orson不解。
“啊……”果然不记得，没有一次记得，啧，突然就不爽了啊，“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当有很重要的人在身边的时候，时间总是飞快的，如同水流过断崖涌成瀑布，飞流直下，不带喘息的一刻不停。
又是一月之首。
初阳还未升起，只是黎明，少年神氏站在窗前，看着祭台——在那周围，已经有帝国的子民找到自己的位子，等待他——等待圣光的使者带领他们祈求光明。
“神氏。”侍从为少年戴上了十字链，“您可以走了。”
“多谢。”
遗里难得的道了谢，没再往窗外看一眼，走下了圣殿——这是第几次了，在这种漫长有单调的岁月里，他是第几次走下圣殿，在众目之下走上通往祭台的栈道……
时间在他身上像是静止了一般。
岁月让帝国更新换代，可他不会，他永远是这样一张雌雄莫辨分少年的脸，永远是这样的神情，看迎接他的信徒换了一代又一代，可他就像个怪物一样，被神遗忘了。
他不是没有挣扎过，不是没有试过。可他是被圣光选中的人——自然也是被神诅咒的人。神给了他永生，让他与日月同辉。
而永生的代价，往往就是孤独。
——直到他走过第二个百年。
遗里踩上栈道，一点点温温暖暖的力量从他的足向上流过他身体的每一条静脉。一步，两步，三步……走着，数着，金属铃铛在他的脚踝上发出空灵的声响。
再一步一步，走上通往祭台的阶梯，他慢慢的，第一束阳光沐浴在少年的身上，那暖光，仿佛要将这位孤独的神氏照成透明一般。光在他的轮廓外镀上一圈金边，让少年整个人都散发出光芒。
然后，他再一次站到了最高点。
“Orson，你还在等什么……”只是这一次，神氏没有颂出神曲，“Orson.E！”他突然转身，对着阶梯下大喊道。
“Orson.E！快杀了我！快啊！快！……”
一瞬间，一道白光划破晨光。下一秒，那支箭羽直直穿进少年稚嫩的胸膛——那些信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措手不及，竟一时半会儿也没谁反应过来了。
只听见硬质的靴子踩在琉璃栈道上，再一步一步走上阶梯，发出的声音仿佛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遗里。”
少年听到那个身披玄色斗篷的人叫他，笑了一下，缓缓道：“还没死，你估计……得帮我把他再拔出来……”
来人皱眉，似乎不是很想这样做，但最后，还是听了少年的话，伸手，将那只穿心而过的箭残忍地拔了出来，带出一条血迹。
这下，少年再也支撑不住了。那一刻，他感到世界在他的眼中旋转了一下，耳边的声音好似全被抛到了千里之外。
“遗里！”Orson马上伸手接住了他，让少年以稍微舒服点的姿势躺在自己的怀里，“……”
“Orson……”
“我在。”
“有点冷啊……”
“我抱着你呢。”
“是吗？那好像好点了吧……”
“嗯。”
“……我是要死了吗？”
“……嗯。”
“啊……终于，要……”死了吗？
少年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嘴角的笑意淡淡的，像是世间最美好的画：“记起来了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记起来了吗？记起你为什么叫Orson.E了吗？”
“没有，抱歉。”
——“为什么……”
“因为，帝国的每一任冥卫兵团团长，都叫Orson啊。”
——“那你知道为什么每一任冥卫兵团团长都叫，Orson，吗？”
“那为什么每一任冥卫兵团团长都叫Orson呢……”恍惚间，Orson觉得自己应该这么问道。
“……”少年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扯下了自己脸上的白纱，用那双异色瞳看着冥卫兵团团长，“因为……”
——“因为，每一任团长，都是你啊……”
——你从来都不记得这些。
——你向来都只知道，神给自己毕身的任务是杀了我这位天地双生的神氏。
——可你从来都不记得……从我成为神氏的第二个一百年起到现在，你已经杀了我第十次了啊……
一圈圈血色的诅纹从祭台的正中央衍开，发出淡淡的红色的光，将两个人圈在了里面。
——这哪是向神祈求黎明，这分明就是一次次的对我行刑……
——所以在每一次里，每一次行刑仪式开启的时候，只要你过来了，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可你那么多次，都对我下不了狠手……”
“于是我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你死在本应对我行刑的祭台上……”
“一切的一切会在全新的一天里回到起点，Orson会再次出现……”
“而这所有的一切，通常……”都只有我记得。
——谢谢你这一次，杀了我……
慢慢的，少年眼中的光芒淡了下去。Orson看到，那只罪恶的琥珀金的瞳孔中，汹涌的颜色越来越浅——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层半透明的薄漪……
他将少年抱的紧了些，然后低下头，这一次，他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少年的眉心。
“遗里。”
他叫的，是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