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老爱到老》有残

69、静夜宁也

　　直到浴缸里的水变温了我们才匆匆洗完出来；真享受，不光给擦澡，还给擦干净穿衣服，还有亲亲，嗯太美了……
　　说真的，他头发淋湿之后，顺着发丝水滴一点点划过脖后颈、喉结，真的太好看了。
　　好看到现在就想咬他一口。
　　他给我系好最后一颗衬衫扣子后，我放下张开的双臂，他抱了我一下，深深地叹口气，“你这就很不乖了，本来给你洗澡给你穿衣服就很困难了，然后你还不让我戴眼镜，给你穿衣服都靠摸。”
　　“你要是戴眼镜岂不是把我看光光了？”我反驳。
　　他坏笑说：“摸都摸了看光光算什么？”
　　“……哼，不理你。”
　　“好了乖，去外面等我吧。”
　　我一脚一个水印儿地跑出去，坐在沙发上喝雪碧看电视；等他穿着睡衣出来，我就又开始“没骨头模式”，整个人倒在他身上枕着他腿。
　　你知不知道，你不在家，我连可以依靠的都没有了诶。
　　“你是打算跟我长在一起是吗？”他低头揉揉我的脸。
　　“能跟你长在一起还好了呢，从此以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嘟囔。
　　他笑，“以后到哪儿都带着你。”捏捏我的鼻子。
　　比较放松就会觉着疲惫，电视没看一会儿我们两个就都有点打瞌睡了，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
　　他眼圈泛红，“你为什么学我？”捂着嘴巴问我。
　　我也跟着打哈欠，“谁学你……啊呜，不知道打哈欠传染吗？”揉揉泛着泪光的眼睛反问，
　　所以我们愉快地决定，去睡觉！然而人就是这么奇怪，躺床上又开始睡不着了，然后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又聊了起来。好像半个月攒了好多好多话，怎么聊也聊不完一样；
　　聊起吴锦绣，那一直是我比较忌讳的话题。
　　“其实我跟绣爷走得不近。”他说，“好像第三次跟他们一起玩儿，就遇见了你。”
　　“你是通过什么认识的三爷？”我问。
　　“也是通过玩儿，最开始是在别的马场认识的他，后来发现爱玩儿的差不多，然后才有些联系的。”说到这儿他笑笑，“然后他间接地帮我跟你牵了个线儿。”
　　爱情来的就这么突然，好像顺理成章，又好像有很多让人想不通的地方，“你是怎么接受你喜欢我这个事情的？”比如他如何喜欢我的，如何接受“喜欢我”这种感情的？
　　“啧……”他的眼睛看向昏黄温暖地小台灯，胳膊戳着腮帮子想了好一会儿，“这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吧？覃介大学时候的男朋友都和我是哥们儿，而且谁能料到自己下一个喜欢的人是男生是女生呢？”
　　“最开始说实话就觉着你挺有意思的，肯定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嘴上很多话肯定和心里想的不一样，有时候甚至以为这就是我的错觉。一直到后来你去赶那只鹿的时候，我认定你和别的人不一样。”
　　朱宁贤手扶着额头，“除了你我没有见过哪个人会为一个可能有危险的事情下意识奋不顾身。”双瞳剪水间都是坚定，“好像从那时候我决定追你的吧，就觉着你看起来跟谁都不交心，但可以深接触的话，一定特别可爱，又感觉你特别让人心疼。”
　　“之前很多事情不敢问绣爷太多，又没办法直接问你。”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看向我说：”幸好你接受了我想给你的陪伴。”
　　“对。我还咨询过覃介，他还说建议我不要对你起什么心呢。”说完又喃喃地抱怨：“信他的鬼话……”
　　这个问题有些困难，如果爱情可以被计算机按照算法推理出来，那么神造论就是说得通的。
　　——这么荒唐的事情不可能说得通，所以爱情无法解释。
　　“没有勇气很正常的，但对于感情这事情，还是做好万全准备的好。”我开始为介哥辩解。
　　朱宁贤看向远处的衣柜，“覃介说，毕竟我刚接触吴锦绣不久，他身边什么人我不清楚，还说你能跟吴锦绣这样的大佬有来往肯定不是个能轻易接近的人，何况又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喜欢男孩子……”啰里啰嗦地叙述，“还说，我一个直男，不要打男孩子的主意了什么的。”
　　“他可能是觉着你一个没女朋友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男朋友？”我开玩笑地说。
　　“当时我就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虽然那时候我还不完全确定我爱你，但哪怕你不喜欢我，只要别烦我就成，就让我陪着你，我就很开心。”说着，他伸手摩挲着我的头；我也配合地向他靠近些，躺在他胳膊下面，任他从头发摸到耳朵、摸着脸，亲昵地交织在一起，“能和你走到一起，真的好幸运。”他说。
　　幸运的分明是我。
　　蹭着他的大爪子，棱角分明，又白又嫩，好想啃一口！
　　我说：“和你在一起大概是花光了我一生的勇气。”
　　“嗯？”
　　“我是个很自卑的人。”我递给他一个抱枕让他靠着，免得靠在床头硌得慌，翘起二郎腿主动拉起他的手，“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如果说有，那就是在十四五岁，刚刚懂得两个人感情的时候，幻想过以后要好好有个家吧。”
　　“比起接受别人，我更难接受自己；所以……让我谈恋爱，喜欢一个人，接受一个人，真的是一种战战兢兢地体验。”我打个哆嗦，“我不愿意去接受，哪怕说自己付出的再多也没关系，只要不想着有什么回馈，要接受什么，我就可以不害怕失去——反正压根儿也没得到，哪里来的什么失去？”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如何阐述，“选择正视我喜欢你，大概也是在给自己勇气接受自己吧。”最后为自己的行为、话语下了定论。
　　他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把我揉进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就特别安心——他总笑我脸红，但他哪次抱着我的时候不是心砰砰砰地跳？然后呼吸还特别急促。
　　别以为我不知道！
　　“以后都不让我们涵涵活得战战兢兢的。”他另外一只胳膊顺着我腋窝穿过，放在后背轻轻抚摸着。
　　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要爱你。
　　“当不当的我问一句。”我说。
　　“嗯？”
　　“有一天你爸妈不同意怎么办。”
　　“嗯……”他沉吟思索，“那我带你私奔？”
　　我汗颜道：“……少傻了，你当你还十六七岁拉着哪个小姑娘就要私奔的吗？”
　　“无所谓，反正我就要带你私奔！”他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地拉住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关于爱欲与道德，关于家庭与自我难以回避的苦痛，我更乐意积极地面对。“这种事情思考得越全面，做出决定越不会彷徨。”我沉下气来缓缓地说：“你的父母为你付出很多，他们很爱你。在相信他们能接受我们的同时，我们也要有自己的打算。”用脸蹭蹭他的胸口。
　　“失去家的痛苦，我不想你再跟我一起尝。希望真有这一天的时候，你要想清楚再做决定。到那时候，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虽然两个大男人没那么多可以矫情的事情，什么话都可以放在台面上来讲丝毫不避讳，但我为了缓解这种沉重，还是搂着他脖子亲了他一下……
　　诶呀呀，羞羞羞！
　　朱宁贤问：“说真的，你愿意我不顾一切的陪着你吗？”
　　“我愿意。”我坚定地回答；
　　谁不愿意和自己爱的人一直走呢？
　　“那你怕不怕和我在一起让你受委屈？”
　　“不怕，有你在什么都不是委屈。”想了想我又说：“我希望你做出一个让自己可以不后悔的决定。”
　　时至如今我明白，你的快乐从来都是我的快乐，你的痛苦也从来都是我的痛苦，甚至让我更为痛心疾首。
　　“不后悔？”他反问，又开玩笑着说：“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和我在一起不离不弃的嘛？”
　　“无论是你去到遥远的大西南我前往寒冷的大东北，亦或者我们继续生活在我们的家，我希望你做出最快乐的选择。”我顿了顿接着说：“我希望你快乐，最好这个快乐我可以一直给你，但如果不能，我也会一直希望下去。”
　　但我相信我们的家一定是我们永远的家——因为我们彼此相爱。
　　“傻涵涵……”他喃喃着，“你说你这么为我想，你就没为自己想过？”
　　“我当然为自己想的。”我反驳，“就像你说的啊，你的向往与追求也属于我人生的一部分。”
　　“我很想拥有你，很想让你和每一个温暖的夜晚凝固在我身边，但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你快乐。我在为爱付出努力和实践，这一路一定免不了跌跌撞撞，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两个人一起探索前往幸福的捷径，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走不通的。”
　　朱宁贤深叹一口气，“你所有的为自己想，本质都建立在他人身上……”他啧啧嘴，“我们涵涵这么傻，如果没有我在身边，会被人欺负的。”
　　话音未落，“我才不傻！”便遭到我厉声反驳。
　　“嗯？”他听后突然变卦，语气透露出不满，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底下，两只大爪子一并着掐住我的两个手腕放在我的头顶。
　　整个动作让人始料未及！他看着我一脸茫然的表情，用左手推一下眼镜，在我耳畔坏笑着问：“傻不傻？”
　　“不！”少马爷宁折不弯！
　　他突然开始解睡袍，“哦。”
　　“我傻，我傻！我傻！！”
　　好汉不吃眼前亏。
　　“哦，那你是谁家的傻傻涵涵？”他看向我问。
　　我别过头去不看他，“我是……我是贤子哥家的傻涵涵。”小声嘟囔，诶你就不能给我留一只手让我捂脸吗！
　　——其实傻一点好，傻一点就有贤子哥保护我啦。
　　“嗯，这才乖。”他伸手拨弄一下我的刘海，撒开我的手躺下后把我搂在怀里，“今晚不欺负你了。”
　　我想了下问：“……我是不是要说谢主隆恩？”
　　“嗯，那以后都不欺负你了。”朱宁贤若有所思。
　　“不行！”
　　我下意识反驳让他始料未及，“哈？！”一声惊叹，“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什么都没说。”察觉到奇怪的反应暴露了自己奇怪的向往，我马上改口。
　　朱宁贤得意说：“没事，反正我听到了。”
　　“你没戴眼镜你没听清我说什么！”
　　“我戴着眼镜呢。”他笑着指指眼镜。
　　“不管，你就没听清！”我说没戴你他妈就是没戴！不服是吗！
　　朱宁贤哭笑不得，“好好好，全依我们涵涵的，全依我们涵涵的。诶，你说你怎么这么可爱？”用力揉着我的脑袋，我的脖子身子也跟着晃悠。
　　我不满地哼唧，“……嘁。”
　　这是世界上最宁静有爱的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