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Bulld

1、1

　　暖风过江，正是初春好时候。
　　榕城的春天，刚长出来的桃花苞尖儿上还有几颗露珠。唇红齿白的少年百无聊赖地在桃树下走过来又走过去。
　　“苏黎，我还是没看到你。你再说清楚一点儿。”“路口这里，我看到你了，你站那儿别动，我们来找你！”远远的，少年看见一个小粉点和一个小蓝点向他跑来。
　　“小崎！！我们来啦！”小粉点朝着少年喊道。桃花瓣抖了一下，好像是被女孩的大嗓门吓到了。“苏黎，你小点声，耳朵都要被你震聋啦！”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姐妹俩还是这么不消停，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沈予崎如是想到。
　　沈予崎和苏家两姐妹一起长大。三个人从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到现在的同一所大学毕业了，还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走吧，我们该去‘榕树村’了。”沈予崎提醒说。榕树村是三个人合资开的甜品店，擅长厨艺的沈予崎在后厨，而长相甜美的苏浔与苏黎就在店里接待客人。还别说，沈予崎的手艺还有苏家姐妹花的甜美笑容让‘榕树村’在他们这儿打响了名号，每天来买甜品的人还真不少。
　　“是啊，昨天康阿姨还订了一个八寸的双层草莓巧克力呢，还有阮阮的玛格丽特小饼干，还有......”苏黎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订单，“那个，打断一下，我们是不是该请个再请一个蛋糕师？小崎这样太忙了。”“我也觉得，小崎，要不咱再招一个人吧？”沈予崎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他们在‘榕树村’门口贴上了招聘启事。
　　......
　　“叮铃——”“欢迎光临榕树村！”苏家姐妹齐声喊道，“有什么需要的吗？”进来的是一个男生，“您好，请问是招聘蛋糕师吗？我想来应聘。”“请稍等一下。“
　　“小崎，有来应聘的人了，你去看看吧。”“成。”沈予崎解下围裙，把它挂在衣架上，然后拉开水龙头，冲了手，往前厅走去。
　　“鞑，鞑，鞑。”秦什循声望去，看到侍者带着一个年轻人向他走过来。秦什眼睛弯了弯：“您是沈店长是吧？我叫秦什，想来应聘蛋糕师。”沈予崎“嗯”了一声，随即问道：“你多大了？”“我二十三，刚大学毕业。”二十三，刚大学毕业？“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历史，但是我想成为蛋糕师。”“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做过甜品。”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收你？最后一句话沈予崎没有说，他不想给这个小弟弟心理压力。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想一个委婉的方式来拒绝这位小帅哥，秦什说话了：“店长，我虽然没有经验，但是我学东西很快的！而且我是真的想成为一个蛋糕师，我愿意跟着店长学的！”沈予崎看着面前的男孩子，叹了口气：“再说吧！我考虑好联系你。”“好！”秦什离开了，“谢谢店长！”
　　“小崎，你应该是拒绝他了吧？”苏黎问道，“依我看啊，这个小哥确实应该被pass掉。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学过甜品，那不就更麻烦了嘛！”沈予崎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挺想把秦什留下来的。但是苏浔苏黎说得对，如果留下他，他得更忙。“我再想想吧！这件事下周再说，先把订单做完，到时候我好好想想。”
　　苏浔眨巴两下眼睛，和苏黎小声说：“我看秦什应该被留下来了。”“为什么啊？”苏里很不理解，“你想啊，小崎要拒绝别人都是直接拒绝的。既然说考虑，估计最后会同意，毕竟小崎耳根子软。如果这个秦什很懂得争取，和小崎混熟了的话，那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沈予崎不知道两姐妹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就看到两姐妹一会儿皱眉一会撅嘴一会儿惊讶，“咳咳，还有那么多订单呢，小浔，小崎，大家继续吧！”苏黎招呼着，扭头一看，沈予崎早就回到后厨，调制面糊去了。
　　......
　　“终于收工啦！”苏黎伸了个懒腰，“小崎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们先走啦！拜拜！”“嗯，拜拜。”
　　一天又过去了。沈予崎皱皱眉头，他一点也不想回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那个被别人称为“家”的地方。他像往常一样，沿着杏籽街往前走。旁边有刚下晚读的学生吃着辣条，很浓的一股味精味儿。沈予崎看着他们蹲在路边上，边吃辣条边等公交，突然发现，自己小时候没有吃过辣条......“崎崎，你是妈妈的希望，你要好好读书......”“妈妈，我也想吃那个。”“沈予崎！那些东西都是垃圾！你不能吃，你难道想变成和你爸爸一样的垃圾吗！”......“哥哥，你要来一根吗？”有个孩子发现沈予崎的视线，有些尴尬地开口。沈予崎回过神来：“不用了，谢谢你。”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头，才感觉情绪好一点。算了，回去吧。
　　“沈店长，好巧啊！“沈予崎跟着声音抬头，是秦什。“好巧。”沈予崎点点头，算打过招呼。“沈店长，你往哪儿走啊？”“东秀街，”看秦什还要问，沈予崎接着说，“我家在那边。”“我也住在东秀街欸，沈店长，我们一起吧！”
　　沈予崎点点头算是应下来。两个人并肩走在杏籽街上。
　　“沈店长，我应聘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啊？“
　　“还没考虑好。”
　　“那还有多久才考虑好呢？”
　　“我也不知道。”
　　“沈店长，你是不是住在东秀花园啊？”
　　“嗯。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我也住在东秀花园。我刚在那边租的房子！“
　　......
　　等回到屋子，沈予崎觉得嘴都要爆炸了。这孩子话也太多了点，光是回答秦什的问题他都要精疲力尽了。如果......留下秦什的话，他应该会和苏黎苏浔很合得来。而且这孩子只是想当一个蛋糕师，他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他就是了。沈予崎躺在沙发上，想了不知道多少事情，沉沉睡去 。
　　......“嘀——嘀——嘀嘀”洁白的墙，洁白的床单，洁白的地板，洁白的柜子，还有穿着洁白睡衣的沈予崎。沈予崎脑袋疼，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感冒了也要工作——沈予崎轻轻拍了拍头，便起床洗漱了。
　　不想吃东西，沈予崎有点烦躁。但是要吃药，不吃饭不行。胡乱塞了个鸡蛋在嘴里，他拿起一盒舍曲林，和着鸡蛋生吞了两颗，有点哽。收拾好就要下楼，刚出门，“沈店长！沈店长！”啧，又是他。现在沈予崎的起床气重着呢。“沈店长，你要上班？”秦什小跑过来。沈予崎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好像是在说——你不是在我家蹲我吧？“啊不不不，我没有，说来也巧，我租的房子在你隔壁欸！沈店长，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要不我跟着你去店里吧？”呼——沈予崎叹了口气，真的很不想答应他。看了看秦什弯弯的眼睛，他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往店里走？”沈予崎摇摇头：“我们先去杏籽路。”秦什有些奇怪，但是他什么也没问，笑眯眯地就跟着沈予崎走了。
　　这孩子没有问这问那的，还算是有眼力见。沈予崎松了口气，因为他真的挺不擅长和除了苏家姐妹以外的人——尤其是格外“热情“的人打交道。而秦什就属于这一类人。“沈店长，我们到了。”沈予崎愣了一下，又想事情去了，没注意。不过今天他还挺安静的，不闹腾，挺好。“我们先在那棵树下等一会儿苏浔和苏黎。”“那两个小姐姐？哪个是苏浔，哪个是苏黎啊？”“自然卷的是苏浔，另一个是苏黎。”秦什点了点头，又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两个人之间一阵一阵的沉默，沈予崎倒是习惯了，毕竟他以前和别人一起走的时候大概也是这种状态。但是秦什就没那么好过了，他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止，偷偷地看了沈店长好几次，看沈店长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还是有点耐不住地开口：“那个......沈店长，为什么你们不一个人先去店里开店，人到齐以后营业，要一起去呢？”沈予崎没说话，秦什有点尴尬。“......苏黎提议的，说是这样比较有大家庭都感觉。”哦，原来沈店长不是不理他，是反射弧比较长哦！秦什笑起来：“听起来确实很温馨，就是有点幼稚哈哈哈哈哈！”沈予崎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不过听着秦什的笑声，他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小崎！我们来啦！”苏黎的大嗓门儿一如既往。“嘿！你是......？前些天来面试的小弟弟？”苏黎有点惊讶,“小崎同意聘用你了吗？”秦什对苏黎印象很好，“没有，不过我没什么事儿，就厚脸皮跟着沈店长了。”秦什挠挠头，“我可以去你们店里看沈店长工作吗？就当是观摩学习一下沈店长的高超技术。“沈予崎刚想拒绝，苏黎连忙说：”好啊好啊，只要你不打扰到小崎工作就行！”
　　“走了，时间快到了。”苏黎这么快帮他答应下来，沈店长还能说什么？只能同意秦什跟着。
　　榕树村到了，秦什看苏浔把店门打开，苏黎去摆上营业的牌子，“小什，你跟着小崎，去看看吧！也为你以后的工作做个铺垫！”苏浔招呼着秦什。“好！”听到这句话，秦什立马就来劲儿了，如果秦什有耳朵，一定已经“b-ling”竖起来了。
　　又帮我做决定，苏浔你可真棒。话虽这么说，沈予崎确实有想收下秦什的想法。不说什么工作经验吧，他人挺不错的。但是还得再看看。
　　沈店长开始工作啦！秦什看着沈店长穿上围裙，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沈店长，你的手好漂亮！“是吗？沈予崎没有理会他，不过就是洗手的时间比平常略长了些。
　　先调面糊，再打发蛋白......“秦什，你帮我预热一下烤箱，一百五十度，三分钟。”“好！”沈予崎开始混合蛋白霜和面糊，秦什预热好烤箱，就在旁边看着沈店长拌面糊。拌均匀后，沈店长把面糊倒入模具，然后放进烤箱。烤箱刚刚预热好，打开里面还有热气。
　　“秦什，你帮我守着一下烤箱，蛋糕好了叫我。”调好温度，沈予崎就去做别的事儿了。“OK！”秦什在旁边守着，看着蛋糕慢慢开始膨胀，膨胀，再膨胀。好神奇！秦什紧紧盯着烤箱里的蛋糕，生怕它胀开。但是蛋糕没有胀开，又慢慢地缩回去。烤箱里散出浓浓的蛋香味儿......“叮！”“沈店长！蛋糕好了！”沈予崎看着还守在烤箱旁边的秦什，“我马上就过来。”拿出，倒扣，放凉，三步一气呵成。好厉害！秦什看着沈予崎操作，“沈店长，你下班了有时间吗？”“有。”“你能不能教我怎么做你刚刚做的这个？”秦什很自觉地一边洗着刚刚沈店长用过的东西，一边问。沈予崎没有吱声。“沈店长？沈老师？”“好。”秦什听到这个回答，咧开嘴角，更加认真地洗盆子。
　　看着秦什一个人在哪儿傻乐，沈予崎又叹气了。沈予崎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自从遇到秦什以来，叹气的次数快抵上他二十七年以前了。不过，感觉还不错？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哇！我是Bul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