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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omeg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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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枪响起的时候,他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双手被绑在身后。
这里还绑着一个人,刚刚那声枪响便是打在了他身上。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除了你,还有谁是条子派来的?”
他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被枪口堵着。
才开过枪的枪口还有些许余热,并不似想象中冰凉。
他没有开口,他身后的那个人也没有开口。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要你告诉我,我立刻就放了你。”
抵在他太阳穴的枪口真的挪开了。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有人走近他,一股强大的Alpha信息素席卷而来,与此地的血腥味道全然不同,是一股清冽的草木芬芳,闻起来竟有些熟悉。
他还来不及细想,下巴便已被人掐住。
男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还带着些许嘲笑:“Omega?”
—
燕北市,七月中。
大雨将这个中午冲刷的仿若傍晚,雾蒙蒙地一片中,几个人影无声无息地靠近厂房。
陆迟带着队员们汇聚在成平区的废弃厂房外高处平台上,掏出腰后的配枪举在手中警戒。
距离收到卧底队员谢为君传回的求救信号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他们终于将位置锁定在这间废弃厂房。陆迟摁了一下耳麦,向队里通讯部门报备自己位置,与此同时,耳麦里传来了通讯组组员小陈的声音:“报告陆队,狙击手已就位,防爆组已就位,准备进入解救人质。”
陆迟没有回答,摁下耳麦,举起双指向身后队员做出一个“准备进攻”的手势,便率先起身,抓着平台栏杆向下翻去。平台距离陆迟准备攻入的窗户大约将近两米的距离,他借着身高优势,一脚便踹碎了玻璃,裹挟着玻璃碎片进入厂房。
与此同时,厂房的大门被推开,举着盾牌的防暴警察进入。
陆迟落地后立即举起枪,却发现这厂房内静的诡异,唯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火药味往人鼻子里蹿。
一群人在偌大的厂房内寻找谢为君的身影。
“陆队!这儿有个人!”
陆迟闻言赶过去。
在巨大的机械设备后,倒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黑色长裤,光着脚,脚上满是泥污和被虐待过的痕迹,躲藏在污泥和血渍间的皮肤在阴暗的厂房里透着人之将死的惨白。
他的黑发紧贴在额上,睫毛微微颤抖,唇白如纸。
陆迟看到他睫毛的刹那间,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冬日里从暖房中掏出来的蝴蝶,落在雪地上,如扑火的飞蛾,美的又脆弱又动人。
但他不是谢为君!
陆迟蹲下身去扶倒在地下的男人,刚要开口询问谢为君的下落,便被他一把死死拽住衣袖:“救……救我……”
陆迟倾身去想将他扶起,一边招呼人抬担架过来,一边询问:“还有一个人呢?在哪儿?”
那男人嘴唇颤了颤,不让他动自己:“别……别动,有炸弹。”
陆迟惊了,带着救援组赶过来的学警也惊了,带着救护人员一时不敢动弹。
陆迟赶紧吩咐:“叫拆弹专家过来!”
男人的头靠在怀中,无力地点点头,陆迟这才发现,他的身下压着一枚炸弹,正在无声无息地进行倒计时,时间正走到“01:13”的位置。
他们只有一分十三秒。
拆弹专家从大门赶过来至少要五十秒,换言之,他们只有二十三秒的时间。
陆迟扶着男人,向身后小学警和救护人员挥挥手:“你们退远点。”
学警:“那陆队你呢……”
“你们都出去,我留下。”
才赶过来的队员,听到陆迟的吩咐,脱口而出一声“陆队”,抓着陆迟衣袖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陆迟感受到衣袖上的变化,低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拆弹专家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会没事的。”
那双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谢……谢警官在……”
听到男人提及谢为君,陆迟立即俯下身更靠近他,那人口中却一口血涌了出来,将后面的尽数淹没。陆迟不敢动他,只好又问一次:“他在哪儿?”
男人的唇动了一下,还没有发出声音,身下的炸弹竟先于他发出倒计时的声音。
滴——!
滴——!
陆迟和男人同时去看身下的炸弹,只有十三秒了,而拆弹专家还没有到。
男人忽然开口:“警官,你快……”
陆迟也有些紧张:“别怕,拆弹专家马上就到……”
“警官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一直半闭着的眼睛睁开了,定定地盯着他。
只有十秒了!
“陆迟,我叫陆迟。”
糟乱的脚步声逼近。
拆弹专家是一个短发的女alpha。
陆迟:“快!”
拆弹专家赶不及蹲下,直接扑倒在旁边,此时此刻炸弹上已经显示只有六秒。
忽然一股浓烈的信息素袭来,她不禁吃了一惊,望着陆迟怀中的男人怔愣一下。
Omega!
这里怎么会有Omega?
倒计时仍在继续。
她立即收敛了情绪,却不可控制的出起汗来,但双手很稳:“陆队,扶好他。”
在倒计时只有三秒的时候,男人的手从陆迟的手臂上垂下来:“我叫秦谦。”
滴——!
倒计时戛然而止,拆弹专家几乎是全身泄了力一般向后倒下去,旁边的小学警立即冲上来给她擦汗,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要和你们一起死在这里了。”
陆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急救人员也冲了上来将秦谦抬起放到救护车上,但他的手仍旧死死地抓着陆迟。
“谢……三里河花园小区A区301……”
陆迟将他的手掰开时,又听到了一句:“别丢下我,我是谢……”
救护床飞奔而出,谢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三里河花园小区A区301!”
陆迟此言一发,刚刚赶到陆迟身边的副队长徐让立即通过步话机将命令传递给队员们。
徐让紧跟着陆迟的步伐:“队长,厂房内除了伤者没有发现任何嫌疑人。”
陆迟脚步不停,面沉如水:“让痕检的留下继续收集线索。”
“是!”
—
前往三里河花园小区的路上,警车内死一般的寂静,不管是开车的徐让,还是坐在副驾的陆迟都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抵达厂房的时候,距离谢为君发来求救信号就已经超过两个小时,厂房远在郊区,三里河小区在城中,这一来一回又耽误了将近一小时。
一名警方卧底被发现超过三个小时,早已是凶多吉少。
陆迟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却发现不知道何时早已湿透,自己的裤管上也满是黏腻的鲜血,是刚刚那个叫秦谦的男人的血。
旁边的徐让抽出手给他拿了一包烟。
陆迟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用力吸了一口后,对着窗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陆队,刚刚救得那个人是个Omega。”
陆迟愣了一下,回头看着他:“Omega?”
徐让道:“是呀,你抱那么久没发现吗?我过去时那一股信息素味都快喷我脸上了。”
“太紧张了,没注意。”
陆迟吸了口烟,看向窗外,目光幽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徐让仍在絮絮叨叨:“也是,炸弹在旁边呢,也没空注意。”
徐让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徐让一看是队里留在市区的警员打来的,便开了公放。
为了尽快救人,得到信息后的陆迟等人和留在市区的队员同时出发前往三里河救援,这电话就是市区内带队救援的女警孟媛媛打来的。
“徐副,我们已经带人在三里河花园小区找到谢哥了,正往北三院赶呢……你和陆队……和陆队赶紧过来吧……”
孟媛媛电话末尾已带上了哭腔。
陆迟夹着烟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谢为君怎么样?”
孟媛媛低声答道:“身上多处骨折,腹部两处贯穿伤,胸部一处穿透伤。”
陆迟赶到医院的时候,连车都来不及让徐让停稳,便让他在急诊楼外急踩刹车,车尾几乎撞倒了急诊大楼门口的台阶上,陆迟跳下车。
外面下着雨,陆迟下车时踉跄了一步,但仍是步履不停地向着急救室狂奔而去。
他不记得自己一路推开了多少人,终于停在急救室外,看到急救室上方的红灯还亮着,他靠在墙上,哆嗦着想去掏兜里的烟,伸手到兜里才想起这里是医院,只好扬起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陆队,你先擦把脸吧。”
一包纸巾递到陆迟面前。
陆迟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全身湿透了,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健美的曲线。他接过纸巾,抽出一包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
目光仍停在急救室大门上。
陆迟的嗓音有些哑:“医生怎么说。”
递纸巾的正是刚刚打电话的孟媛媛,她摇摇头:“陆队,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在谢哥出事的地方找到的。”
一个物证袋递到了陆迟面前。
透明的塑封袋里装着一张照片,照片很新,像是才打印出来,上面两个青年人勾着肩膀、身穿警服站在一棵大榕树下,一个笑得阳光明媚,一个虽冷着脸但也难掩英俊外貌,正是警校毕业那年的谢为君和陆迟。
此刻谢为君的脸上被黑笔画了个诡异笑脸,陆迟的头顶上方画着一个小小的圣诞树。
陆迟抓着物证袋的手因过度用力,手指指尖微微泛白:“又是No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