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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抵死纠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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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一个人,不对,她是一个鬼,或许连鬼都不是了。奈何水,隔绝生死,剥离人魂鬼魄,沐过奈何水的莫言,生生熬过了彻心撕裂之痛,一魂二魄的脱离,得以回到人间,却离了三界之外。
如今她漂浮在半空中,身形时有时无,虚无缥缈,眼神凄凄的正望着屋里烛火,从天黑起,她就在这里,她已经看了很久,等了很久了,久到已近天明。
天一亮,莫言就必须躲进黑暗里,看着天边她祈求着黎明,请它晚一点再来,可以多给一点时间,让莫言看看娘!终于,屋里的那烛被吹灭,隐隐的抽泣声也停了,是否娘,日日都哭至天明?
昏暗里,莫言细细的端详着娘紧皱着眉浅寐的脸,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湿润,莫言的内心被内疚和愤恨充斥着,为了一个男人,她抛下了生她养她爱她的双亲,为了所谓的爱情,她是何其的不孝啊!
“冬儿,冬儿。。。”莫言一惊,莫母低喃的梦语,无意识的呼唤着她,声声怯怯,凄凄凉凉。
莫言自然而然伸出手,却在半空中无措而颤抖的停了下来,继而生生的掩着口,怕哭出的声,吓到了娘,可她是鬼,人又怎么能看得见,听得到呢?
莫母似乎被梦靥所困,无助的双手,空中乱挥,悲戚而急切的叫着:“冬儿,你别走,别走!别扔下娘!”
“娘。。。娘。。。”情急下,莫言开口想要唤醒娘。莫言伸出手,触碰着娘的手,却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手,一次次的穿过,落空;每次上前的拥抱,都是无用的绝望。娘还是无助悲哀困在噩梦里挣扎,一遍遍的梦呓叫着她的名字,娘是多么的需要她,可她呢?什么都做不了!娘~~有心无力,越看越恨,莫言的心撕扯着,成了一片片。
闻声而来的丫鬟,从外面冲了进来,卷着一阵风,迫的莫言飘出房,她回头看见,刚暗了的烛火又被点亮了,抽泣声又响起了。
自己虚形的手,有什么用?莫言忍不住苦笑,她竟忘记了,她只是一个鬼魂而已,能做什么?莫言的身影,不断的在夜空中狂飞,寒风和夜色围绕在她身边,与痛苦为伍。
她本该依偎在娘的身边,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们一家本是多么的幸福,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娘肝肠寸断的伤心,夜夜哭泣到天明,而她为什么会成了孤魂野鬼?
是他,是他。。。风青竹,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夫。他可以不爱、可以另娶新欢,可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她。。。死?
如果,如果不曾因为僣带着对他的深深思念,不愿投胎离去,或许莫言早已和□□一样腐朽湮灭了,死的不明不白,他呢?他在阳间,无所顾忌的洞房花烛,逍遥得意,无人知道!
她突然觉得很庆幸,没让他得逞,让莫言成了一个鬼,一个从阴间爬上了的鬼,想到这里,莫言狂笑起来,歇斯底里的仰天长啸。鬼,做鬼才能报仇,才能抵死纠缠,不离不弃,还真的值得高兴!
夜越发明、风越发寒,莫言越发不认识自己,她的无声狂笑,激起气流的千帆涟漪,凄凉。。。悲戚。。。与哭意相同。
这一夜,全城的鸡犬叫了一夜,惊了一日。莫府的花园,枯死了一片,鱼塘的鱼,浮满了水面。
拂晓,被鸡叫狗吠闹了一夜的风青竹,感应似的睁开眼,他的心绪极为的不定,令他侧转难眠,他终于放弃了睡意,起身披了件衣服,点起灯,看着昏暗的火焰,跳动的妖艳妩媚,有些呆滞。
突然,一双玉手,轻轻的从身后蜿蜒而至,顺着颈,一直抚摸到他胸前。风青竹微微皱了下眉头,心生厌恶,不做声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转过身,沉沉的说道:“林蓉,别忘了,我们只是相互利用。”
那名被风青竹称为林蓉的女子,从暗处走上前,烛火一亮,是位云髫高耸,眉目如画,嫣然含笑的美娇娘。
风青竹的呵斥,让她泱泱的收回留在半空中的手,继而又风情万种的掩口一笑,轻轻的抽去腰间的锦带,顿时,丰脾起伏的曲线、白里透红的皮肤,荡漾着诱人光泽的胴体,明明白白地呈现在风青竹面前。
“青竹,你忘了,我们是夫妻了!”林蓉笑容可掬的走到风青竹面前,玉手搭在他的肩头,着迷的覆上他俊俏的面容,无限留恋。
林蓉,父亲林怀,本是莫镌的大舅子,为人颇为忠厚,故莫镌让他专门去收一些乡下采集的玉。那块献给太后的玉,就是他和莫镌一起去收的,就是为了这块无价之宝,半路上被强盗所识,林怀为救莫镌,不幸身亡。
莫镌因感念林怀的救命之恩,对已有身孕的林怀之妻,倍加照顾,可她生下林蓉后,便追随林怀而去了。父母双亡,莫镌便把林蓉接进了府,让她和莫言一起长大,莫言去世后,这林蓉则成了莫母身边唯一的安慰。
“你也别忘记了,你现在应该是昏迷不醒的!”风青竹冷冰冰的提醒道,不露痕迹的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俊逸的脸上是波澜不惊的不为所动。
风青竹瞥了一眼林蓉,满眼的不齿,最后干脆,利索的甩袖离去,一阵风,未关的门,噼里啪啦响了几下,风中传来,风青竹冰冷的叮嘱:“别自不量力,做好你该做的!”
林蓉愣愣的跌坐在床,看着离开的背影良久,门最终缓缓的合上了,断了视线的交集。林蓉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间还残留着刚才的余温,隔了好久,林蓉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自言自语道:“莫言啊,莫言。。。即使你死了,他的眼里始终都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