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安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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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小学期，暑假的日子过得很快，云亓在一日日的忙碌中安排好了一切。选修课的要求不算繁琐，但依旧是毕业要求。新闻编辑只是云亓专业的方向，实际上应该称为“新闻与传播”，一年在国内，一年在英国。这些年来，互联网日新月异，纸媒式微，已然不是当年的好风口了。导师的杂志社因着项目资金的支持，维持基本运作尚可。
周刊的发行从来都在开会中进行，说起来云亓的偶尔打杂也成为了常驻。毕业是由论文要求的，专业型硕士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只是两年期限为时尚短，得早做准备才好。文科类的资金并不会很多，研究社会传播学理论对于云亓来说是一种放松。工位上摆着绿植乐高和绿萝相映，给云亓的生活带来了一点慰藉。
到了秋日才算正式入学，专业型硕士并不提供住宿，云亓还是回家居多。秋老虎的造访让人们还是没能摆脱夏日的酷暑，甚至多了点闷热，气温倒是不高了。上次将协议夹杂到排版属实是个重大失误，只是没有这一次的大。样版可以撤回加急，不实稿件才是最为致命的。
杂志社为了适应时代，开发了公众号功能，这就要求稿件的即时性。大多数时候，总编会让大家将稿件凝练成短文，作为周刊预览这一内容。遇到稍显轰动的事，还会特地请电台主持人录音作为推送，也算互通有无。
医疗机构的医务科总归是个是非所在，师兄前去采访时是工作人员接待的。几千字的稿子都已写好，只能排版，结果又生了变故。秦志刚忙完这一阵跟着导师去了外地开会，留守的只有几个员工和总编。
“医务科的工作人员给我们这边来电，上次诚恳承认错误，给予家属赔偿的处理结果他们不认同，需要我们给出一篇洗白文章。”总编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用钢笔敲击着桌面，不怒自威。
“这是怎么搞的，小秦走了，要我们去吗？”几个员工开始窃窃私语，并不乐意前往。
“好了，新闻报道不就是需要真实性吗？医院的法务我们可惹不起。”总编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去吧，上次麻烦大家了。”云亓作为新人，为了与众人好好相处，揽下了这个苦差。
“下午有空回趟家吗？有事。”齐女士难得要求云亓回家。
按照往常，云亓总归是要赶回去的。只是为了一个意外，整个杂志社都在赶工，实在是脱不开身。
“不了，妈，有个临时采访。”对于齐女士的关心，云亓还是受用的，尽管还有点隔阂。
“球球想你了，记得回来哈。”球球是云亓今年才领养的蓝猫，脑子不大灵光，最爱猫条。会趴在窗台盯着窗前的洋槐，等待云亓归家，累了就睡在床上，慵懒自得。
城郊是这所医院新建的院区，四周荒凉，偶尔能见到一些教练车。说好修建的地铁都还没有开通，只有一支专线能够到达。合欢花早已枯萎，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绿色，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的气味。
对接的工作人员早早等在了工位，毕竟舆论的压力对于医院的影响太大。云亓始终觉得空调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缓解了如今的闷热。
“小云是吧，其实这件事起于家长里短的小事，家长认为孩子太笨，丈夫甚至认为孩子不是亲生的，妻子当然不认同。家里鸡飞狗跳的，那个男的大打出手，小孩找了女方的亲戚又把男的打了一顿，现在都搁警局里待着呢。咱们这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夫妻俩同意做亲子鉴定了，结果检测出来孩子和男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两家亲属又来闹了。”女子讲述这最近这个令她头疼的问题，不住地叹气。
“这些师兄跟我交接的时候跟我介绍了，大致情况我都了解了。您看方便的话，我录个音，方便我回去写稿。”云亓对于家长里短的兴趣不大，摊开速记本画起了不知名的符号。
“好，你接着听我说。问题是，这个孩子是咱们医院做的三代试管，女方家属说那些年打针吃药糟了不老少罪才得这一个孩子，居然不是亲生的。没成想，鉴定那边跟我们说孩子跟妈妈也没有血缘关系，这不成重大医疗事故了？你们报道我们是理解的，但是现在事情不是有新转机我才叫你过来吗？”女子本该在这周末享受难得的假期，因这档子事来上班不免心生怨气。
“您继续说。”对于这种三言两语说不到重点的对话，云亓的讨好型人格也犯了难。谁不是在加班呢？
“啊哟，你看我给忘了，没给你接杯水。”放下手中的资料，女子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云亓对于不喜欢的事物才能过来不会明面说出口，不要耽搁才是赶稿的精髓。资料层层叠叠的，会议室倒有大学里小教室那样的大小。椅子上还有尚未撕去的保护膜，周围都是崭新的模样。
“你猜怎么着？我们医院生殖中心的一个小年轻出招了，说是胚胎可能产生基因突变，才让现有的检测手段出了问题。这个说辞家属那边肯定不信啊，我们就又安排了一次检测，用毛囊。诶，这次倒是亲生的了。这件事对我们这边生殖中心影响还蛮大的，所以就联系你们给我们作个澄清。”女子对于这件事的精彩程度很是乐道，全然忘记了被迫加班的日子。
“还有其他的信息吗？”云亓关注的只有资料的多少，如今的这件事，叫自己如何与师兄的文章拼凑呢？
“还有一件事，文章你直接写成宣传生殖中心的就行，是咱们医院的龙头项目。当代小年轻生活作息不好，生育能力不行，或多或少都会来看看的，生育率可就靠他们了。资料都在这里，带回去慢慢看吧。”女子如释重负，终于摆脱这件麻烦事了。
云亓接过那叠资料，还是犯起了难。没有的写才是最可怕的，这加班都不知道该在何处加。
“生殖中心有值班的工作人员，他们会接待你的。出了这个门，远处那栋红色的二层小楼就是了。”
红色的二层小楼在人工湖畔，主打一个环境优美。闷热到了小楼旁都好了不少，这是初中学的水的比热容更大？前台缴费处只有一位护士在值班，对着电脑劈里啪啦地录入信息。
“你好，这里是周刊过来访问生殖中心的，关于前段时间试管婴儿亲子鉴定的事。”这时云亓才注意到雪白的运动鞋沾上了泥点，显得不怎么庄重。
“这个呀，我叫罗生出来接你。”护士停下手上的动作，拨通了内部的电话。
“电脑还跑着数据呢，你让他在前台等着。”罗生怎么也没想到，值班还要接受媒体采访，医院搞这些劳什子干嘛。奖金才是最实在的，一休假赶上值班还赶上这个，无语。
远远看过去，罗生就识得了那个卷毛头。运动鞋搞得脏得很，真是个小邋遢。这也算是冤家路窄？可是萝卜不是说这孩子学的大气科学，最近不是说读研去了，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
“你好，又见面了，小孩。”罗生心里想着，直接脱口而出了。他只觉得今天的polo衫紧了，扯了扯衣角。
前台的护士小徐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手上劈里啪啦的动作都停了，恨不得竖起耳朵去听。很遗憾，他们进了后面的医生办公室。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云亓，现在正在导师的杂志社打杂。前段时间是我师兄来采访的，因为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所以换我来跟进了。今天我主要是来了解生殖中心的规模，以及试管婴儿亲缘关系事件中咱们中心扮演的角色。”云亓自然而然地坐下了，一遇见就有点倒霉，赶快结束采访才好。
“三代试管是一种辅助生殖手段，同样的还有一代、二代，这些项目适用于不同人群，比如……”罗生用起了往日给导师代课的课堂讲法给云亓开起了小课，还拿起了开会用的白板演示了起来。
侃侃而谈的模样谁能想到是那个在酒吧起着红疹忧郁的男人呢？人在热爱的领域是会闪闪发光的吧。云亓如是想。
“谢谢支持我们的工作。”接过罗生给的资料时，云亓瞄到了茶楼的宣传手册，“你也喜欢喝茶啊，有什么推荐吗？最近给新老板惹了不少麻烦，想带点茶赔罪。”
“这个不是，我不喜欢。慢走不送。”为了掩盖慌乱，罗生下了逐客令。
云亓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但是面上不显，以往齐女士也有阴晴不定的时候。只要不加理睬，一切都会好的，云亓对于自己这套“无为”理论自得不已。赶上最后一班专线回了市区的杂志社，离截稿只剩数十小时，又要加班了。
工位上的绿萝都要被怨气熏得焦黄，难得用一次咖啡机还坏了。又从师兄工位顺，在杂志社踱步，云亓享受只有一人的时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