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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暗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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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避其锋芒,品茗轩身后的主人就是这么打算的。这样的年代,有一点关系,再加上一些钱,足够叶涔涔在身后挥霍了。三十多岁了,叶涔涔身边跟着不少打手。这些年,她尝试过摆脱如今的生活,却总是被抓回来。原以为委身于大人物,自己能换的一线生机。却也道是空壳,不过是个跟班。
既然逃不脱,那么叶涔涔总得为自己打算。自己本来的命运如此,子承父业不算辱没。家族的造纸厂是从小的基业,她知道自己用的一针一线都是从家中人们的辛勤劳作中造就的。有恩于此,却让大家的人生走上了不同的轨迹。
叶涔涔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个托而求其次的选择,从前的姐姐就是最好的例证。叶蓁蓁的出生挤占了家中的大部分资源,叶涔涔起初十分不甘心,她不知道如何阻止这一切,她没有男性这个身份,在家族中自然也就失去了竞争的能力。
小小的自己只知道,幸好母亲难产,自己的日子才会好过许多。生叶蓁蓁的时候母亲伤了根本,而家族中决计不允许出现私生子,这个规矩促使叶涔涔以女性的身份承嗣。
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孝悌,叶涔涔这些年一直在给弟弟寻找治病的的良方。甚至在大学选择专业的时候选择了护理,尽管心思缜密,在这个最高学府上叶涔涔也显得无能为力。为了哄爷爷,选择护理专业属实是一步错棋,没有人知道,她为何这样选。
人们打听到有位教授的课题似乎可以解决胎儿宫中窘迫造成的后天智障,大家信了。这是唯一的希望,作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叶家,似乎并不需要这样一个人去获取资料,她还是去了。
作为优秀的代表,叶涔涔在即将大二的暑假里申请转了专业。像大多数学校规定的那样,护理不能算得上是临床,她只能去了基础医学这个理学专业。亲戚都很嘲讽,认为一个做研究的专业,对于家族无所助益,何苦来哉?每个人都这样说,那每个人也是这样对待叶涔涔的。
每个月的家族聚会,都是小辈们报告成果的日子。家族中的造纸厂早些年只是个艰难营生,为人不齿。世间种种,皆为利来,也皆为利往。摄制组拍摄纪录片时介绍了这家造纸厂的非遗技艺才让这个潦倒的工厂有了生机,赶上了网络信息爆炸的时代,也算得欣欣向荣。
这时候全世界都吻了上来,传统技艺有了新的活法。花纸在年轻人们中时新,一时间连门店都络绎不绝。可是啊,爷爷始终对孙子智障的事情颇有微词。怎么找来一个属木的女孩却给家中带来了个不算合格的男丁,渐渐地也断了女孩的供给,扔到乡下做了童养媳。
人生有许多古难,如果算多的话,叶涔涔算上一个。
无知孩童的玩耍不过是玩耍,在凉榻上搭积木已经是叶涔涔儿时所能想到最惬意的事。红布头包着的是什么无从得知,两人神神秘秘,二叔闭口不谈,神色慌张。
蹦蹦跳跳去打招呼,这得到一张怒不可遏的脸。从前还算疼爱自己的爷爷也置之不理,任由得人去。这对小女孩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她的一切都要靠争取。
茶楼是给爷爷的慰藉,算得上是令人安心的幌子。叶涔涔一直垂涎于罗生当年的研究成果,只是盗取的数据也只让雇佣的研究人员做到了初步的结果而已,都没什么用。
以前,叶涔涔从未想过权力的滋味。如今作为上位者,她很享受这个过程。茶楼的小小关停不过是对外拓业务的一点损失。爷爷不知道在哪里听来紫河车可以治疗叶蓁蓁的病症,发了疯要去寻。大量购得这一药材显然会引起注意,从前会去医疗废物寻来,自从开了茶楼,倒也不必了。
暗地里,说是为不孕不育的夫妇们服务,实际上都做了些明面上不允许的勾当。分娩留下胎盘是这里的古怪要求,来了就要默许这项操作。是了,最近的事情有点舆论的风波。罗生也不大安定,毕竟自己让他从事了当年的研究。
爬山虎已经枯萎,徒留黄色的叶,焦黄焦黄的,衬在茶楼的窗旁。云亓决定亲自去楼上看看,希冀于能发现什么。
实际上,没有宣传册里的邀请函,大家都只会在茶楼的正常范围内活动。掩窗的房间是不允许被进入的,始终没有头绪。
一趟徒劳无功,云亓还没有什么好的思路,二十岁的脑袋里实在想不出什么很好的破解之法。他又逛起了论坛,看到了分析贴。
八卦始终是人们平凡生活的佐餐,大家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有的只有臆测。
“女死者死前怀过孕的,不久就抑郁离婚,算起来来茶楼的日子像不像产检?”一石惊起千层浪,网友热烈讨论。
“你这个脑洞大,不会中头奖了吧。”
坐在杂志社工位上浏览论坛是云亓的忙里偷闲,结合在罗生那里看到的宣传册,男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了个大胆的推测:罗生参与其中,品茗轩是个非法试管婴儿窝点。
这一点,他不敢想。周身凉意袭上心头,这样的违法乱纪会发生在那样一个自得得人身上吗?穿着正经的正装,背后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肩头受到一记重拳,云亓才发现师兄回来了,“在想什么呢?你小子,黑咖随便拿就不给我补货啊,好没良心!”说是控诉,秦志刚还是语气戏谑,不过调侃。
见云亓没回话,还以为吓到小孩了。从包里掏出还没拆开的一整盒放到了罗生的桌子上,“开玩笑的,吓着了,还没感谢你替我跑的那篇采访呢,这是谢礼。还有出差我可是给你们带了好东西,太重了,我就寄快递了。等到了,你们好好尝尝。”
“不是不是,我是看解读贴入迷了。谢谢啊。”云亓回神赶忙道谢,连忙摆手,呆呆的。
放下挎包,秦志刚就蹿到了云亓面前,“让我看看是怎么个儿回事。”
细细参详一番,师兄只回了一句,“怎么跟写小说一样,哪有那么巧的事,别瞎想了。”
事情终是不了了之,总编和导师一致同意不要再管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了,警方自会查明。暗访倘若没有查出实情,惹得一身腥不说,还会有危险,不值当。
当然本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态,云亓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最好接触的人是罗生,那么就从罗生开始。借着采访文章润色的由头,云亓很轻易就约到了罗生。还是在生殖中心,很是方便。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地顺利。别管什么倒霉不倒霉的,现如今还是新闻重要。云亓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上付出了几乎所有精力,不再是大学四年浑浑噩噩的自己了。
借着让罗生给自己沏杯咖啡的由头,云亓这个鬼灵精把罗生支出去了。在罗生的工位翻找无果,又再隔壁桌找了起来。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眼熟的宣传册,云亓得意于自己的幸运,幸好中心的锁坏了。夹在稿件中,跟回来的罗生道别,全然忘了自己开始来的说辞。
罗生对于这个冒冒失失的孩子无可奈何,但既然走了,中心交代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人们都不在意的事情,突然有了新进展。云亓出示了包里藏起的宣传册后,被人引到了楼上。那是与之装修完全不同的存在,空气里都夹杂酒精味儿,算不得好闻。
“您是新来的吧,看来是老吴给我们招的新人了。”领头的人自顾自的说着,身着新中式服装,盘口加上了点竹子的元素,与处处木制的风格也不显得突兀。低头输入密码,他的任务完成,只说了句“自便”就回了楼下。
屋子里摆着数台显微镜,还有超净台,其余的云亓就叫不上名了。就连这些还是有次替萝卜上实验课才知道的,第一反应就是拍照。可惜啊,拍完第一张照片后就摄像头失灵了。才换的手机,云亓肉疼啊。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才算大头,警报响了。来人是罗生,穿着醒目的白大褂,这是云亓第一次看到罗生工作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罗生看到云亓身处于此大感不妙,但他没有选择跟老吴说。
“我说我来喝茶,误入你信吗?”云亓手指抓了抓卷毛,不好意思地说。
罗生肯定是不信的,但是为了不牵扯外人,只说:“快走,外套借你,眼镜摘了放包里,就当没来过。”
云亓就像个提线木偶,任由眼前的人摆布,包里的宣传册不期然地被发现了。罗生只是抽走,没有再说话。
期间有安保来了,询问怎么回事,罗生搪塞过去说是误触。对于这个老面孔,大家都没有意见,就作鸟兽散了。
笔名风起发表了一篇文章,引起了轩然大波。
“是云亓吗?请你来公安局一趟。”接到这个电话时云亓愣了好几秒,自己遵纪守法,怎会进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