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之歌》狼王库多

27、密钥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一行人沿途避开了大道。是夜，就在野地扎了营。背着山丘的地方，可以看见满天璀璨的星斗，摇摇欲坠的模样，予人神祗一般的压迫感。不过现在，托马斯却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看到被灌得烂醉如泥的阿利盖利、以及蜷缩在很远处的艾尔文骑士他们，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您果然、是想要找我单独谈谈呢，拉杰那女士。”提防着如同幽灵一般迫近的拉杰那，托马斯笨拙地蠕动着自己的嘴唇，“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阿奎那神甫。”此刻的拉杰朦胧得如同隐身于暗夜的鬼魅一般，她依然低垂着双睑，仿佛仍旧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梦境之中。

　　“我觉得您找错人了，也许……”身为神职人员，托马斯并不擅长说谎，但此刻他似乎不得不说些违心之语。

　　“也许是吧，阿奎那神甫。”谁知拉杰那却出乎意料地直率，“不过我和卡琳他们不同，我对《光辉之书》的去向没有兴趣。”

　　听了这话，托马斯用力眨了眨眼睛，显然他不知是不是该相信她的话，但拉杰那却紧跟着轻蔑地嘲笑了起来。

　　“看来您没有我想象地那么聪明呢，阿奎那神甫。”看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托马斯没来由地窘迫了起来，“难道您还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拉杰那突然停顿了下来，一头雾水的托马斯只得红着脸追问道。

　　“……《光辉之书》的秘密。”正不停四下环顾着的拉杰那突然压低了声音，慢悠悠地开了口，“难道您还没有发现么？……即使参透了全本的《光辉之书》，您也永远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术士，连施加在狼群身上的、如此简单的咒法也无法轻易解除，您真的是……哈米尔的学徒吗？”

　　“这个……”托马斯并非真正愚蠢之人，他很快猜出了其中的关键，“您的意思是，《光辉之书》中还有存在着其它的秘密？”

　　“光本身没有任何的意义，它的作用在于、照亮人们脚边的路。”拉杰那淡淡地笑了笑，这表情为她平添了几分生气，“同样的，《光辉之书》任何的现实意义，它只是一把钥匙（key）——通往秘密圣殿的钥匙。所以一旦掌握了钥匙，那么《光辉之书》本身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钥匙？您的意思是《光辉之书》只是钥匙？那么真理本身又是什么？……”托马斯的神情看起来更加疑惑了，这和他原先知道的完全不同。

　　“哦，不，我的上帝，我想我还是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大声叫嚷了起来。但那喊声显然还不足以惊动到远处的那些萨克森骑士们。一旁的阿利盖利含糊地咒骂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着他的美梦。天地间随即又恢复了刚才那死寂般的恬静。

　　“不，您懂的。智慧的大门只会对那些有准备的人开启。”拉杰那安静地笑着，就仿佛是一个真正的指路者，“一切的秘密都在……语言（Word）之中。”说罢拉杰那轻轻地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微微一笑。这是一个极具暗示性的动作。

　　“同样的话……哈米尔也说过。”托马斯不由地嘀咕了起来。只过了一小会，他猛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光辉之书》真正的秘密在于……编撰它所使用的语言？而不是其中所叙述的那些生命之木（Sephiroth）、源质（Sephirah）、或是三十二条路径（Pass）……”

　　“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拉杰那如同精灵般漫不经心地低语呢喃着，“就像毕达哥拉斯所说的那样：‘一切都是数。’无论何种语言，都能用数字将之替代：或是字母表上的顺序、或是笔画的多少……代表的数字相同，则它们的涵义必定共通。”

　　直到此刻托马斯方才有了一种大梦初醒、醍醐灌顶般的感觉。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如此强烈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愚昧与无知：智慧的宝库近在咫尺，但他却只懂流连那装饰门槛的花纹。

　　沉思了好半晌，回过神来的托马斯只是对着拉杰那深深地鞠了一躬，一言不发。后者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既然您已经得到了渴求多时的答案，那么是不是也该满足我一下呢？”她那暗金色的发丝在漫天星光的辉映下，变得如同月色般皎洁，那景象多少看起来有些诡异，“等价交换可不止是炼金术最基本的原则，不是么，阿奎那神甫？”

　　“那么请告诉我，哈米尔她、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