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之歌》狼王库多

26、龙

　　随着艾维娜的离去，只过了一小会那群凶恶的野狼就纷纷醒了过来。它们的双眼里无一例外都笼着一份迷离，慢慢地消失在了灌木丛中，看模样竟似没有丝毫的敌意。直到它们的气息完全感觉不到的时候，夏娃才从草垛里冒出了头，像只宠物般紧跟在托马斯的身后。见到的人无比咂舌称奇，但他自然不会作出任何多余的解释。

　　“希望我们能够愉快共处，在这短暂的旅途之中。”因为拉杰那的出现，艾尔文骑士不得不让出了自己的战马。恐怕今后的几天里，直到萨克森，他或许都得选择步行。不过这并不会使他感到沮丧，哪怕身着沉重的锁子甲，抬腿举步之前都需要耗费不小的气力。

　　托马斯自然也乐得选择了步行这种古老的行径方式，对他来说这既是一种修行，又充满了乐趣。毕竟骑马对他这样一个从来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他很快同那几个卸下了盔甲，同样选择步行的骑士们熟络了起来，攀谈起了道听途说而来的奇闻异事，显然这些缺乏幽默感的萨克森人不久就喜欢上了这个来自的意大利黑衣修士，觉得他只是一个平易近人、笑容温和、快乐自在的年轻人。他们自然也对夏娃表示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和兴趣。而托马斯对萨克森公国则也多了几分了解：虽然那里的确是正统的基督教国家，但是教廷的影响力较之其它地方却要薄弱许多：人们信仰上帝的同时，依旧保留着不少旧时的祭祀习惯。古老的众神之名时常出现在人们的嘴边，似乎“奥丁神”、“英灵祠”、“符文石”……并不是他们信仰的对象，而是他们灵魂的一部分，并且在更为古老的时代就早已融入了其中。对此，托马斯并没有像传统修道士那样抱持过多的质疑，毕竟和他自己所研习的那些玩意儿比起来，这些在罗马帝国时代就被宣布为中立的精灵信仰在正统教会中连“异端”也算不上。

　　“真意外您一点不像那些唠唠叨叨的意大利修士。”一个叫格林华特的中年骑士对着托马斯眨了眨眼睛，“不，我意思是他们总是抱怨和我们谈论这些。在他们看来，那都是些无稽之谈，甚至能同恶魔扯上关系。”

　　“传说中的那些事也许真的发生过？”托马斯不太肯定地应和着他的话，没有想到却引来了周围一片点头称是，“艾诺萨公主或许就是最好的证据。事实上在法兰克的历史上有一位公主沉睡了三十年，直至王子将她唤醒。不过人们说，那是为了掩饰宫廷丑闻才编出来的故事——为了掩盖公主比王子整整年长了三十岁的事实。”

　　“三十岁，当他的母亲都绰绰有余了呢。”格林华特他们哄笑了起来，“不过那故事编成童话或许不错，孩子们一定爱听。但是我要说的，倒还不是这些。”

　　“嗯？”托马斯有些好奇了起来，这倒不仅仅是出于旅途的百般无聊。

　　“事实上……我见过龙。”格林华特的神情有些扭捏。

　　“你见过龙？就是那种有着巨大双翼的、口中能窜出火焰，会在天上飞的……怪物？”阿利盖利这时忍不住插嘴问道，说话的同时他还用手做着夸张的比划。

　　“是的，非常庞大，它的嘴还能喷出酸雾。在我眼前，一瞬间，将整片山林都毁了。”

　　一旁的托马斯震惊地连嘴也合不拢了，以他的经验当然知道一个骑士、一个真正的骑士是绝对不会轻易撒谎的。格林华特的话应该是可靠的。

　　“您确定没有看错吧？”他不可置信地试探道。也许只是一时眼花造成了某种错觉吧？托马斯不愿意相信这种神话生物的存在。

　　“不，我敢肯定不是，我真的看到它了……事实上，在我们北方经常有人亲眼目睹、甚至受到它的袭击或是帮助。齐格弗里德（注：Siegfried，北欧神话中的屠龙英雄。）的传说并不是杜撰的，我们都这样认为——尽管伟大的教会从来不愿意承认它。”看着那群萨克森骑士们认真的模样儿，托马斯不觉有些动摇了。

　　“真不敢令人相信呐，龙！”他高声吼了起来，那声音显然震到了行在前方的拉杰那和艾尔文。

　　拉杰那转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和善却妖异的笑容，轻轻地说道：“不用怀疑，阿奎那神甫。龙是真实存在的，就像我们……人类一样。它们并不是上帝的敌人、魔法的仆从，同样的，和人类一样，它们也是这个世界的合法住民。”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相信在……某些地方，您已经见到过了。”拉杰那顶着一脸朦朦的睡意，笑得有些暧昧。那一刹那，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并且，还会见到。”

　　“真庆幸，我居然活到了今天……”托马斯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面容僵硬地调侃着自己。他可不会天真得认为拉杰那说这些话是什么好事。

　　“不，应该说，您的运气经常叫人眼红。”拉杰那慢慢转过头，趁着艾尔文不注意，又将一个千娇百媚的秋波递给阿利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