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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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使君未到春先到，号令只凭花信报”
“没有冒犯。”
剑君声音很轻，因为离得近，所以此刻呼吸在宣瑜发顶处吹拂如察觉不到的风，显得珍重非常。
宣瑜微微仰面，歪了歪头。
“阿瑜，我求之不得。”
宣瑜指节一下子收紧：这是可以说的吗？
剑君说是如此说，侔似侵略性极强一般。
可却是微微垂眸的谦卑姿态，霜睫微敛的腼腆情状，丝毫不敢有哪怕眼神上的亵渎。
宣瑜亦然羞赧，可想通之后，看着剑君模样，鬼使神差地努力伸手，随着自己微痒的心意，亲昵且温柔地拍了拍剑君的发顶。
剑君抬头，知是她的安慰，便又是胸膛之中震鸣着一片鼓噪的花开声，坦然受着少女一触即离的掌心轻拍。
抬头，看她，一笑生花。
“那除此之外，你可知晓，有没有其他复现东荒之战的办法呀？”
宣瑜收回了手背在身后，蜷了蜷指尖，一脸正经地摆出听候指教的端正模样。
剑君一手微微摊开，灵力运指间显露出一块微损的白璧琉璃，就这样轻易递给了眼前眨巴着眼睛期待看他的少女。
“这是问天镜碎片，可知在上神界内发生的旧事。”
剑君见少女就要好奇着伸手触碰，便用另一空着的手紧张地捉住了少女的手。
“摧动很费灵力，阿瑜，我来，好吗？”
剑君的指尖捏住宣瑜的手，宣瑜触之感到微微的凉，她莫名脸热，点了点头。
剑君另一手单手轻轻一起，问天镜碎片向上浮起，在空中绕中轴旋转，光华随剑君推动的灵力寸寸暴涨，而后向宣瑜与剑君散发出两道微弱的光点，瞬然入神府。
宣瑜宛如昏迷一般软倒下来，剑君接住扑入怀中的少女，指尖问天镜仍在旋转，但他也缓缓合目与宣瑜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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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纪190年，西昆仑。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
醴泉汨汨迎光而行，梧桐殿位于西昆仑三环八方中央，醴泉自中心最高处的梧桐殿向南北之端分向湍流，往亚环与底环的两层逐层往下形成两侧各三道瀑布：第一道自梧桐殿所在的中央环南北向往鹓鶵、鸑鷟、青鸾、鸿鹄所居的亚环落下，南北各一道，迎晨光闪烁，浮光跃金；第二道自鹓鶵、鸑鷟、青鸾、鸿鹄所居的亚环向南北流淌而落下至四凤所辖八方之地，迎月光粼粼，银色泉涌；第三道自八方之地所在的底环向南往无尽的虚空之地向下垂直流淌……
但北向第三层却流向练实林深处，此刻的练实林随风飒飒，风声如唳，向来唯有甘露与竹香的练实林此刻却是血腥气蔓延。
司礼与食的鹓鶵刚刚踏入练实之林，便顿时皱眉不语，握紧手中隐隐流光闪烁的长链，一步一步，谨慎地向血涌之地靠近。
一步……两步……
“救……救我……东荒……东荒……”
鹓鶵只见练实林之中黑白二色皮毛的小团走兽浑身沾血地躺倒在绿叶芳草之间，其伤之重，几乎不能久活。
“熊臣，白罴？”鹓鶵音色清冷，但其隐隐惊讶依旧随声而出。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伤重的白罴费力地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只颤颤巍巍地伸出毛爪子，将手中的一枚影镜样式的微微举了起来。
白罴见过许多情境下的竹林，彼时夕阳如血，日暮时分的太阳很像此刻他将将要燃烧殆尽的生命。他看着逆光走来的人，手中的那枚影镜几乎要拿不稳了。
“鹓……”黑白二色的小毛团子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气声，拿持着影镜的手就无力地落了下去。
这一枚小小的影镜，自东荒经白罴之手艰难地来到西昆仑练实林，经鹓鶵之手又终于交到西昆仑女君西玄女神之手。几经辗转，奠定了上神界接下来整整百年的风云巨变。
……
宣瑜看着那熊猫团子在竹林之中受伤的模样，心下的触动没来由地驱使作为一团虚影的她，在那无力垂下的爪子旁边蹲下，手无力地穿过了那团毛茸茸的爪子。
一旁的白衣剑修陪在她身旁，也蹲下，只是目光却一直都看着她，无言地陪伴着她。
……
中纪195年，西昆仑。
全身黑白二色的团子，也即白罴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见床边神色端肃，一脸压抑的愤怒地立着几位华服锦衣的大神。为首那位正是西昆仑之帝——西玄女神。
白罴一边惊喜于自己受此重伤尚能痊愈，一边面对西昆仑众神外放的威压，多少还是有些感到压抑与畏怯。但看到了西玄女神手中紧紧攥着他拼死送来的【落玉盘】，他又不禁热泪盈眶，心感激愤。
“此中……可属实？”问话的是一位白衣白眉的雅士，带有孤高文人气，可此间问话足见对此事之重视。
白罴毛滚滚翻身落地行礼，以最郑重的礼节三拜而起，开口也是泣不成声，勉力聚力，声如洪钟。
“末将，东荒熊臣，白罴，以神魂为誓，以熊族一族为凭。此为我族族长歌华遗影，其中所言句句属实。在此再拜诸君，状诉东荒麟皇三罪。”
白罴撑着他圆滚滚的毛球身体起身再拜，现下早已无灵力维持人形，整只黑白二色的团子憨态可掬又心酸无比地跪拜。只声如洪钟，字字泣血！
“一罪，炼凶兽。”
“二罪，灭六族。”
“三罪，杀凤君！”
……
宣瑜看着毛团被救下，看着西昆仑众人验证着影镜中东荒大地此刻的情境。又看到醒来的国宝近乎泣血地诉说着苦楚，她堪堪对这场东荒之战的起因有了些实打实的共情感。
她的手早在场景的转换中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身旁白衣剑客的手，仿佛是怕丢了人、失了路。
“我在。”白衣剑客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让她感到没来由的安心。
……
白罴撑着气力说罢，上神界的整个寰宇似乎都为此三句短短的话而震颤不已。
看着他的众人心中不免有一种白罴声嘶力竭之态如闻杜鹃啼血之感，尽管不知这般尖锐之声如何能与眼前的毛滚滚相联系起来，但此间众人虽身份迥异，因这样一件事将心中悲愤齐齐释放而阵阵共鸣。
白罴仰头，见西玄女神亲自将他扶起，眼角竟有泪意。心下觉有可为，即刻乘势而继续将所知告之。
“女神若不信……可细看【落玉盘】留影之中，贼皇所炼四凶兽之一的穷奇背上翅翼，是不是与昔年离奇羽化的赤凤神君之翼别无二致！这……这正是贼皇炼凶兽、杀凤君的铁证！
其罪昭昭，当诛！
再者……东荒羊族、猴族、狮族、狼族、猫族、熊族六族生灵，如今十不存一，如此血债，如何作假啊……”白罴修整灵力，气若游丝，絮絮叨叨还要再说。
“不必再说，本神信你。”西玄女神敛目端立，只声泠泠，多有动容之意。
“汝修养直至醒来的这五年，主上已经派青鸾调查过一二了。这其中任何一条属实，西昆仑都不会坐视不管。何况凤君之死，纵倾西昆仑之力，亦必拜其辞！此刻问汝，不过是兹事体大，必要笃定确认才好。”鹓鶵回答道，此刻更是深眉紧缩。
“阁下可是……不敢起征伐……”白罴看起来有些绝望，但很难说其中有没有几分激将意味。
“不，西昆仑何时畏战？不打无准备之战尔！只需问汝，除西昆仑外，可曾往北天宫与南冥求援？”鹓鶵的眼睛带着金色的光辉，牢牢盯着白罴。
“被灭之族之中，应有二三族裔逃往南冥。彼时各族不知东荒老贼面目……自以为彼二三族是因罪故被伐，不敢与之交好……如今才知……唉……
怕是有求援者也是中道殂亡，唯有苟安不语可保全一命了……
只我之所以能来西昆仑求援，还因我旧年之过。
我少年时不知轻重……贪嘴练实林之竹实，重金向千机阁求购【传送】之阵幡，为窃竹实……在西昆仑练实林之外一荒地设有一【传送】私阵。
此事我须向诸君请罪……
但谁知……因此故才能有机会来到西昆仑求援……”白罴诚惶诚恐地为自己当年偷采竹实之过忏悔，无不叹惋。
偷采竹实此时虽不算大事，但此刻白罴生怕让西昆仑诸神产生哪怕一点点对他的恶感而不愿出兵，所以和盘托出，不敢隐瞒。
“君不必如此惶恐。练实本是饮食俗物尔，今日能救君于水火，可见因缘不浅，合该如此。”鸑鷟如此答道。
“君即言，有二三族逃往南冥……那么如请南冥与西昆仑联军，诸君以为，成算几何？”西玄女神看似威严，但语气中是真真与众人商量的语气，颇有圣德风范。
“当初举族逃往南冥的，臣印象中，是狮族女少君带领的那一支。不仅如此，狮族女少君与骊龙早有姻亲，如求同盟，可探问此二人。”
鸑鷟微微摇头：“白罴啊，此二人在你修养这五年之中，为人暗算，已枉死东南山了……”
白罴大悲：“可恨啊……臣失态……可臣心中……”他说不下去了，整个毛团子都一整个带上了颓顿之色。
西玄女神淡淡一笑：“白罴，你只宽心吧。我夫君之仇，尔灭族之恨，及与东荒逆天之为……”
说到这里，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捻了捻如玉的微长指甲，而后再言时黑如墨色的瞳中闪烁出如焰一般的火光，音色如唳：
“本神已有成算，必要东荒血偿！”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18报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