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说，为什么要偷东西！”强光打在雷恩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遮挡，却抬不起来。雷恩意识到这是场审讯，可他听不懂。
“嘴还挺硬，上道具！”
“师傅，这好像不是我们的管辖范畴吧？”
“谁让他偷我头上来的。”
“这也不好吧？被发现我们要给投诉的。”
“再多嘴这个月工资减半！”
“……”
炫目的强光和萦绕在耳边那听不懂的话语，让雷恩本就疲惫的精神雪上加霜起来。他眼前的世界开始重叠，每个人每件事物周围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晕轮在旋转，他也在旋转，突然光晕炸开，“砰”的一声，直至坠地。
“呀！他昏过去了。”柳青指着瘫倒在地的雷恩，发出一声惊叹。
夏燚却是一把上前揪起雷恩的衣领恶狠狠地说：“装死是吧！给我起来。”
雷恩被重新摁到椅子上，夏燚拿起桌上的水杯朝他脸上泼去。冰冷的水滴溅到雷恩的嘴唇上，像是旱地逢甘霖般被瞬间吸干，他贪婪地舔舐着唇边的残余。
干枯的精神在突然地刺激下恢复了些许活力，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很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偷渡来的？”夏燚听着那奇怪的发音冥思苦想，与他听到过的语言没有一点能对上。
“师傅，就算偷渡也是延边，我们这还差得远呢。”
“你在质疑我？”
“没有，我只是在去除一个错误答案，还有，师傅，他好像又要晕过去了”，柳青指着椅子上不停颤抖精神恍惚的雷恩，对夏燚说道。
“给他给他，晦气，我自己晚饭还没吃饱呢！”
“别生气，我再去买点。”柳青逃也似的溜出了事务所，第一时间跑到电话亭拨通了“李医生”的电话号码。
“您好，这里是李医生心理咨询中心，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你好，李医生，我是柳青。我师傅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越来越易怒了。”
“夏燚吗？从调查数据和他的病历分析来看，火系异能者的情绪波动大是很正常的，一般来说，只要定期进行心理疏导放松心情就不会出现大的问题。不需要太过担心。”
“可是自从他母亲上个月逝世后他就越来越暴躁了。”
“你放心，明天的例行心理咨询时我会重新评估一下他的心理状态，如果真的过于严重的话，我会开药的。”
“谢谢你，李医生。”
“……”
夏燚把雷恩固定在椅子上后，将还没入嘴的食物放在他面前，然后笑眯眯地大快朵颐起来。
雷恩略带怜悯地看着故作姿态的夏燚，“他很脆弱，老师说过‘臣服于情绪的人是最脆弱不堪的’。”
“你那眼神什么意思，是在可怜我吗？”夏燚咆哮着冲到雷恩面前，用力按着他的肩膀，眼里怒火喷涌。
一路小跑回来的柳青见状赶忙把饭菜扔下，上前把夏燚拉出了审讯室。
“一个肮脏的小偷，他有什么资格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凭什么！”
柳青没有立时回应，而是偷偷捻碎了一片药溶进了水里后递给夏燚。
“骂那么久也渴了吧，喝点水消消气。”
“一身臭气像是在垃圾桶里住了几个月的家伙竟然觉得我可怜，他是什么东西？”夏燚骂骂咧咧地把水一口吞下，气愤不已。
柳青看着空荡的水杯，心里舒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她听着夏燚在躺椅上发出鼾声后，蹑手蹑脚地拎着饭菜进了审讯室。
柳青把饭菜摆到雷恩面前“赶快吃吧，凉得都差不多了。”雷恩茫然地看着柳青，指了指饭菜，又指了指自己。
柳青又把饭菜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赶紧吃掉。
雷恩认真地看着柳青，说了声“谢谢！”柳青听不懂，但她能感受到谢意“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师傅。”
雷恩控制住自己因过度饥饿而猛增的食欲，满脸虔诚地用手把食物放进嘴里，细嚼慢咽。“我们应当对食物以及提供食物的人心怀感激。”他喝下最后一口汽水，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谢谢！”
夏燚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时分，他看着面前正在吃盒饭的柳青，沉声问道：“人呢？”
柳青朝审讯室方向努努嘴，“喏，还在里面呢，你不先吃饭吗？”
“他身上的臭味都要流出来了，你怎么还吃得下饭！”
“还好吧，可能我这两天感冒鼻塞了，闻不到，嘻嘻。”
“你啊！”夏燚无可奈何地敲了敲她的脑壳，转身朝审讯室走去。
夏燚皱着眉头把雷恩身上的束缚带解开，只留下手铐，掐着他的肩膀赶他进了喷淋间。雷恩站在墙角，夏燚拿着蓬头对准雷恩，打开了阀门。强有力的水流冲刷过雷恩的身躯，流下了一地污水。
冲洗完后，夏燚把浴巾和袍子扔雷恩面前，让他自己解决。
“给他拍照，让隔壁治安局的比对下周边的失踪人口，看看这家伙哪来的。”
“哦，好，好帅。”
“花痴什么呢？拍照！”
“好、好的。”
“咔擦”一声，转瞬即逝的强光就像那天的闪电，把雷恩劈入了回忆里。
……
“诸位，兽潮来袭，王都人手不足，这次只能靠我们自己，阿依娜拉人绝不退缩”“绝不退缩！”“绝不退缩！”“出发！”
雷恩只是预备役骑士，他的任务就是和其它敢死队成员冲到最前线拦住兽潮。战争的号角吹响，在以剑盾姿态挡下第一波冲击后，雷恩手持大剑杀入了无尽兽潮中。抬手，落下，抬手，落下。雷恩像机器一般挥砍着，哪怕伤痕累累也不停歇，直到他被一道晴空霹雳击中，消失在战场上。
“你拍那么多张干嘛？”
“以防万一嘛，要是角度不对识别错了怎么办？”
夏燚无奈地叹了口气，“去，送过去，顺便买份饭回来。”
“这不是有吗？”柳青看着桌上皮蛋瘦肉粥，疑惑不解。
“我不想吃凉的，拿去给他。”
“那我拿去给你热一下，他那份我一直放保温盒里热着呢！”
“你！去去去！”
赶走柳青后，夏燚思量着在喷淋间看到的景象：爪痕、撕咬伤以及其它斑驳的灰痕，还听不懂人话。
“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吗？”他已经不对隔壁治安局抱有期望。
吃过饭后，雷恩在闭目冥想，柳青百无聊赖地看着雷恩的脸，痴笑着。正在柳青幻想之际，一通电话铃响打断了少女的美梦。
“喂，您好，雷燚事务所，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帮你个头啊！照片我一张张核对过了，没有符合的，调取其它更远城区的数据还要时间和审批，害我加班，下次必须请我吃饭！”
“知道了，你们就是下班太早，不像我，昨晚到现在没回过家呢！”
“这你不赶快跑还等什么？上次那件事以后谁还敢找那个家伙挂委托。”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挂了，周末请你吃饭啊，bye！”
“你在跟谁打电话？出结果了吗？”
“出了，找不到符合的失踪人口。”
“麻烦！”
“那今天还是把他放在这？”
“你看着他？”
“那不行，我家里还有年迈的老母要照看，这里就交给师傅你了，再见！”柳青拿着早就收拾好的包包朝门外狂奔。
“你个小崽子！我要扣你……”“对了师傅，记得把上个月的工资结一下，我周末要和朋友去逛街，bye！”
“等等，接着。”夏燚将一盒感冒药扔了过去，“记得吃药。”
柳青看着手里的感冒药，不由得笑出声，“知道啦，明天见！”
柳青走后，夏燚看着闭眼冥想的雷恩，暗忖道“要不偷偷塞进隔壁治安局里算了。”
他拿起座机，清了清嗓子，轮指拨通了治安局的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灵城治安局，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你好，我这抓了一个小偷，你们赶快过来把人带走！地址是枫叶大道13号雷燚……”“嘟…嘟…嘟”
“哼！这群混蛋，我要投诉他们！”夏燚生气地扔下话筒，咬牙切齿地看着雷恩，一股没来由的怒气从心底上涌。
他押着雷恩上了车，扣在了副驾驶上。雷恩沉默地看着窗外，斑驳的街景流过，很美，但不是阿依娜拉，于是他闭上双眼。
“人总会犯错，但雷恩，我们不能让错误否定自己，直面它，然后用尽全力弥补。”
车开到了一栋公寓楼下，夏燚停好车后把他领进了家，将左手铐在了沙发上。
“安静呆着，不要发出声音！”夏燚指着雷恩，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转身进了卧室，用力把门摔上。
雷恩对于自己成为阶下囚这件事毫无抗拒，“老师，我或许无法成为正式骑士了，对不起。”他盘腿坐在地上，耷拉下眉眼。
“喂，醒醒！”雷恩感觉到有人在推他，睁开双眼，夏燚指了指放在地上的炒面。
雷恩没有立刻进食，他抬头看着夏燚，真诚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用手抓起面条往嘴里送。
“你不会用筷子的吗？”夏燚蹲在他面前，一脸惊讶。雷恩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继续抓起面条。
“真的是山里跑出来的野人，淦！”夏燚生气地拿起筷子，以非常缓慢的动作夹起面条，然后放进嘴里。雷恩看着夏燚，呆滞了一会儿，然后把盘子推到了他面前。
“啧！我真想给你一拳，不是我要吃！”夏燚看着面前的盘子，气不打一处来。只得绕到他身后，用自己的右手握着雷恩的右手，准备手把手教他用筷子。
当夏燚握住雷恩的手时感到粗糙无比，新茧和老茧密布。“长年使用工具吗？”夏燚不自觉地摩挲起雷恩的手来，企图寻找更多信息。
雷恩感到右手传来酥麻的触感，他转过头，顺着右手往上看去，却正好对上了夏燚的眼睛。
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在黑色的瞳孔里摇曳，雷恩一时间竟看得入了迷。“好美的火焰。”
“老师，我今天在路边看到一朵很美的花，我想把它摘回来，但那样它很快就会枯萎，我该怎么办？”
“你很善良，如果不想伤害又喜欢它的话，就在每一次经过那条路的时候多为它停留一会儿；或者，以后不要再去看它，把今天的它留在回忆里。”
脸近乎贴着脸的对视，夏燚的能力不受控制得让空气升温“你看恁娘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