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寒欣

4、打架

　　黎浱把几人带到了一个偏僻的街尾，这里平时除了一些赶集摆摊卖菜的人，基本很少有人聚集，更何况现在还是气温很低的晚上，更不会有人出没，简直是一个“约架”的好地方。

　　“就这儿吧。”黎浱到地方站定。

　　“拿出来吧。”顾风收起了刚才无所谓的状态，一脸阴沉地说。

　　黎浱并不知道顾风什么意思，他上次能打赢那三个人，纯因为自己有力气，而那三个人也有点“废”而已，并不代表他经常打架。

　　“既然被发现了，就拿出来吧。”蓝毛对身后的人说。

　　就在黎浱好奇中，“咣当咣当……”除了那个蓝毛，其他的人都从袖筒里倒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有钢管，匕首，指虎套等。

　　看到这些，黎浱和刚赶上来的杨子扬皆是一愣，他们都明白，如果今晚没有顾风，黎浱会是一个什么下场，想到这里，杨子扬直接吓出一身冷汗。

　　蓝毛冲着黎浱这边抬抬下巴，示意后面的人直接打，接着几人便一拥而上，顾风看出来蓝毛不好对付，首当其冲接下蓝毛的拳头和他打了起来，最后两个人给蓝毛帮忙，剩下的全围着黎浱冲了上去。

　　其实，这几人的目标很明确，他们无非就是想揍黎浱一顿解解气，所以和顾风对打的蓝毛几人几次想转身冲黎浱，奈何根本摆脱不了顾风。

　　黎浱打架是真的打架，见拳脚就躲，有空就上拳脚，但顾风不一样，他打的很有章法，不出两分钟，三个人全被撂倒了，因为蓝毛是几个人中最能打的，他倒了，所以剩下的几个人都是一愣，给了黎浱好机会，黎浱便趁机将几人放倒。

　　“打不过，还不抄家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就见有人从地上爬起来去捡刚才扔的武器。

　　“行了，走。”和顾风交过手，蓝毛知道对方是专业的，就算他们几个加一起，都不是对手，便制止了几个手下。

　　蓝毛不是好惹的，也不是容易服气的人，既然咽这口气，自然是真打不过，几人起身拿着自己的武器，悻悻地离开了。

　　“你到底什么段位？”黎浱不傻，知道蓝毛停手，是因为顾风，好奇问了一句。

　　“黑带。”顾风扬起嘴角补充，“加省级散打亚军。”

　　“我去……怪不得。”旁观者清，一旁的杨子扬闻声已经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

　　“原来是塑料……王者呀。”黎浱对于顾风开始没说实话让自己白白担心有些无奈。

　　事情解决了，几个人准备往回店里走。

　　“黎浱，你为什么突然辍学？”顾风以一副老师的姿态认真问黎浱。

　　“与你无关。”黎浱恢复了“不近人情”的样子头也没回地回答，然后掏出手机看时间，顺带点开了杨子扬的微信，看完以后，他愣了愣顿住脚步，转身问跟在顾风身边的杨子扬，“他不会……就是？”

　　“我们的新班主任。”杨子扬看到黎浱的手机界面停留在和自己聊天的对话框，就知道黎浱明白了，便接了他的话说。

　　“现在，和我有关了吗？”顾风合时宜地插了一句话问黎浱。

　　黎浱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把手机装进口袋，转身继续往前走。顾风也没有催黎浱，只是跟在后面等他开口。

　　“其实，就算上下去，我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又何必浪费时间呢？”终于，走了不出十步远，黎浱几不可闻地开口了。

　　“如果你现在上的是一中，还会这么想吗？”一中就是顾风所在的市重点高中，顾风知道黎浱初中毕业想上那里，便反问他，黎浱低下头静静地走着，并没有吱声，顾风就得到了答案，接着说，“学习，是自己的事，学校和老师只是客观条件，至于愿不愿意为其奋斗，还要看主观因素。”

　　“我现在的成绩已经没救了。”黎浱从杨子扬的微信得知顾风来自一中，认为顾风根本不会理解他现在的成绩和考大学有多大差距。

　　“是吗？”顾风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递给黎浱说，“看了这个再说有没有救。”

　　黎浱也没有太多好奇，只是礼貌性地接过来，装进口袋。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顾风说，“杨子扬还有两节自习呢。”

　　高二晚上上三节晚自习，顾风只给杨子扬请了晚读和第一节晚自习的假。

　　“走了，浱哥。”杨子扬临走也给黎浱打了招呼。

　　“嗯。”黎浱淡淡地点点头。

　　“对了，早上最迟7点20到校。”顾风转身时给黎浱留下一句黎浱本就知道的到校时间。

　　“顾老大，您刚给浱哥的是什么呀，就这么确定他明天会来学校？”回去的路上杨子扬问顾风。

　　“这什么称呼？”顾风没有回答杨子扬的问题，倒是觉得这个称呼新奇。

　　“您刚才太帅了，我觉得您以后就是二班老大。”杨子扬毫不吝啬地夸赞。

　　“其实，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来，只是给他脑海里埋颗到校的种子，让他有这个意识，如果他真的想上学，今晚这颗种子自然会发芽。”顾风脑回路“慢半拍”地回答了杨子扬上一句话。

　　“哦。”杨子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黎浱回到店里，发现黎二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铁锹，在烧烤店门前摆着一个“二傻子”的架势，但这在黎浱眼中却显得那么温暖。

　　“孩子，人呢？你没事吧？”黎二明看到黎浱就扑上去前看后看。

　　“没事，爸。”黎浱居然罕见地笑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看这么长时间你没回来，有些担心，那些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其实，也没多长时间，但作为父亲，担心儿子，黎二明就在媒房里摸了一把铁锹折了回来。

　　“没事了，爸，我们回去吧。”黎浱心里是真的暖了几分，他进店里关了灯，出来锁了店门，和黎二明回了家。

　　回家进了房间，黎浱掏出了顾风给他的那张纸展开，发现已经有了“历史”，因为纸的折痕虽然很新，但上面打印的字迹却已模糊，需要认真辨认，应该是顾风把它压在一个地方，保存的很好，今天出门为了方便携带，才折起来的，而最直接的证明就是抬头的年份，已是9年前。

　　这是一张总体成绩排名单，黎浱大致扫了一眼，从几百人中的最后部分看到了顾风的名字，这时他才仔细了起来，发现顾风的成绩岂是一个“差”字了得。

　　黎浱再看看抬头，是“北城中学初中三年级元月份期末考试总体排名”。

　　北城中学是一个很一般的学校，和十中一样名不见经传。按照时间算，也就是顾风当时还有一个寒假和学期就中考了。他是用这点时间突击上去考了一个好高中？还是照样考的很差，上了一个很一般的高中，然后从新的起点开始，最后考上了一个好大学的？

　　一中之所以会成为市重点，最主要就是师资力量强大。能进一中任教的老师，都是一本以上相关专业毕业的，所以不用多说，黎浱都知道顾风的学历很厉害。

　　黎浱分析着顾风当初的可能，想起了顾风刚才分别时给他说的话，他明白了，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是顾风自己努力“逆天改命”的结果。想到这里，黎浱心中一动，他起身走向黎二明的卧室。

　　“爸，睡了吗？”黎浱敲了敲门问。

　　“没呢，进来吧。”黎二明说。

　　黎浱推门进去，发现黎二明正一副愁容地倚在床头抽烟。

　　“爸，我想……去上学。”黎浱一向说一不二，如今反悔自己的决定，说话很没有底气。

　　“当初，压着没让你去市里上学，是我的问题。”黎二明很坦然地认了一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错，“但是现在，你们那个学校，你去还有希望吗？”

　　“爸，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不想留下遗憾，如果就这样放弃，我永远都不知道没上大学到底是学校教的不好还是自己不够努力。”黎浱随心回答，“如果回去努力了，我可能就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

　　“如果，你最后真的考上了大学，出去了，还会常回来看我吗？”黎二明问的有些失落。

　　黎浱怔愣了一下，他此刻才明白，黎二明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孤独”，就像现在一样。

　　“爸，不管我将来去哪里，您永远都是我爸，这里永远都是我家。”黎浱顿了顿缓缓开口。

　　“嗯，知道了，你去休息吧。”黎二明对黎浱点点头。

　　“爸，您也早点休息。”黎浱说着退出房间。

　　“这是你长这么大，给我说话最多的一次。”当黎浱关上黎二明房间门的那一刻，他听到黎二明自语道。

　　何止对黎二明，仔细想想，这是黎浱在他母亲去世以后，十一年来一次性说话最多的一次。

　　听到黎二明那句话，黎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父亲沟通太少了。可这么多年了，黎浱怎么可能不了解黎二明，他根本就是一个“矛盾体”，为了儿子像今晚拿着铁锹准备和那些人干仗，努力赚钱是真的，但自私自利，贪财抠门，从不顾及黎浱感受也是真的。

　　黎浱摇摇头回了自己房间，可能他觉得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既定的，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黎二明贪财爱钱，如果自己将来有一份好的工作，给他足够的钱，或许对于黎二明来说，就是最好的“孝敬”了吧。

　　虽然决定上学，但现在补作业显然是来不及了，黎浱这几天太忙太累，所以一回房间，他就倒在了床上，准备休息，他要调整好状态，“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