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寒欣

12、篮赛

　　十中每年劳动节放五一假之前，都会举行运动会，今年也不例外，但是运动会是相对于学生的，所以为了老师也能有项目，运动会之前，十中会组织教职工篮赛。

　　教职工篮赛一共分为三轮，第一轮是各年级组之间决出一队，第二轮是初中部和高中部各自决出一队，第三轮是初高部门决赛，最后胜出的得奖金两千元。虽然最后人均下来，奖金不高，倒也是老师们之间的一种联动，所以大家都很积极。

　　高三每年6月份高考，运动会自然是没时间参加的，但是教职工篮赛，高三却可以破例观看。

　　篮赛只在每天下午最后两节课进行，维持一周时间。为了不浪费太多时间，高三级一般都只看高中部的最后一场决赛和初高的最终决赛两场，主要是为了加油助威，打的赢打不赢先不说，但气势不能输。

　　二班自从顾风带班以后，总觉得气氛在无形中紧张了起来，因为顾风一直在给他们灌输高考离他们不远了的思想。

　　其实，顾风也不是要给大家施加压力，只是得让二班学生有一个意识，不管最后考不考的上，都要明白自己读书十几年就是为了那一刻，不能考都没考就失去信心。

　　“老大，一周后的教职工篮赛，你参加不？”周庆华在刚下语文课的时候问顾风。

　　“应该会……参加。”顾风本来想说“肯定参加”的，但想到他在一中打篮赛的场景就不怎么肯定了，然后盯着全班都渴望的眼神，缓缓改了口。

　　“啊……”全班都发出一阵失望的声音，接着说，“为什么是应该呀？”

　　“怕我上场太帅，你们喉咙疼。”顾风笑着开玩笑，然后有意无意瞄了一眼教室后排的黎浱，没想到刚好对上黎浱抬头的目光，他便偏头看向了他处说，“好了，到时候再看吧，你们好好准备下节课。”

　　顾风说着，拿起资料，走出了教室，最后还是无意瞥了一眼教室后排，黎浱正在换下节课的书和资料。

　　对于这一眼，顾风的理解是，认为自己平时给黎浱补课，所以太关注这个学生的动态了而已。

　　黎浱虽然月考成绩一般，但是他的进步却是各科老师都看在眼里的，尤其是和顾风给他一起补课的贺靖和王玲。

　　黎浱毕竟也是市重点的苗子，按照顾风提供的一中教案和思路，即使是十中的老师带，加上他自己的刻苦和努力，居然在近两个月的时候可以轻松应对十中资料上的题型了。

　　顾风本来是打算抛开十中原本的资料来用一中资料复习的，结果一中资料偏难，跳跃性太强，对二班来说很吃力，所以老师们只能在原来的资料上先找出相关知识点基础典型的题型，讲给学生们，然后再进行复习一中资料的相应章节。

　　结果给黎浱补课快两个月的时候，只要是他补过的知识点，十中资料上相应的题型都难不倒他了。所以，就算花自己中午休息的一个小时给黎浱开小灶，老师们也越来越心甘情愿了。

　　很快，教职工篮赛提上了日程，顾风不管是身高还是年龄都极具优势，所以名字被填在了高二年级组的篮队名单里第一个。

　　十中操场一共有三个篮球场地，周一周三高中部每个年级一个场地，周二周四初中部每个年级一个场地，周五是总决赛。

　　其实，除了年纪大点的老师和女老师，每个年级不过三四个队。高二基本都是文理两科各两个队，顾风被分在理科一队，第一场对文科一队。

　　教职工篮赛，基本是各班学生给自己班老师所在队当“啦啦队”，高二年级组的篮球场地在中间，高一高三的则在两边。

　　可能因为顾风，其他两边的一些学生不能明目张胆地过来看，但总是频频伸长脖子，把目光扔过来，导致操场的加油声成了一个“抛物线”式存在，两边弱若无声，中间震耳欲聋，可能也是高二年级组的欢呼声盖住了高一高三年级组，总之，趋势上升下降的很明显。

　　作为一个身高突出的人，顾风上场以后，全程“乱跑”，不管队里前锋，中锋还是后卫，哪里缺人他往哪里补，毕竟不是专业篮球队，老师们也没有太多时间过多磨合，就靠着上场前的大概分配来打。

　　“顾老师，你以前打篮球，常打什么位置。”上场前，同队的一个老师问顾风。

　　“都行，哪个位置缺人，我补哪个位置。”顾风回答的很随意。

　　“好，这就好办了，到时候我们随机应变。”说话的老师回应。

　　没想到上场以后，顾风真是把“随机应变”发挥的淋漓尽致，就算球场的人再多，但篮球就那么一个，他只盯着篮球，球在自己手中就想办法上篮，球在队友手中就护着他上篮，球在对方手中，就看准时机，在上篮前一个帽盖抢下来。总之，身高就是优势，加上过人的体力，上半场还没下来，对方一个球都没进，比分过于悬殊，对方叫停了比赛。

　　不知道对方和裁判说了什么，在暂停开始之前，裁判走向了顾风。

　　“顾老师，你太……”裁判不知道怎么说，毕竟顾风的这场球打的虽然没有章法，但也没有犯规呀。

　　“让我休息一下，换人上？”顾风倒是很熟悉这种场景，毕竟之前在一中也不是没发生过，那时候他只打前锋，还不是每个位置都上。

　　“嗯。”裁判有些窘迫地点点头。

　　虽然顾风这样对高二年级组很有利，但让对手很没有体验，所以裁判组不得不做出让他“退场”的决定。

　　“没事。”顾风笑着说，然后转身往人群外走。

　　二班学生以为顾风只是换场休息，毕竟他的体力耗费很大，没有太在意，都伸手给他递水，可能是手伸的太多，顾风摇摇头没有接，只是径直走向了操场旁的一棵柳树。

　　黎浱看着顾风的身影，走到二班供水区拿起一瓶水跟了上去。

　　顾风穿着白色球衣，靠在柳树上，汗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前，他抬手将头发向后梳去，微微抬头靠实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他的双鬓两侧有汗珠流下，在柳枝过滤了的阳光下有一丝剔透，汗珠顺着颌骨滑过，落在了脖颈处那明显的线条上，白皙的皮肤因为运动有些微微泛红。

　　不远处的黎浱看到这一切，顿了顿脚步，愣神了片刻，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喉结，抬脚走过去。

　　“老大。”黎浱把水打开递过去。

　　“谢谢。”顾风睁开眼站直身体，接过水道谢，然后一口气喝了一大截。

　　“不上场了吗？”黎浱很聪明，他知道顾风的段位，自然知道他不可能因为体力问题没有打完半场就换人，所以猜测着问。

　　“对方零分。”顾风笑的很无奈。

　　这意思很明显了，既然黎浱能问，那顾风的话他也能听明白。

　　“怪不得，你当初在班里那样说。”黎浱也觉得有些无奈。

　　其实，黎浱从顾风的表情中能看出来他很喜欢打篮球，虽然刚才顾风已经尽量放水了，只是对方的投篮技术太差，就算放水的时候也没进球，但如果一直放水，又没有什么意思了。

　　有时候太强也不是好事，遇不上对手让对方没有体验感，遇一个对手又太难。

　　“打单篮吗？”黎浱突然问。

　　“嗯？”每个喜欢打篮球的人不都常常一个人单打练习吗？顾风不解黎浱为什么会这么问。

　　“周天约一场，我陪你打。”黎浱邀请顾风说，“算是答谢你给我补课。”

　　“好。”顾风冲着黎浱一笑，然后又喝了剩下的半瓶水。

　　近距离看着顾风，作为取向不同常人的黎浱总有一丝丝莫名不敢多想的冲动，所以当顾风抬起头喝水又展现出连接头与身体那紧绷诱人的线条时，黎浱立刻不自然地别开了眼，看向了篮球场的人群。

　　然而，十中最帅的两个人就站在柳树下，和着垂下随风浮动的柳条，还有那隐隐约约的阳光撒在他们身上，不得不让大部分女生的目光望过来，不能明目张胆，只是偷偷窥视。

　　得知顾风不能上场，二班很是不服气，高二年级组也是，除了文超和那个当初传顾风身世的老师。

　　“打的好也不是人家的错吧？”上半场休息的时候，周庆华代表二班和高二年级主任魏国文一起向裁判抗议。

　　“也不是说顾老师有错，只是学校组织这个比赛，本来就是一个联谊赛，让每个老师都在平时的工作中有一个放松。”裁判也是很没有底气地讨好着说，“可是顾老师那个样子，让大家很没有体验感呀。”

　　“那也不能直接就不允许上场吧，至少初高决赛时，让顾老师上场，也能为高中部争个光吧？”主任一副期待的样子说。

　　虽然初高一体，但十中初中部的师资力量要比高中部好多了，不仅教出了黎浱这样的，还有好几个去了一中，十几个分别去了都不错的二中和四中的。而且，初中部老师大部分年轻，所以每年初高联赛的奖金都是被初中部收入囊中，高中部从来没有“染指”过。

　　“好，不过这还要问问顾老师的意思。”裁判最后妥协。

　　大家闻声都转头用目光去寻找顾风，却看到他和黎浱已经准备离开操场。他们走过操场边一个距离他们有一米左右的垃圾桶时，顾风以一个漂亮的弧线将水瓶扔了进去，随后黎浱也以同样的动作将瓶盖扔了进去，似乎在为他们周末的“单人篮赛”做无声的宣战。

　　“哇，太帅了。”高二年级组的几个女生不禁喊出了声，但声音淹没在了还没有停场的其他两个班不太大的“加油”声中。

　　顾风和黎浱走向了教学楼的方向，杨子扬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居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顾老大也是弯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