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少年郎》杨三妙

2、第 2 章

　　老刘老汤火锅店在老区开了快十年了，光头老板有一方独家的炒料配方，使得他家的火锅味道与别家的不同。非常地浓郁香辣。附近的居民很是喜欢，所以这家火锅店靠着熟客生存了十年之久。

　　这天店里所有的人都挤眉弄眼的往外张望。因为他们的店里来了一位新客人。

　　新客人的车就停在店门口，路过的行人懂车不懂车的都会不自觉地多看两眼。

　　“哇噻，豪车！”路过的小情侣感慨道。

　　毕竟这不是大城市，豪车难见。

　　“这应该是老板的新车吧，这家火锅店生意很好的。”女生不太懂车，随口一说。

　　男生面露疑惑地回头望了眼老旧的火锅门招牌：“这火锅店生意好到能买这车？”

　　店里的女招待好奇地看着外面，用胳膊肘撞了下旁边人：“王哥，那黑车比我们老板的车贵吧？”

　　旁边的王哥不屑的笑笑：“贵多了。”

　　女服务员有点不可思议，在她的认知里，光头老板的车在这个城市里也是很有体面的。于是她把目光又放进了店内。现在还很早，店里没什么客人。豪车的主人正坐在店里靠窗的软坐里，正在认真的看菜单。

　　服务她的自然是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小星。

　　当黑色的慕尚在火锅店门口缓缓停下来的时候，店里的员工早就闻风而动了。这家主要服务周围居民的老火锅店，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大的腕儿，连光头老板都伸着头想看看是哪路神仙来了。

　　从后厨跑到前台的吹水的王大力一点也不奇怪。他看到车上下来的人立马意有所指的笑了起来，提高音量喊到：“谢小星，快出来招呼的你的大恩人呐。”

　　不明所以的人群立即反应过来，大家都默契的等着谢小星，没有人去迎接站在门口的舒清。

　　舒清替谢小星还债的事儿上午就在火锅店里传开了，成年人一点就懂，大家背后偷偷议论着，没想到傍晚故事里的女主角就登场了。

　　躲在后面的谢小星没有办法，他早上来先是被老板大骂了一顿他没有请假就提前下班的事，并表明要扣一天的工资。最后告诉他欠账已经有人还了。

　　还了？谢小星不敢相信。他又跑去问后厨的王大力。

　　王大力抽了口烟，笑眯眯的拍了拍谢小星的肩膀：“你小子福气来了呀。这火锅店怕是留不住你了。”

　　“谁帮我还的？”谢小星不解。

　　“还能是谁？昨天那位女菩萨呀。”王大力的眉毛挑起来，额头的皱纹挤成了三道。他凑近谢小星，浓浓的烟口气熏得谢小星把脸偏向了一边：“长得好看就是好啊，昨天晚上的女菩萨不仅帮你解了围，还帮你把店里的欠账都还了，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接识的这位女菩萨？”

　　“我不认识她。”

　　谢小星丢下这句话就跑了。

　　“老板，几个人呀？”光头老板笑着迎客，说话中气十足。

　　“一个人。”舒清左右张望。

　　光头老板懂她的想法，立即转过身叫道：“小星呐，过来招呼下客人。”

　　谢小星被老板点了名，所有人都看向他，舒清终于找到了他，还是像昨天晚上一样畏畏缩缩的依在门口，书清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

　　谢小星有些尴尬地走到舒清面前，他低着头不敢看女人的脸。

　　“请问您坐哪儿？”

　　舒清简单的环顾了下四周，指了指靠窗的软座：“就那儿吧。”

　　谢小星赶紧领着舒清到窗边，还没有等书清坐稳，他就问了：“是你帮我还了钱？”

　　舒清点点头。

　　为什么？

　　舒清就会料到他会这么问，她早准备好了答案：“也不是帮你还钱，只是帮你把债务整合了一下，把你在火锅店里的零零散散的借款都集中了起来。”

　　舒清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眼躲在杂乱留海后的星眸继续说：“现在，我是你唯一的债主了。”
　　一字一句，清晰无误。

　　谢小星确实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在心中演练过他们再见面的对白，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钱，你还是得还的。”舒清强调。

　　虽然她是坐着的，但她仰着头坚定地看着谢小星，就像猎豹在观察自己选好的猎物一样，自信且从容。与谢小星微驼着背的站姿对比起来，高下立分。

　　谢小星有点儿懵，他点点头。仔细地打量这位坐在他面的中年女人，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阿姨。”谢小星开口。

　　女人最忌讳的就是年龄，特别是保养得好中年女人，最接受不了别人叫她阿姨，火锅店里的女顾客都是这样的，谢小星这样称呼舒清，他想在她的眼里看到愤怒地火光。

　　“我不需要你这么做。”谢小星说。

　　“钱，我借的，我一定会还。”

　　舒清笑了：“你一个月多少钱？”

　　“一千二。”谢小星有点尴尬，他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舒清挑了下眉，她没有料到他的工资这么低。

　　“你拢共欠了两万三，这么点儿就不要利息了。火锅店里包吃，把每个月资都存下来，其实也就是一年多就还完了。”舒清帮他算了下。

　　“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入不敷出很正常。我昨天听王大力说，你好像还在找人借钱。不想着把眼前的欠款还了，只想着拆东墙补西墙，窟窿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成了老赖，钱也借不到，你怎么办？”

　　谢小星把头偏向了一侧，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空气里是一阵沉默。舒清有些无聊的看向手里的菜单。其实这是一个奇怪的开始，昨天舒清回到家里也是一夜未眠。她反思着自己的行为，也觉得自己有些出格。

　　只因为一眼，觉得那个男孩与自己故去的爱人十分相像，舒清强行在男孩的人生里加了一场戏。利用男孩的欠账，十分卑鄙的建立了这场缘分。

　　总要有一个认识的理由吧？如果好心的地把他的欠款还了，就算是男孩诚恳的感激了一下，然后又如何呢？这个年级的男生，大概只想认识与他差不多年级的朋友。谁会想去认识一位比自己大十多岁的人呢？

　　虽然舒清的身边，总是不乏有年轻的漂亮男孩。但那些人都是有目地的去接近舒清，舒清知道他们的想法，大家心照不宣的在一起，舒清尽量用钱去满足他们，分开的时候也是好聚好散，和和气气。但舒清真的没用遇到过这种情况——自己要主动的去接近一个人。那不是舒清擅长的地方，就算是周培当初也是主动靠到舒清身边的。

　　要不然就学学贾珍琴，天天来吃一顿火锅，然后给谢小星一张名片说哎呀你在火锅店又辛苦工资又低，不如来当姐姐的助理吧，姐一个月给你开两万，然后又买车又买包，一个星期就能拿下。
　　舒清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她观察到谢小星杂乱留海后的眼神后，她就知道此路不通。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样欠下钱的，但她断定他不是一个轻易拿钱买到的人。

　　这就难办了。

　　尴尬的对话暂时结束，谢小星逃似的离开。不一会儿舒清点的菜上了，火锅已经沸腾了，舒清看着滚烫的烟气发呆，她有一些后悔，几十岁的人了，却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明明有其他更得体的相遇方式。

　　“需要帮你下菜吗？”一个温柔的女声。年轻的女服员看到了舒清迟迟未动手，忍不住上前询问。

　　舒清点点头，终于准备开动起来了，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吃火锅了，老实说，味道确实可以。

　　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大家都忙了起来。舒清观察到，时不时有女顾客在偷瞄着谢小星，年轻的女孩子时不时的低头交流着，两眼发着光，脸上的表情兴奋加激动着。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主动出击。

　　“喂，服务员。”

　　一个男服务员应声准备走过去。

　　戴眼睛的女孩子赶紧摆摆手：“不是你，不是你。”她指着正在收拾餐桌的谢小星。“我是在叫他。”

　　男服务员尴尬地耸肩，拍拍谢小星的后背：“你小子，叫你呢。”

　　谢小星大概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局面，他麻木地走向几个年轻女孩那一桌。

　　眼镜女孩笑嘻嘻的指着坐在她旁边的朋友，二十初头的齐发小姑娘说：“这是我朋友，她想要你的微信。”

　　说完几个女孩的窃窃地嘻笑起来，齐发姑娘的脸颊绯红，害羞地低下头。

　　“对不起，我没有微信。”谢小星表情诚恳，但很难让人相信，现在的年代，年轻人还有没有微信。

　　“不会吧，不会吧。”有人起哄。

　　“帅哥你就给一个嘛。”眼镜女孩还不想放弃，但是她旁边的齐发女孩已经面有愠色了，她长得还不错，看着是挺可爱的圆脸，穿衣着装都是走可爱风那一挂，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小帅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害怕女朋友吃醋吧？”

　　“我没有。”

　　“对罗，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不给微信呢？”

　　喝了酒的女人们开始不依不饶，引得周围的顾客纷纷侧目。

　　舒清安静地的看着谢小星被纠缠，心里感叹谢小星这个诚实孩子，不如顺水推舟承认自己有女朋友，家里的那位管得严来打发这些人多好。

　　光头老板坐不住了，他笑嘻嘻地摸着自己程光瓦亮的脑袋：“嘿嘿美女些，我也有微信加不加嘛，加我微信我还可以送你们一盘玉米镆镆。”

　　“切，才不要你的微信呢。”女孩们一口回绝，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美女些，你们好狠的心哦，没关系，加不到微信我还是送你一盘玉米镆镆。”然后他示意谢小星离开。谢小星听话的进了后厨，直到舒清结账，都再没有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