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bmyz

4、替身（1）

　　这之后她在社交软件上对他疯狂输出，发泄完后悔之余打电话给他，不管是复合还是别的什么也好，她想要问个清楚。他问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要试探我，她说就是想试而已。
　　就算到这种地步，她也还是改不了自己下意识地敷衍；开始之前信誓旦旦地怀着好好聊一聊的心情，一开口她又回到自己硕大的空壳里。
　　她习惯反思，也太依赖反思，所以发现与顿悟总是发生在事情结束后。
　　他有些笑意的说他一晚上好几个妹妹，她说不我不信。
　　沉默比想象中漫长。
　　他可能对她的别扭和奇怪有无限地责备，有藏在心里的委屈和想要努力却好像无计可施；他好像在挣扎这段感情到底还值不值得去努力，他似乎是很认真的问她，为什么不信啊。她可以说你不会这样做的，可以说因为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甚至只是一句我相信你。她好像只是又沉默了。
　　在他们后来的对话里，他不愿意加回好友，她的情绪在相信他，和他果然有背叛的心之间反复横跳；那段时间她宿舍楼层里恰好没有人，她一个人在宿舍无人叨唠，眼泪从早淌到晚，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有这么多心痛想哭的，就只是没由来的觉得很难受，被褥上的湿漉还来不及干又被新的一层覆上；甚至只是下床坐在电脑前，都会有一些回忆闪现，她能做的想做的也只有把电脑关上，而泪闸一开再开。
　　后来她没有再找过他，她想要等到他考研结束，希望能有一个机会把想知道的了解清楚和他好好聊一聊。于是考研那天早晨，她给他发短信祝他考研顺利，把他们聊过的动漫组合成一张祝福的长图，他礼貌的表示感谢。他考研结束后她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也是他和她断联之前的最后一次联系，他正准备回三亚，她说有一些东西想要给他，他说没关系谢谢你不用了。
　　他好像已经走出来了，他好像不再有当她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就是不喜欢她了，他无奈又干脆地说不是的那种心情。
　　而所谓替身一号，是她隔壁班一个一起上课的同学。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同学是在他和她的一次约会之后，她从学校外面赶回教学楼上早课，突然注意到一些熟悉的香味，她转过去看见偏金黄色的辫子和一件花色鲜艳的牛仔夹克，也是和他相似的张扬。分手后她把注意力转移到“辫子”身上，在二一年的520决定添加好友。断断续续的聊天中，时间顺流到她考研的前夜，“辫子”为她考研加油，她觉得挺不错的，这里边些许有些觉得，像是他在为她加油，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之后便被时间紧迫的复习挤出她的脑袋。
　　她考完研的几天后和朋友出门唱歌，在酒精的刺激下她主动找到“辫子”聊双城之战，“辫子”口中“爆爆这个角色我喜欢的是前期的她，就是强调一下怕你觉得我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的话，让她觉得好像和“辫子”的故事可以有一个机会，虽然她也并不能分清“辫子”是不是在她心里是作为他而存在的，但她决定不作为。
　　直到二二年一月末她才又对“辫子”死灰复燃，“辫子”这次十分直白的问她为什么总突然和自己说话，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她有些懵，“辫子”似乎终于确定了她的心思，说到“你这样我还能怎么理解啊，我又不是个呆子，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吧”。她没有再回复，只是突然觉得很难过，就像当初和他分手时那样熟悉的难过，从心然后才到头脑的痛。这种苦涩把她刺激得几乎憋不住声得大哭起来，“辫子”的这些话，更像是他在对她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要浪费时间了，她这样想着，终于能和他有一个结束了吗，即使是从别人身上得到的结尾，但起码也算是合适吧。
　　“辫子”像他也不像他，而这一切更像是她自己的一意孤行。因为他注意到“辫子”，把“辫子”所有和他相似的行为归结到他身上，再无视那些不相似的部分。就这样和他结束吧，她这样想着，后来她的思绪也被紧锣密鼓的复试准备占据，后来虽然确定自己无法顺利进入志愿院校，但她尴尬的分数又不至于让调剂毫无希望，于是就是找工作，调剂复试和准备二战三管齐下的持久战。
　　那一段时间她有些承受不住这样那样的压力，重拾社交软件，反正只约会不恋爱就好了，就没有人会受伤了，她的说辞是这样的。而替身二号就这样出现了；一个随手划到的人，一些套路的话，和她不紧不慢地聊着；见面的邀约来的很快，她也欣然同意。
　　她给自己细细列下和他相处时的不足，不敢看他，不跟他讲话，总是下意识拒绝自己其实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把这些缺憾都填上，她暗暗记下。
　　或许是她对自己的思维覆写实在够强，和替身二号的第一次见面十分令她心动，虽然没有响起婚礼进行曲，但是她的思绪已经飞向和替身二号手挽着手结婚进行中了。她被自己的déjà vu吓了一跳，努力清了清脑子，隐约觉得替身二号仍然是作为他的替代而存在的，她的结婚幻想，其实是想要和他一直走下去，直到所有故事的尽头。
　　替身二号初中打架斗殴，高中体育生，大学艺术生加组乐队，经历很牛，足够契合她在压力之下想要寻求的刺激。
　　总之牛似乎是一个“很会”的人，坐在牛后面回学校时，她接到了她的好朋友打来的电话，她们从她的语气中懂得了这应该对她来说是一个还不错的类似约会，叮嘱完一些注意安全的事情后牛去她学校附近的夜市吃夜宵，她用余光看着牛，隐约的就冒出一些，似乎这是一个她从前不太能接触到的人的想法。
　　后面的相处中，牛带她去牛熟悉的地方遛弯，“你为啥这么相信我啊”，她回答的是什么她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是一些笨拙的调情话术；说话之余她默默的想着，她其实没相信过谁，她只是在感觉对方没有恶意之前刻意去表现出一些极大的“信任”。而这些事情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得知自己被信任是一件美好的事，而美好的感觉往往会被顺延到对应的人身上；她既不会受到伤害，又能得到更多的喜爱，何乐而不为。
　　而后就是为了弥补和他的遗憾，对于牛每次的邀约，在静心询问自己是否不想去之后，只要没有绝对的拒绝，她就都会选择去尝试；不仅是复试期间的找寻刺激，更是为她和他的故事缝缝补补。
　　他们加上了微信，她坦白她为了安全考虑其实当初用的是假名，熬夜让她的脑袋忘记了“要约会不要谈恋爱”，她直接问出我们什么时候算在一起。牛说让她挑个日子，她说她不会，牛就说择日不如撞日。于是她和牛在植树节的清晨确定了关系，从第一次见面算起仅仅三天，她当时虽然隐约明白对于马上要离开的她来说，这段关系不可能长久，但她也无从知道具体的她能坚持多久。
　　替身二号就这样成为了她和他分手以来的第一个对象，一个并不是她真正有感觉的喜欢，一场注定要结束的恋爱，一段以她想要弥补的心理而开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