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黄雀在后 ...
-
“姐姐可有何发现?”李云谣紧了紧新衣服的领口,身上这套非常合体。
江悦长年累月行走江湖,是在刀尖上过日子,直觉异于常人。
李云谣虽功夫在江悦之下,但也不是傻的。
馆外的一拨人,蹲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绕是再谨慎,总会瞧见一两张熟悉的面孔在馆前晃悠,时间一长,她便也能觉察出其中的猫腻。
“不是一群人,是几拨人。”江悦纠正着,眼珠转了一圈,语气肯定:“至少是两股势力。”
江悦暗中观察了几日,这点她是可以断定的。不同群体之间行事方式存在明显的差异,从服饰上也能瞧出个不一样来。
“知道啦。”李云谣答得随意。
这群人自然不是奔着江悦来的。周生源整日待在医馆中问诊,也不会有得罪人的机会。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冲着她来的了。
三清医馆有眼线,那猎英堂势必逃不过。
“云谣,你不担心?”对于师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江悦并不放心,小姑娘未免也太大意了些?
“我担心什么?难道西宵城容不下我一个安分守己的生意人?”
扒拉着手指头数一数,谁不想她安生过日子?
她确实不担心。这些人闲着没事就随他去呗,她一个正经做生意的还怕别人看着不成?
张鸣丘这几日可是叫苦不迭。信誓旦旦地在李云谣处承了诺后,他便兴高采烈地去任宅寻同窗轩乔。
进了门却傻了眼。
任轩乔躺在榻上无法动弹,全身上下被裹得严严实实,直叫人无法瞧清。
这一问可让人哭笑不得。
任轩乔昨日晚归了些,不巧被一群地痞流氓堵在巷子里好一顿打。待任父和族中几位叔伯寻着,人正躺在巷尾昏迷不醒。
好在都是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休养月余便可恢复。
张鸣丘这下坐不住了,他可等不了月余。
“贤侄,你可一定要为轩乔做主啊!”任轩乔无法言语,任父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诉苦。张鸣丘在将军府任职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
张鸣丘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向李云谣交差,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唠叨?只是连连称是。
任轩乔如今是个连说话都措辞谨慎的穷酸书生,怎么无缘无故就被人打了呢?
张鸣丘走在街上,百思不得其解。
西宵城虽是边关,但是民风淳朴,少有鸡鸣狗盗之事,更别提当街作案行凶的了。
“可费心看着点路走吧。”轻柔的女声从背后传过来,张鸣丘抬起眼来,才发现自己正立在路中间。
“怎的被打了?”方才说话的正是李云谣。
她今日出门得晚,在去猎英堂的路上正好见着张鸣丘魂不守舍的样子。
西霄城的治安,何时如此乱了?
张鸣丘摇摇头,没有头绪。
任轩乔一介穷书生,走在街上都不见得有人主动搭理的,故意构陷就更是离谱了。
李云谣抿了唇,张开嘴欲说些什么,想了想又闭了口。
“堂主放心,州府衙门要的人我这边搞定。只是需要堂主再宽限些时日。”张鸣丘说话的语气笃定。
这笔单子本就是为了将张鸣丘从将军府捞出来。见他如此表态,李云谣也并不说什么。
省心老板的第一步,就是学会放手让员工野蛮生长。
张鸣丘接连奔走了数日,情况越发不对劲。
任轩乔被打了,他便去寻李四王五,可这几人也接连出了意外。有摔断腿的,有染病的……总之就是没一个正常的。
一桩两桩算得上巧合,可眼下这情形,分明就算有人故意作对了。
针对张鸣丘个人,还是针对猎英堂?
“我一介无名之辈,倒也不至于吧。”张鸣丘盘算了一圈,能算得上得罪的便是九王爷了。不过他离开的时候九王爷并不在意,那种淡漠的态度让他一度怀疑,九王爷是否记得自己的名字?
李云谣点点头,冲着她来的可能性更大些。
“堂主,那这份差事……”张鸣丘话中带着几丝苦涩。承诺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些意外,这下倒是抹不开面子了。
老老实实做生意,竟总是无缘无故招惹这些事端,李云谣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手上可还有人选?”说出来的话却是轻飘飘的,听不出情绪。
张鸣丘自然是做了功课才敢来找李云谣的,便将心里想的人选说了出来。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个。不成功便成仁。
“鸣丘,你这边正常跟进吧。”李云谣的心中早已下完了一盘棋。
是夜,月明星稀。
城东。几个黑影悄悄从墙角跳下来,稳稳当当落在一方小小的宅院内。
绕过院角,便见三间厢房映入眼帘。最右角不起眼之处,门前堆了些柴火,再往前些便见一口水井。想来这便是庖厨了。
领头的黑衣人指了指两边,左右领了意,迈开腿向着两边的厢房摸过去。
“是在寻我吗?”清冷的夜色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
左右迈开的步子此刻停下了。一众黑衣的脑袋动了动,齐齐探向屋顶。
一男子抱剑坐在屋顶上方,正直直盯着院内,脸上却无表情。
从男子的位置看过去,院内动静瞧得分明。
也就是说,黑衣人从入院到行动,一系列动作都被人看在眼里。
“一群蠢货!”领头的黑衣人骂了一句,又跺了跺脚。
“客气了,还是你比较蠢。”一不留神,那男子便轻飘飘落了下来,立在领头的黑衣人面前。
后面这群小弟,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见并无人为自己出头,沉默了片刻,领头的黑衣人面子上过不去了。
场面一度尴尬。
来人正是沈无影。
院内的人早已于黄昏时分悄悄安置于别处了。李云谣派沈无影在此守着,想的便是瓮中捉鳖。
“兄弟几个不准备反抗下?”沈无影想的是速战速决,可没想到人家连战一战的意愿都没有。
大半夜一群人如此这般折腾,好歹还是给个面子吧。
小姐等着自己回复复命呢。他可没有这群人这般的好耐心。
见几人仍没反应,他便主动出击,一不留神,手已出现在半空中。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混乱之中,毫无组织纪律可言。好比一群乱扑上来的恶狗。
沈无影先是右手凌空横劈了一掌,那领头的黑衣人便惨叫着应声倒地。紧接着又是提起拿剑的手,剑背点了两人的腹部,这二人也捧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声音。
“这三人便够了。不怕死的可以继续上。”沈无影说着,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串粗绳,将这三人绑到了一起。
剩下的人见此情景,连连后退,挤着门框逃散开去。
街上此刻全都闭了户,偶尔见几扇窗户透着烛光。猎英堂此刻却是和白日里一个样子,门仍是开着的。
李云谣见着沈无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手里牵着绳子,走得慵懒。那样子像是在遛狗?
沈无影见着光亮中的李云谣,用力扯了扯手中的绳子,加快了脚步。
那被绑在一起的三人本就行走得别扭,不经意间被这般拉扯,相互踩着了脚。模样十分滑稽。
进了堂中,李云谣绕着三人走了一圈。
被这姑娘拿着烛台凑近了瞧,烛火均晃得三人睁不开眼。
“想必几位兄台对此处甚是熟悉吧?”李云谣背着手,定睛看着这三人,嘴角似笑非笑。
三人被这句话问得一头雾水。你瞧我,我瞧你,半天不知如何回应。
“背后是哪位贵人,自然也是不肯说了?”李云谣摸着下巴,脸上意味深沉。
三人或是低头,或是撇开脸。
“那就麻烦三位兄台今晚委屈一下了,”李云谣笑得阴沉,“对了,提个醒,可别打扰到本姑娘的宝贝鸽子。”
沈无影动作利索,李云谣话语刚落,他就拎着绳子往后院走。
环顾四周,沈无影将绳子系在了角落的一方柱子上。
那是三叔特意为鸽子搭建的棚子。
被绑的三人皱了眉,挤了挤,手却无法动弹,只好将鼻子朝向一旁的空旷之地。
鸽子窝,当然是动物的气息浓重了些。
李云谣所说的委屈,原来说的是这个。
李云谣守在暗处,看着这几人的反应不免觉得好笑。
今晚这出螳螂捕蝉的戏唱得漂亮。
“沈兄出动,自是手到擒来。”李云谣一番话竟是说得一旁的沈无影脸红了些。
适时的夸奖也是领导力的一种嘛。
“小姐打算如何处置这三人?”沈无影接到的命令是抓人,并不知后续的打算。
李云谣的双睫扑闪,神秘一笑:“贼人嘛,自然是送官咯。”
沈无影眉头一紧。如此公然处置,难道不会给猎英堂招惹祸端?
李云谣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明日张鸣丘会处理的,放心。”
早在沈无影去那宅院蹲守前,张鸣丘便将宅中之人转移到了三叔现居的院落。
李云谣与他合计了一番,最终决定还是将事情闹大。
既然人家愿意躲在暗处捅刀子,那就将他请出来。
好戏即将开场。